食堂的空间嗡嗡地响着，到处是学生的说话声，好像有一千只小蜜蜂在这个厅堂里翩翩起舞，隔出一米开外都不会有人听到方灵等人的交谈，顶多是他们一男两女的组合会吸引过路人零点二秒的滞留目光。

方灵交握着自己的手，右手大拇指一直在摩挲着左手拇指的指甲盖，他在思索些什么，流露出一些神经质的表现，他说道：“你看，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校园内仍然一片平和。”

“除非大家都不知道，除非，”程真顿了顿，接着道，“起码是在我们走后，那具尸体被人处理了。学校里还有至少一个处理尸体的人，有可能是凶手，有可能是第三方。也有可能是杀害罗业的人。”

“问题在于处理尸体的人知道我们的存在吗？理论上，应该不知道我和慧慧。”程真道，“方灵，关于你的技术问题，你安稳调查了那么多天，一定靠谱。”

“谢谢夸奖。”方灵挑眉笑道，三人之间的气氛又恢复了最初的状态，这让吕慧慧松了口气。

“我晚上要去商业街。”

方灵所说的商业街是一条位于学校南门的小巷子，平常会有一些小摊小贩来这里卖早点，老师和走读的学生经常会从南门进学校。还有一些不大的商铺，精品店文具店等等，还有夹娃娃机，这些小店面都挤在同一条街上。学校平时是不准学生在上学时间从南门离开的，不过总有胆大包天的学生偷偷溜出去，吃喝一通后再翻回来。还有学生趁着走读生离校时浑水摸鱼出去的，都有。

吕慧慧道：”你不会是出去纯吃饭吧？“

“这食堂难吃得要命。”方灵道，“你俩要去的话我们可以一起。”

吕慧慧看了眼程真几乎没吃几口的菜，说：“行啊。不过我和程真都没偷摸出去过。”

“简单。到时候我带你们出去。”方灵道，“晚自习后松塔亭见。”

松塔亭说白了就是一个简陋小石头亭子，不过是建在高一高二两栋教学楼间的草坪地上，旁边种着几棵小青松。晚自习学生下课必经之地，他们在那个地方见面再方便不过。

午饭后的自修时间程真没有多少困意，她决定翻一翻那本名叫《坟场小札》的书，毕竟是密室主动给出的道具，在所有线索都不明朗的情况下，或许这本书能带给她意外之喜。

黑色的封面，摸上去纸质欠佳，书名用红色毛笔写的小楷，程真感觉这个字体不太像常规的硬刷体，好像真像有人握着毛笔提腕写下的。封面找不到出版物的编号和售价。只有背面用更小一号的字体写着：“花园出版社”。

真的好像地摊读物啊，而且连出版编号都没有。程真心道，或许真的是住在坟场的人自费去印刷厂出品的一本小札。书的内页纸张又脆又薄，程真小心地翻开第一页开始阅读起来。

“庚辰年九月

今天天气很好，养在院子里的小灰兴致也很好，甚至多吃了一口肉。我们今天离伟大目标又近了一步，值得庆祝哇。

昨天不知怎么跑来一个乞丐，这年头乞丐竟然都乞讨到别人家的院子门口了，又不是过年，主人家还能好心开门给乞丐盛碗饺子。

我给他拿了一碗边角料，凑上几块红薯。那个乞丐端着破碗感恩戴德地走了。希望他不要倒霉地去柳大贵家里乞讨。那个粗人脾气可坏，还不讲卫生。我出去散步，离他家还有老大一截路，都能闻到那股臭味。真不知他媳妇是怎么忍受他的。“

“庚辰年十月

距离我搬到这个地方已经有两个月了，这块地方还真是个风水宝地。我柜子里的药已经停了几周，身体一点没变坏，吃得好，睡得香。要不是他的帮助，恐怕我是来不了这个地方。小灰也跟我过来了，它还怪贫贱不能移的。不知道它会不会想念城里的幸福生活。“

“庚辰年十月下

他今天过来看望了我一回，给我带来了一篮子新鲜蔬菜。我跟他说李铁人有一亩地，也种了菜，或许我也可以效仿他在这里种地。

他笑了一下，说，这里的菜能种活吗。我说怎么不能，我上次路过，远远地看见他满地的大包菜。

他说，我要是闲得无聊可以试试。“

“庚辰年十一月

李铁人送我了一包菜籽。我用简陋的工具刨了地，洒了一点菜籽。我不知道怎样种地，每天浇一次水，应该不会把它们浇死吧。为了表示对李铁人的感谢，我把做好的肉送给了他。他乐呵呵地走了。“

这是像日记体一般的故事，一张纸上无论字数的多少都只有一篇。到目前为止，程真都没发现它和自己所在的丰台三中有什么关联。字里行间来看，似乎是个城里人下乡居住的故事，养了一个叫小灰的动物，和村民关系不错，还有朋友过来探望。不过这书的名字叫坟场小札，可能他住的地方在坟场附近吧。这如果在乡下，也不是不无可能，山头坟包林立，田间留有老式乱葬岗，这些都有可能。

唯一奇怪的一点是柳大贵家里的臭味竟然能传这么远，不过要是家里养了鸡鸭猪狗没有好好打扫粪便，臭味自然也是可以非常强烈......

程真琢磨了片刻，心想这大概真的只是个存在于密室中的小彩蛋吧，怎么看都难以和现在的情况产生联系。当然本着挂一漏万的精神，她还是快速地把整本书翻了一遍，这本书太薄了，一个午自习她就读完，翻完之后她确定，这真的和自己的状况没有关系。

虽然这本书里头有说不尽的古怪。

下午第一节课间她去还书。这个借书和手电筒的男孩子对她说道：“那么快就看完了？看完有没有什么感悟？”

“挺好看的吧。”程真道，“最后’他‘到底怎么样了？”

“谁知道呢。”男孩耸了耸肩，“这本书我看了好几遍，就是为了找到结局。可惜作者似乎没有把它写完，不能排除作者本人是烂尾了。”

“还有别的书，看不看？”

程真想了想还是把《入住还魂街》借了，她拿了人家的手电筒，不看书光用手电筒不还，说不过去。“过几天再还你。”

“什么还不还的，都说了，慢慢看啊。”男孩摆了摆手，“有时候看书就是这样，看的时候用不到，说不定过几天突然就有所体会了。”

程真抱着书回去了，走之前她有意去看男孩子校服上面的校牌，想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不过应该是最近的流行，少男少女都喜欢在自己的校牌上贴东西。什么亮闪闪的贴纸，或者用涂改液在上面写写画画，更有甚者还把男女朋友的名字缩写写在自己校服背后的，要是被教导主任抓到，免不得被训斥一顿。

这个主动借书给程真的男孩也是一样，他在自己的校牌上贴了一个亮晶晶的星星贴纸，刚好把名字挡住了一部分，程真勉强看出来他姓路。

路人甲？程真思绪一飘，把这段小插曲抛诸脑后。

作者有话说

第130章 学园弥撒（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