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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女帝回忆录 > 第3章 少年挚情

第3章 少年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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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末旬,该是入春回暖的候节,朔北境内却又下起了回光雪。

大雪绵延三日,地上积雪深数尺,朔北城门紧闭,来往商贾都被困在这城中。

宫外盛况如何,南九辞也只是道听途说,其实不甚清楚,不过从宫内景象来看,应是差不多的。

南九辞从她那已方宫殿中再去百花楼,已是不得不穿上朔北帝王收小老婆那日赐给各个殿中的那双厚底皮靴了。

商贾被困,南九辞无限唏嘘,阿陵却说这朔北常年如此,敢来此地行商的人定然已是做足了心理准备,被困于此也早该见怪不怪了。

南九辞微颔首,无意间瞥见角落荫处一盆紫花,于是放下书,走过去,问道:“这是什么花?”

“瀛洲玉雨。”

“瀛洲玉雨?为何是紫色花瓣?”

瀛洲玉雨,多生于微风不燥的春日,长于南方,花瓣娇小,呈白色。

南九辞在书中见过此花,书上不知被谁批上了“温文尔雅”四字,便留心记住了。

书中说它花瓣乳白,乍见紫花,南九辞不禁感到诧异。

“这是改良品种,瀛洲玉雨太过娇嫩,必须长在十里春风之中,朔北常年严寒,它在此难以成活。这株花我给改了名换了姓,称作‘十里雪客’,欢迎它来到此地,也盼它长势长久。”

“‘十里雪客’,好名字。可我之前确在此处见过一株瀛洲玉雨,白色的。”

“那株啊,早已香消玉殒了。”

阿陵开始修剪十里雪客的杂枝,漫不经意地回道,似乎对于花儿的离去早已不甚在意。

可南九辞总觉得,不是这么回事儿。

这日朔北难得是个大晴天,万里无云,微风习习,一切都是如此美妙,南九辞的心情却不是很美妙。

晨时宋嬷嬷去浣衣坊取衣物,回来的路上被环贵妃养的猫儿抓了,然后猫儿落了水,环贵妃罚了宋嬷嬷十五板子。

南九辞找出从南阳带来的伤药让宋嬷嬷服下,她此时正昏睡在屋中。

她虽不喜宋嬷嬷刻板死守的教养与不时的苛责,得知此事时却也觉得心中憋了一股恶气出不得。

心中郁结难解,南九辞拿上阿陵赠予的木剑去了万花楼。

阿陵那厮正摆弄着花肥,脚旁躺着一捆枯花,南九辞定在远处,猜测着他要干什么,不一会儿,却见他双手合十,朝那捆花拜了三拜,遂将它们摘下,放入花肥中。

南九辞心中微动,上回见阿陵淡然陈述瀛洲玉雨枯死一事便无端觉得他并非冷心冷情之人,如今一看,更是确信。

南九辞走近了些,忍不住侃道:“你倒是有雅兴。”

南九辞突然出声,惊得阿陵趔趄了一下,回头看她,满目疑惑,南九辞于是无故燥了起来,面上热得挂不住笑。

是啊,他不过和个花肥,她竟没话找话赞他有雅兴,可不就是教人失了语。

四下瞧着地上也没个砖缝,南九辞快把头埋进了脖子里,不待阿陵寻好措辞,便步子一迈向楼中去。

他在背后笑,南九辞于是更是脚下生风。

此后数年,南九辞常常私下里偷偷来百花楼,与阿陵成了无话不谈的至交好友。

说是无话不谈,实际上还是有许多不曾相谈的话,譬如南九辞从来对自己的来历避而不语,阿陵也心照不宣的从未询问过她。二人只当对方是这酷寒之地的一面光明,可堪歇身之处。

又过了数月,朔北终于迎来了回暖之日。

宫里的贵子贵女们钟爱上了放纸鸢,南九辞在殿院内学着阿陵的样子侍弄花草时,抬头常常能瞧见天边几尾大鸟翩然翻飞,底下若隐若现的白线收收放放,伴着孩童的欢声笑语,教这春日更添几分盎然生机。

相处之时阿陵便时常说她少年老成,总是喜怒不形于色,开心叫人看不出来,难过也是,说完这话他转而一笑,又道:“还好我聪慧过人,总能发现阿辞的小情绪。”

