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蝙蝠怪物的披风擦过我的脸颊时，在直觉的提示下，我一个翻滚，连带着身上的被子滚落到床下。

就在这时，那些爆裂的玻璃碎片也如期而至，扎在我原本应该躺着的位置。

身着装甲的蝙蝠怪物将那个紧身衣女孩一下踢到了墙角，但是女孩很快地就一个翻滚，从被困住的局面暂时解脱。

“我不想和你打，”女孩取下背后交叉的棍子，弓起身子，摆出了一个迎敌的架势。“让我走。”

蝙蝠怪物没有回答，尽管它的面部对着女孩，但是我可以猜到，它忌惮那女孩手中的武器，正在分析局势。

书桌前的凳子被蝙蝠怪物举起，抡起来砸过去。

对面的女孩正在往门的方向移动，只是她被迫时刻保持着面对蝙蝠怪物，不然很容易被寻到破绽。

这不，女孩提膝，小腿胫骨面迎上了凳面，凳子改变了方向，朝着旁边墙面砸去。

凳子的质量很好，居然没有坏掉。

女孩已经移动到门前，她的背后就是她逃出的希望。

只是当她略微侧过身，单手去摸索并转动门把手时。

“碦、碦”

门上锁了。

她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懊恼至极的低吼。

就是这时，数枚飞快移动的物体——也许是飞镖，被蝙蝠怪物运用手腕的力量甩出，以雷霆迅猛之势飞速旋转着攻向女孩的方向。

女孩反应很快，她的头后仰，手撑住地面，向后做了一个高难度的体操翻滚动作，躲过了大多数飞镖。

大多数。

只除了手中的短棍被打落一个。

我看着眼前的战斗，倚靠着墙壁站起来，身上仍然穿着从医院带来的那身病号服。

“呃，也许我现在应该尖叫，然后找个地方藏起来？”

“嗨？”

“你们好？”

“美好的夜晚，不是吗？嗨喽？能不能理一下我？”

没有一个转向我的方向。

场面上的局势又僵住了。

失去了一个短棍，女孩只得将那只手握拳，看起来并无多大的威慑力。她的视线从拳头上方投向蝙蝠怪物。

“我对你没有威胁，我不是来伤害任何人的，”女孩的声音清脆稚嫩，“请放我走，我不是你的敌人。”

蝙蝠怪物仍然没有出声，也没有行动，它的黑色披风从肩膀垂下，一直延伸到它的脚边。

破碎的玻璃门外，电光闪过，呼啸涌入室内的狂风和雨滴，将它衬托得像一个真正拢着蝠翼的蝙蝠。

只是比寻常的蝙蝠要大得多，也更有威慑力得多。

我抬手按压了一下脖颈，白天布鲁茜和我发生冲突时，指尖挤压在我脖颈上的位置仍然在发疼。“真是荣幸，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就有两个人企图掐死我。我该说些什么？”

“什么？”女孩发声了，但是她的头颅没有转动，仍然保持着面向蝙蝠怪物。

“什么？”不自觉间，我的声音已经带上笑意，从喉咙里溜出来。

危机并没有使我真正恐惧，反而有醇蜜般美味的愉悦从我的心底升起。

不知是因为发生在眼前的事，还是因为出现在眼前的人。

嘴角忍不住勾起，我的指尖摩挲着已经青紫的指痕，细微的痛觉刺激着我的大脑分泌多巴胺。

“你一定是我那个妹妹派来的吧，我猜？多么狠心，我的心灵几乎受伤到要碎掉了。”

“一个人，失去了记忆，醒来后发现自己深陷豪门狗血剧，身边有一个时刻想致自己于死地的家族财产争夺者，一个虚伪的管家，还有半夜派来的杀手。”

我双手握住自己的两边衣领，用力扯开，一把揭下胸口被医用胶带固定的大片医疗纱布。

胸膛处有着圆形焦黑的伤疤，还未痊愈，从这个圆形伤疤向四周蔓延出形似树杈不断分裂的黯红色纹路，带有别样的美感。

这是电击伤，遭受高压电击后，在皮肤浅表层形成的烧伤。

“我们已经见过一面了，不是吗，这位蓝眼睛的美人？”

顺便一提，我也是蓝眼睛，早在哥谭市综合医院醒来的时候，就在玻璃药瓶的反光上瞥见了。

“原本你有数次机会杀死我，为什么不动手？是不能？还是不想？”

“怎么会？”紧身衣女孩惊呼出声，她的视线被我胸膛上的伤口吸引，终于舍得将注意力分给我了。

就是现在！

蝙蝠怪物动了，它一挥披风，遮住了女孩的视野，但是我在侧面却看得真切。

一个扫腿铲了过去，女孩在慌乱之下只顾着防御来自正面和上方的攻击，一时不察中了招式，在空中失去了着力点。

“咚！”又是一腿，直接从女孩的正上方劈下，将女孩的身体砸向地面，看得我都忍不住腹部抽搐起来。

“呃！”痛呼传来，女孩捂住腹部蜷缩起来，披肩长发散落在地面上。

我要忍不住怜香惜玉了，蝙蝠怪物下腿真的好狠。

“B···蝙蝠，放我走！”女孩咬着牙，恶狠狠道，“不然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蝙蝠怪物在这个夜晚，终于出声了，只是嗓音低沉的可怕，一听就是用某种变声器改变了声音。

蝙蝠怪物一脚踩上女孩拿着棍子的手的手腕，以它的战靴材质来猜测，那一定很疼。

只是女孩很固执，即使蝙蝠怪物将大部分体重都压在了踩在她手腕的那个战靴上，女孩仍然不愿意放开武器。

二人对视着。

看来这件事已成定局了，杀手被抓个现行。真想看看明天布鲁茜脸上会有什么样的神情。

我敞开胸膛的伤口，踱步上前，蝙蝠怪物没有在意我的行动，也许在他眼里，对付我不比捏死一个蚂蚁更费劲。

“那么，这位杀手美人，尽管我们都知道雇主是谁，但是我还是想听你亲自说出来，你能满足我的小小愿望吗？”

女孩的目光又转移到我身上了，她清澈的天蓝色瞳孔瞪着我。

“夜枭，”女孩出声，但是我不确定她是不是在喊我，即使她正注视着我，“我们都知道你做了什么，我不会再让它发生。”

“什么？”我被搞糊涂了，即使到了这个局面，也要打哑谜吗，我怎么知道我做了什么，我什么记忆都没有，她在说什么废话？

“说清楚点。”我想要更前进一步，但是蝙蝠怪物并没有给我让开路，它沉默的背影跟无法翻越的墙壁一样阻挡着我的视线。“是什么事？”

女孩的目光飞速转移向蝙蝠怪物，又转了回来。

意思很明确了，有第三个在场，她是不会详细说的。

但是没有第三个蝙蝠怪物在场，恐怕我的小命就不保了。

“砰！砰！砰！”突然，耳边传来枪击的声音，以及某种夜行飞行猛禽形似孩童惨叫的渗人的怪叫声，不止一声。

我们三个都惊住了。

只是，这个声音不是从窗户传来的，而是从门外、从整个庄园的内部传来，在建筑的加持下显得更加沉闷。

“啊尔！”蝙蝠怪物如遭雷击般喊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