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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煤炭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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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九辞不知道,她所以为的那个自出生起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生活恣意无忧无虑的皇妹,打从生下来,就是一颗彻头彻尾的棋子。

南木黎是当朝君后与陛下所出唯一的嫡皇女,从始至终都是所有狼子野心之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这些人,甚至包括她的父君。

君后殿下是西蜀亡国皇族后裔,他的国家并不是以女子为尊,当初远嫁南阳也只不过是为了活命,南阳女帝为了羞辱于他,欣然将他收入后宫。

日久相处之下二人却生出情意,君后才成为了君后。可他从来没有忘却亡国之痛,他爱南阳女帝,却也恨极了她。

他无法纾解心中的万般痛苦,于是将所有的埋怨与恨意都放到了他与南阳女帝唯一的女儿——南木黎身上。

儿时他对南木黎教导严厉,动辄打骂,有时连宫人都看不下去,可女皇陛下乐得看自己的夫君管教女儿,甚至欣赏他不似寻常男儿一般柔弱心软的性子。

小小的南木黎见父母亲恩爱,自己却总是挨打挨骂,便以为是自己犯了错才受罚。

君后女帝之爱深深恨切切,两三岁的孩子纵然懂事乖巧,却也实在消受不起。

三岁诞辰那天,父君因为她背错了一首诗,便要当着文武百官及其家眷的面抽条鞭笞南木黎,背上昨日的伤还在渗血,她实在是怕极了,于是她跑了。

跑出了大殿,跑了好远,背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疼的头昏脑涨,眼前越来越模糊,她几乎要站不稳了,终于看见前方走过来一个人,身旁没有任何宫人伺候,南木黎十分聪明,她一眼便认出这人是刚才诞辰宴上匆匆来又匆匆去的南九辞。

她拼尽了全身力气跑过去,唤了一声“阿姐”便晕死过去,跌入一个小小的,温暖的怀抱。

那是南木黎第一次奔向她的光明处,正因为有了这第一次,才有了后来一次又一次的义无反顾。

南九辞送她那尾鱼儿时,她知道那是阿姐两日的吃食,她开心极了,觉得阿姐是世界上待她最好的人,从来不责备她犯错,从来不嫌弃她笨拙,刚刚讲过转头就忘的故事她也耐心地一遍遍地再说给她听。

阿姐对她这般好,她该怎么做,才能回报呢?

南木黎小小的脑袋瓜才长了四年,对这个问题自然百思不得其解,她觉得她还有好多好多时间可以想,直到阿姐被选做质子,她才发现,好像来不及了。

好在如今阿姐又回来了,又从狼窝回到这虎穴,她不能,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她的阿姐。

十月下旬,临近晦日,各宫各房都忙着像尚服局汇报本月开支,好为下一月准备衣物用品做预算。

尚服局的女官林大人近日来是忙得不可开交,脚不沾地,偏生还有些个不长眼的跑到她面前闹事。

林女官斜坐在紫檀木椅上,身旁有两名侍从,一个给递果子,另一个给扇扇子。

今天日头大,林女官甫一抬眼便被刺了个正着,随即便瞪向那名打伞的侍从,目光比这太阳还要毒辣,吓得那小姑娘差点松了手里几斤重的大伞,稳了稳心绪好在是把伞面放对了地方。

林女官于是不再理她,转而瞥向前方跪了有些时候的两人,语调颇为不耐烦,“你二人有何要事?”

上头的人发了话,两个等候多时的小太监当即便据理力争的吵了起来,嗓门儿是一个赛一个的大。

“今日新进的布匹该是我们主子宫里头的物什,叫这厮抢先过来拿了去!”跪在右边的小太监先发制人道。

“你血口喷人!那分明是我昨儿个上报的布匹,你上来便抢,如今还反咬一口,是何道理!”左边的小太监怒目圆睁。

“你放屁!那该是我主子宫里的!”

“我主子的!”

……

两个小太监吵得急了,竟是要起身动起手来。

林女官捏了捏眉心,烦心到了极点,“都给本官闭嘴!”

说罢便眼指了身侧的两名侍从过去拉开了争得面红耳赤的二人,一人一边按在了地上,待二人回过神智安分下来后,林女官随意指了左边的那名小太监道:“你先说。”

“哎!是!”那小太监高兴地连连弯身鞠躬,似是得了什么天大的恩德。

“奴才想着女官下月事多,昨儿便提前来向尚服局报了三匹布,用作下月初旬的成衣制作,今儿来取时出门便碰到了这厮,看到奴才怀中的布上来便要抢夺,奴才自然不肯,这才发生了口角之争。”

林女官瞧了他一眼,意味不明,又摆摆手让另一名太监说话。

“ 女官大人,奴才是婕妤娘娘宫里头的人。”

他说罢这句话,明显见林女官面色大变,本来拘着他的婢女也松了劲儿,那小太监见此形势,乘胜追击道:“婕妤娘娘前日便教奴才来尚服局取三匹布,今日来看巧有三匹,难道不是给婕妤娘娘准备的吗?”

