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的门“哐当”一声打开了，一阵臭味扑来。姜凤离适应了一下光线，才看到角落里那个女孩。
地牢又脏又乱，她靠在角落，面容平静，她的脸上既没有对他的仇恨，也没有恐惧。
她的眼睛就像北荒的冰原，寂静又荒凉。
他微微笑了笑，突然觉得有意思起来了。
“喂，你是夏国公主吧？”他走到她跟前，蹲了下来，又道：“你叫姒怜月，对吧。”
小公主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既然他知道她的身份了，是不是说明父王已经收到她被抓走的消息了？
父皇会拿什么来交换她？还是说……根本不会。
想到这个，她的心凉了半截。
那么，阿母呢？
她听到这个消息了吗？她会吗？应该也不会吧。
她的眼神暗了下去。
没有人会来救她，也不会有人在乎她的死活。她会在这个陌生又肮脏的地方，被眼前这个可怕的男人折磨至死。
她不明白，既然他们都不要她，又为何要把她带到这个世界。
“你说，如果我把你的手指一根一根剁下来送去夏国，并让你父王拿出十座城池交换，他会答应吗？”他盯着她的眼睛，脸上带着戏弄猎物的快感和嘲弄。
她愣了一下，然后轻轻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
“怎么？”他不解地看着她。
公主有些同情地看了他一眼，道：“别那么费劲，你去外面拿把长刀，把我的头砍下来，再分成两半，一半送去夏国，一半送去月国。然后好好等着吧。”
“你在威胁我？”他问道，“你以为姜国会怕夏月两国的联手吗？”
姒怜月打量了一下对方的脸，发现他长得并不蠢，相反，很好看。她忍不住摇头，可惜了。
姜风离觉得她刚才的眼神好像在看傻子。可不明白她嘲弄的点在哪里。
“你是觉得我不敢吗？”他的声音冷下来，从腰间抽出匕首，摆弄了起来。
他抓起她苍白的手指，一根根地摩挲，然后叹道：“这么纤细白嫩的手指，可惜了。”
姒怜月淡淡地看着他，依旧面色无常。姜风离见她不怕，有些失望。这不是他要的反应。他想看到那种困兽般的挣扎和恐惧，那种绝望的哭泣和求饶。最起码，她得哭着说：“不要，求求你放过我，只要你饶了我，你要什么，我父皇都会给你的。”
那就一点点来吧，慢慢玩才有趣。人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
他将她的手掌抚平，小心地放在他的手心。然后用匕首轻轻一划。她眉头一皱，一条鲜红的血线便从掌心冒了出来。他抬起她的手掌，静静地欣赏那抹纯洁的红。温热的血液顺着掌心的纹路，先是流到她的手背，接着，像凋零的梅花，一点点撒到肮脏的地上。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还有厌恶。他捕捉到了这微弱的情绪，获得了一丝满足，可这远远不够。他紧锁着她那双狭长的凤眼，将头逐渐靠近她的手掌。她的身体开始紧绷，他明显感觉到了她的紧张。有趣。他心中暗笑。就在他的嘴唇快触碰到那抹殷红时，她忽然抬手，一巴掌扇到他的脸上。他脸上闪过一丝怀疑和不可置信。她又抬手，“啪啪啪”在他脸上又扇了几巴掌，并道：“滚。”
姜凤离柔了柔脸颊，愣了好一会。
姒怜月看着那半张猩红混合着指印的脸，心中的恶气出了一半。
“你找死吗？”他瞪着她，眼里的愤怒都快喷出来了。
“死？”她冷笑了一下，继续道：“在你们没有从我父皇那勒索到足够的东西之前，是不会让我死的，毕竟我死了，你们除了战火以外，什么也得不到。”
他沉默了两秒，道：“可我能让你生不如死，你信不信？”
“我就看不惯你这嚣张的样子。”他又补充了一句。
姒怜月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她哪里嚣张了？难道她看起来还不够可怜吗？她堂堂一个公主，没爹疼，没娘爱，难道要将她最后的尊严也夺走吗？真正的公主此刻都在皇宫里锦衣玉食，被人千般宠着万般爱着呢。他想要她怎样，像狗一样向他求食，向他摇尾乞怜吗？蛮子就是蛮子，除了做些下作的事，还会什么？
姜凤离清楚地看到了她眼里鄙夷。他感觉血液瞬间冲上脑际，手掌一抬，便掐住她那纤弱的脖子，将她抵在墙上。
姒怜月没料到他会突然发作，后脑勺狠狠地撞击了一下，差点晕过去。
他的手指一点点发力，收紧，然后咬牙切齿地问她：“现在，害怕了吗？”
她感觉眼前一阵一阵发黑，脖子疼得快断裂了。本能驱使她紧紧地抓住他的手。
“求饶吗？”他的声音还带着怒火。他凑近她的脸，冷酷地欣赏她眼中的恐惧。
她眼中盛满愤怒，就像挣扎的小兽。她憋红了脸，恨恨地看着他。她为什么要听他的，他以为他是谁，主宰她生命的神灵吗？她对这种自大深恶痛绝。她的父皇就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打她，只要她顺从，听话。她发了狠，将连带着对她父王的恨意，倾注到脚底。接着，她以一个极难的姿势发力，一脚踢到他的裆部。
这一脚可谓是毁天灭地，断子绝孙。
一声惨叫响彻地牢，差点将她的耳膜撕裂。她感觉那声音像晴天的一个霹雳似的，在她眼前炸开。 “殿下，殿下，快救殿下！” …… 牢里乱作一团，几个士兵冲进来将她按住，剩下的都去救他们那个在地上打滚的殿下了。
没多久，他们将他抬了出去，地牢里又恢复了寂静。
姒怜月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他欺人太甚，她都不会还手的。
她站起来，开始仔细研究这暗无天日的地牢。
并不是她想逃跑，她知道逃不掉。这是关押重要犯人的地方，一只鸟都飞不出去。她只是想找个合适的地方上吊，以躲避几天后必然迎来的恐怖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