我放下木瓢,思绪飘然,阿陵说的不错,他总能看出她的欲言又止,明白她的犹疑不前。

总能适时地推南九辞一把,让她真实地表现出自己,有时南九辞实在不愿,阿陵也并不相逼,只是默默为她做好。

正如眼下的这株海棠花,她只是拜访时多看了两眼,阿陵便看出她喜欢,大方相赠。

问及是否于主人有碍,他摆手一笑,道主人惜花如命,只希望天下万般娇花都能够有个好去处,赠予或留,全凭于此。

南九辞于是放下心来,欣然收下,悉心照料,定不辜负阿陵一番真心。

今日春风和煦,确实是十分适宜放纸鸢,南九辞心中一动,便转身迈着急急又欢快地步调去取了前几日贵人赐下的两方纸鸢,溜去了百花楼。

哪知今日楼内一反常态的空无一人,静静等候了一会儿也不见心心念念的人回来,唯听见高处的风吹得花儿簌簌作响。

今日风大,花朵娇嫩,若是任由这么吹下去,阿陵的宝贝花儿定要牺牲几株了。

南九辞把纸鸢放到一旁的矮凳上,小心着爬上楼梯,关上了几扇过风最大最多的窗子,又将云窗外的几盆花搬进了屋里。

因着尚且年幼,身子骨又羸弱的缘故,做完这些事再下楼梯,南九辞早已累得大汗淋淋,气喘吁吁。

可是等的人依旧不见踪影,南九辞走出楼外,只看见一串一串的宫人垂着头交错在小道上静静路过。

她与阿陵的相识无人知晓,此刻也无法贸然前去寻人打听,只怕有人认出她来,再惊扰到哪位贵人那里去,徒惹一堆麻烦事。

南九辞心下失落,又无所事事,索性窝在楼内耐心安静的等着,等到她将楼内百花反反复复都欣赏了个遍,已是斜阳西起,楼内暗了下来。

南九辞揉了揉酸麻发胀的小腿肚,终于起身打算离去,只是还没走到门口便看见一人摇着提灯蹒跚走来,怀中还抱着一物,黑黑一团,看不真切。

九年过去,曾经的小小少年如今身量若柳树抽条般已经长得高挑修长,已经远远越过当初还略长他半指的南九辞,高了她一头不止,远远看去也能看出玉树临风之姿。

待确认了来人后南九辞才快着步子迎上去,等候半日的烦扰顿时烟消云散,“阿陵!”

那人听到呼唤声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向朝自己跑来的人,多番眨了眨眼,似乎是在确认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阿辞?”

确定了是阿辞无疑后,他才道:“天色已晚,你怎么来了?”

南九辞撇了撇嘴,仗着黑灯瞎火的他也看不清她的表情,于是肆意表现出不开心,“我来找你放纸鸢,在这空等了你一下午呢。”

“啊?”阿陵顿时变得十分无措,满目愧疚都要溢出来,磕磕巴巴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我,我……我……”

“你你你,你什么你,瞧把你吓得,今日没放成明日再放就是,我还能吃了你不成?”南九辞点点他的肩膀,浑身都散发着恃宠而骄的胆大气息,“你得好好跟我说说这一下午都干什么去了,我就大人大量原谅你。”

阿陵抿了抿干涩的唇瓣,蹙起眉头,似是有些犹豫。

南九辞看出他有难言之隐,于是再大方道,“罢了罢了,天色这么晚了,我也没闲心听你说故事,你回来就好,我先走了。”

说罢便侧身要走,却被阿陵一把扯住衣袖,不得再往前半步。

提灯应声落地,烛火熄灭了,周遭顿时更加昏暗,即便近在咫尺,南九辞也看不尽然阿陵的表情。

只听他嗫嚅道:“不是的。”

南九辞听到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揪着衣襟的手转握上她的手腕,隔着衣衫传来温热。

南九辞跟着他走入百花楼,看他吹亮火折子,点燃一室烛火。

昏黄闪烁的光映在阿陵脸上,他小心翼翼将怀中黑乎乎的东西放到矮桌上。

“今日君上下旨,要将两月前将种下还没开花的十里雪客赐给新入宫的小主,我不愿,磕头祈求,落了君上的面子,挨了几大板子。”

“伤势如何?”南九辞急问道。

阿陵摇了摇头,“我为主人侍花,君上看在主人的面子上好歹没教人下狠手,只是十里雪客……”

“……赐给新小主了?”南九辞小心翼翼地询问,她知道阿陵对十里雪客的珍惜疼爱,生怕说错了什么再提及他的伤心事。

阿陵又摇了摇头,这才揭开那黑布蒙着的东西,看着南九辞笑得动人心弦,“自然没有,主人为我出头,拦下了君上。”

桌上的十里雪客生得娇艳欲滴,昂扬向上,还是花苞的样子便能看出来日后的倾城之色,在这北地严寒之中也长得这样好,实在是因为养的人用了心。

南九辞有些气急败坏,却慌乱的移开了眸子,不敢看他,“那便好。”

阿陵目光灼热,心意赤诚可见,直直盯着南九辞时,常常令她无所适从,此刻他又这样看着她,声声入耳,掷地有声,“这株十里雪客,是我为你种的。”

那夜南九辞落荒而逃,后来躲了阿陵好几天,十几岁的少年心思昭然若揭,满心赤忱,她却不能给与任何回应或承诺,只因自身已是泥牛入海,性命如浮萍般漂泊不定,怎么敢给他任何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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