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手术台上起身，环顾四周，

地面和光滑溅满鲜血，肢体散乱在地，无一尚存人型，部分内脏碎块还蒸腾着热气。

我瞥了一眼玻璃墙。

这是面单向玻璃墙，看不清外面的情况，但想必幕后之人已经开始行动了。

感觉脑袋后头有点凉，我伸出左手摸索上去。

一道深可见骨的手术刀痕。

还在以微不可察的速度缓缓愈合。

哼。

不过，祸兮福所倚，我的大脑解封了部分回忆，或者说，技能、技巧。

心灵层面的技巧。

我将左手臂收回，在眼前端详，打量。

然后闭上双眼。

现在，专注，驱散心灵的阴霾和纷扰，去想象。

···

浴血杀戮。

罪恶的交易。

火焰，枪械和爆炸的硝烟。

红披风的神明状若疯狂的发泄怒吼。

从窗台一脚踹进的，由恐惧凝成人型的蝙蝠怪物，没有感情的瞳孔对视。

自称夜翼的杀手女孩，坦率天真，有着如暴雨后初晴、能够洗涤罪恶的澄澈蓝眸。

深夜，夜枭在惨笑，冰冷瘆人的犯罪巷，将手枪举起，对准人渣父母的我自己——

以及，我那倒在地上血泊中的年幼兄弟。

“布鲁斯。”

我睁开眼，流淌的璀璨银白色金属液体已经如活物攀附上我的左手手臂，在拳头末端延伸，交织于空气中，变成闪耀寒光的狰狞利爪！

现在，是我的回合！

我一拳挥向玻璃墙，加厚的钢化玻璃在我的拳锋之下，猛然崩裂！碎片四散而裂！

跨过玻璃残渣，眼前是无尽的黑暗，脚下则是简易的金属支架和黑暗深渊。

我想我知道这是哪了。

这是哥谭的地底。

猫头鹰法庭，我曾经在我的世界掌握了这个组织，当然，这个组织还有部分更庞大黑暗的部分，如同水面下的冰山，尚待挖掘，但是当时，因为别的事情牵制，我放弃了继续探寻。

反正当时这个组织也和我并无多大冲突，且作为工具，犯罪辛迪加的各个都比他们用起来更加顺手，费大力气，完全征服它，估计横竖也不过是多些送死的杂兵罢了。

“噔、噔、噔”沉闷的钢索绷脱声，我转头，被数根钢索悬挂起的实验室已经开始倾斜、滑落，逐渐向着深渊坠去。

蹲下，我眯眼辨别地上的痕迹。

是这边。

开始行动了，再不走，我就得和掉入深不见底深渊的那个实验室陪葬。

沿着在普通人眼中看不到的痕迹，我开始奔跑。

没过多久。

痕迹延伸到一个隐蔽的岩壁处，在这里戛然而止。

我仔细观察岩壁和地面的连接处。

这个我知道。

那帮猫头鹰法庭的鸮面人，他们都是法庭在暗中笼络的哥谭上流成员。他们掌握着哥谭各个层面的命脉，在暗中实行对哥谭的统治，是哥谭的“影子执政团”。

这也是为何，哥谭，这个肮脏泥潭，是无法通过简单的打击罪犯、改善经济来由外来人改变的。

叛变的内部人也不行。

当然，上流社会的这些猫头鹰法庭的成员，自然与普通的猫头鹰法庭利爪战士不同。他们都是普通人，不会也不屑通过动用手术、服用药物这些手段进行改变，脏活自然是由被改造的利爪战士处理的。

他们，头戴白色面具的鸮面人，自然只负责享受生活、繁衍，以及通过各种明面暗面的指令，搅动哥谭这个泥潭的水花。

所以，鸮面人是普通人。

他们需要电梯。

我仔细摸索岩壁的崎岖凹陷处，发现了意料之内的隐蔽按钮。

“嚓——”岩壁打开，露出了里面的电梯内部。

我坦然进入，转身，面对着电梯门。

门阖上了。

我没有去按电梯那明晃晃的按钮，那是陷阱。我只不过是悠闲地看着显示楼层的电子面板，以及上方角落的监视器。

“噔”又是钢索崩断的声音。

还不死心。

我猛然一拳向侧面挥去！电梯的厢壁被我撕裂出一个大洞。

从这个洞里钻出，我直接爬到电梯的顶部，紧握电梯钢索开始向上爬。

不出一会，我就爬到了出口，扯下了出口位置如同废纸的电梯门。

纯白色的房间。

高悬的吊顶是白的，除非我能长出翅膀，能够飞到二十米左右的高度，才能继续捅穿天花板向上。

墙壁也是洁白反光的，没有肉眼可见能够用以攀爬的着力点。

“砰！”白色的墙壁横推过来，覆盖住入口，封锁了我的后路。

按照常理，如果我是普通人，这一步已经是必死了，会被困在这里，缺水先一步饥饿夺走普通人短暂脆弱的生命。

可惜我不是。

我如同暗夜中的猛禽，挥动利爪，在这迷宫中沿着直线穿行，肆意撕裂我目所能及的一切障碍。

挥动手臂，撕裂，跨越，挥动手臂。不停重复着动作。

没有任何东西来阻碍我。

但是我能感受到，余光瞥见，那些阴影后的注视，潜藏于黑暗、缀在身后明目张胆的跟踪。

这帮家伙，还算有点眼色。

又是机械化地撕裂一面墙后，墙的裂隙中传来被变声器改变的诡异声音。

“不错，不错，托马斯·韦恩，”带着白色鸮面具的人，身着白西装，背对着我，“我们从未想到，你竟然能将这里搅个天翻地覆。”

“真是令人印象深刻。”

鸮面人转身，它的背后是数名猫头鹰法庭的利爪战士。

这些利爪战士，虽然普通的并无多大神志，只会听从简单准确而清晰的命令，但是数量一旦太多，也是很棘手的。

因为它们是“不死”的。

并非真正的不死，只是普通人几乎无法致它们于死地，倘若对上超规格的强者，也不过是送菜的份。

左右扫视，猫头鹰法庭的利爪战士们已经对我形成了一个包围圈，令我无处可“逃”了。

但我为什么要逃，我就是专门来找它的。

“我想，这可不是正确的待客礼仪。”我挺直胸膛，双手抱臂，坦率大方，“把你的上头叫出来，首领、领袖、头儿、长官、话事人，随便什么称呼，我要见法庭内负责哥谭这个地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