林女官眯了眯眼睛,没急着回话,反而是又转向另一个当事人,“你是哪个宫里的?”

“回大人,奴才……奴才是将雪宫的。”

此话一出,周遭侍从宫人皆是低声细语,那名婕妤宫里的太监更是得意洋洋,反唇相讥道:“将雪宫的人什么时候敢跟我们婕妤娘娘抢东西了?”

他此话自是大逆不道,可在宫中却是实实在在的真话,一时之间竟无人出言反驳,被羞辱的小太监也只得狠狠怒瞪着他,忍辱之下又看向紫檀椅上的人,希望清廉明里的女官大人能给他一个公道。

哪知林女官只是坐正了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态,素手一指,说道:“那三匹布确是婕妤娘娘宫里头的,你且回去禀了辞殿下,改明儿下官亲自拿着布前去将雪宫赔罪。”

自二人亮明身份,众人便知此事走向注定,婕妤娘娘如今垂怜听政,又柳国师之义女,柳国师一手遮天,如今宫中人人自危,讨好她还来不及,哪个人会为了将雪宫一个没什么大前途的皇女开罪婕妤娘娘,除非是脑子叫门夹了。

将雪宫的小太监也明白这个道理,可他总觉得这宫里还得是有公道在的,不然岂不是乱了套了。

只是这公道没叫他遇见,他抹着眼抽抽噎噎地往将雪宫走,只可怜他家主子又要多挨几日的冻了。

夕阳悄悄落下山去,月牙儿挂上枝头,宫里的点灯人开始了一日的工作,行至御花园的莲花池时忽闻扑通一声,随后便惊恐着边跑边大叫:“不好了!有人落水了!”

将雪宫内,南九辞裹着从朔北带回来的狐裘,捧着第四杯热茶,微微打着颤看向黑洞洞的大门处。

小栗子晨时便去了尚服局抱布,如今酉时已过却还不见人影,难不成是遇上了什么事。

正胡思乱想着,便见宋嬷嬷急着步子跑进来,“殿下,不好了殿下,小栗子落水溺死了!”

“什么?”南九辞拍案而起,小栗子是前几日才拨到她宫中的太监,不过才虚岁十三,宫内危机四伏,南九辞从未让他干过什么重活,甚至鲜少让他出门做事。

今日不过去拿个布匹,便传来如此噩耗,怎能不叫人发怒心寒。

随后她又冷静下来,如今朝野上下都皆是柳国师的人,莫说后宫之中有她多少耳目,她如今身负重物,不能轻易显露自身。

南九辞复又坐下来,摩挲着手中的茶杯,问道:“可知道是何缘由?”

宋嬷嬷低声回道:“是婕妤娘娘那边派人查的,不到半刻钟便下了定论,说是失足落水,尸首这会儿婕妤娘娘已经做主送出宫去了。”

“婕妤娘娘办事倒是利落。”

南九辞称颂一声,面上看不出喜怒。

第二日宋嬷嬷打听来了事情的全数经过,南九辞猜不准此事是果真只是个意外还是柳国师给她的第二个下马威。

不过可以可以肯定的是,这件事必定要将她推上风口浪尖一阵了。

接下来根本不需要柳国师亲自动手,朝内九成大臣便会一个一个地来打探南九辞的虚实,毕竟这南阳王朝是姓南还是姓柳,于他们来说并无分别,只要他们站的队是势强一方就行。

如若南九辞于大位有所威胁,或者看出她有任何一点不轨之心,便会立马成为众矢之的。

说来可笑至极,南姓天下的皇族后裔,想要执掌大权,竟成了狼子野心。

这事倒是给南九辞提了个醒,只要血脉中流的是王族的血,无论她是草包还是天才,于朝野奸臣来说,都是威胁,他们绝不会让她安然生活。

这一点,王座之上的傀儡也在得知小栗子的死之后恍然大悟。

于是当夜,南木黎便来到了将雪宫。

这是九年以来,姐姐妹妹头一遭见面。

南木黎悄悄捏着手指,手心里沁出了密汗,与蛇共舞了这么些日子,她竟然还会在与人会面时心生紧张。

“阿姐。”

相较之下,看过了南木黎所有少女心事与真情倾诉的南九辞明显镇定多了。

虽说自诩波澜不惊,可在听到那一声跨越九年光阴才终于传到她耳中的呼唤时,南九辞竟然还是浑身一颤,仿佛又看到了那个雪中奔跑的小娃娃,心都被揪了起来。

阿黎,姐姐离开了这么久,你的呼唤与求救,是不是都如石沉大海一般无人回应呢。

“阿黎。”她终于,接住了在暗夜中苦苦挣扎的妹妹。

阔别重逢的姊妹二人却没时间谈论什么思恋情深,摆在她们眼前的,是万丈深渊,是生死存亡,是一朝踏错便万劫不复的荆棘之路。

月黑风高夜,阴风四起时。

披着墨袍戴着兜帽的人熟练的躲避着巡夜宫人,一身装束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南木黎握着那枚代表了她不再有退路的金铜制品,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安定。

南家的天下,永远都只能姓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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