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她但是不想打扰她，我只要对她好，我相信我们总有一天能走到一起。”路原又露出了那个招牌式的露齿笑，“你说对吧，默默姐。”
余默点点头，满眼都是这个男孩的愉悦之色。
两人随意找话题聊了一小会，疲惫很快又侵占了路原的神经，他打了个哈欠靠在椅背上望着余默的背影陷入梦乡。摩擦力支撑不住他的脑袋慢慢往一侧滑，发出了“噌噌”的摩擦声。
余默转头看向这个熟睡的男生，他的脑袋慢慢地靠近自己，须臾间想起了昨晚梦里的场景。
梦里的那个路原靠近她笑着耳语，轻轻在她耳垂上啄了一口，而眼前的这个路原分明跟他长着一模一样的脸，甚至气味都相同。
余默看他看得出了神，路原的身体却像被抽了力气往她那一侧倒过去，她来不及反应，将原本挺直的腰背放松向后靠，稳稳接住了那张梦中的脸。
呼吸声在余默的耳边被放大，这个熟睡的男孩甚至钻了钻脑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安心地窝在了颈窝里。
余默感觉到一阵燥热，保持这个姿势她的左手没法打字，她只能用右手缓慢地敲击键盘，像极了一个没有灵魂的枕头。
不知过了多久，她逐渐感到这颗脑袋的重量使她的肩膀酸涩无比，她抬眸看了一眼悬着的药瓶，该换药了。
余默尽量放轻动作用右手托着路原的侧脸，她慢慢起身，右手将路原的脑袋推到椅背上。
这个动作很难不让他醒过来。
路原睡眼惺忪，笑眯眯地看着余默站在他面前，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就这样重复了两次换了两瓶药，吊针快打完的时候余默看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又起身准备去叫胖阿姨来给路原拔针。
余默才刚起身将路原的脑袋放稳，背后就传来一阵吵闹。
“还真在这！”牛小柳和江舟满面春风，江舟甚至还没脱下红马甲。
“嘘。”余默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回头看了一眼路原他却已经被声音吵醒。
路原左手撑着椅子把手缓缓直立起身子：“嗨，你们好，怎么大家都在？”
江舟指指牛小柳：“黏人小猫，非要来找师姐，说联系不上她。”
余默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从下午开始就一直放在口袋里没拿出来过，就连看时间也是直接看的电脑。
她急忙解锁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牛小柳的15条未读消息。
“好了你别跟我解释，我相信你的确没看到了。”牛小柳抿着嘴巴看着准备举起手机的余默，“江舟你快去让胖阿姨帮路原拔针，那针管子红了你没看到？”
这时众人才发现路原的第三瓶药也挂完了，细细的软针里往上回了一小截红色的血液，江舟赶紧转身出门。
确保江舟已经走出房间，牛小柳手叉腰杀气腾腾走到路原面前：“你到底是什么狐媚子？”
……
余默和路原面面相觑，没懂牛小柳这没头没尾的话是什么意思，总觉得路原回应一声，柳道长下一秒就要把他收到法器中。
牛小柳白了路原一眼，胖阿姨带着江舟急冲冲走进来拔了路原的针。
江舟见气氛不对，谄笑道：“要不我们一起去夜市吃个饭吧？路小哥好不容易来一趟。”
余默：“他今天刚好点，身体不太舒服，还输了药很多忌口，下次吧。”身体不适是假的，但是路原没病也会被柳道长的眼神吓出病。
路原收拾遗落在座位上的东西：“嗯。下次有机会我请大家吃。”
路原跟三人告别后乘地铁离开，余默带着牛小柳和江舟去了食堂，三人打好晚餐找了一张空桌坐下。
三人刚坐定，余默拍桌佯装生气质问江舟：“说，怎么又惹我们柳大人生气了？”
江舟两手平举过头，小声道：“小的知错，都怪小的公务繁忙没有陪好柳大人。”
“好啦你们俩别演了。”牛小柳快速拍打江舟举着的双手，“默默姐，他真的不行，我很害怕你受伤。”
余默摇摇头，扶额苦笑：“我没跟他在一起，更不会放弃去美院的，放心吧。”
江舟插话进来：“我就说师姐不是那种不识大体的人。”
“再说了，那路小圆也不是多不靠谱的人，咱师姐是正经考上的研究生又不是傻子不会被他骗的。”也许是昨天的事情让江舟少有的帮路原说了句话。
“路小原？”这还是余默第一次听江舟这么叫路原。
江舟打开微信一个名叫“现场确认美院对接”的群聊，看到了一个昵称叫“路小圆”的人回复了一句“收到”。
牛小柳“切”了一声，不屑一顾地嗤之以鼻：“幼稚死了，还路小圆，哪个正常的二十多岁男人会给自己取这种名？”
余默本来看到这个名字还大笑了一声，听牛小柳这么一说立刻收敛了笑容：“我觉得挺可爱的呀。”
牛小柳揪着眉心一脸嫌弃地看向余默道：“你真是没救了余默。”
“有吗？”余默指着自己问牛小柳，又转头问江舟，“有吗？”
江舟点点头：“但是没关系，只要师姐喜欢，我们就对他没意见。”
“路原至少长得还是很帅的！”江舟举起双手手指比了一对大大的赞。
牛小柳用筷子指着余默，像是警告似的：“玩玩可以，认真我可就不管你了！”
江舟和余默听到“玩玩”这个词从牛小柳口中说出来都没忍住笑了。
牛小柳愁眉锁眼，嘟着嘴巴：“玩也只能玩到工作前。”
“哈哈。”江舟和余默听到牛小柳嘴里说出来这话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牛小柳见他俩嘲笑自己，高高举起巴掌佯装要揍眼前的两人，余默见状立刻学着江舟的样子，双手平举在额前，弯下腰伏在桌面上：“遵命柳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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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个月里，就像路原说的那样，每逢周末或是没课有空都会来艺大找余默，有的时候是一起做志愿活动，有的时候是逛校园、吃饭，更多的时间还是陪着余默在图书馆或者自习教室里写论文。
路原一般会找一些自己感兴趣的图册在余默身边翻阅，偶尔也会带着电脑，接上数位板画一些简单的临摹画。
余默摘下眼镜揉了揉眼，伸了个懒腰疲惫地趴在桌子上，看着路原修长的手指握着笔在黑色的数位板上“噌噌”地摩擦着。
余默趴下的视角正好能在灯光的反射下看到板子上细密的划痕：“这是你的数位板吗？才用了多久怎么这么旧了？”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路原摩挲了一下数位板的表面，“我不会画，淘的一个师兄的二手的练手，等画得好点了再换新的吧。”
她感叹道：“你真的也太爱画了。”
路原勾起嘴角：“那倒是真的很爱，画画能让我变得很专注。”
他笑时余默看到他眼睛里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你画画的时候眼里有光。”
“你确定不是电脑的反光吗？”
余默微微蹙起眉头：“那电脑的反光不也是你的画吗？”
路原停下了笔，转头看向乖乖趴在自己身边的余默，然后凑近了点：“现在我眼睛里的反光是你，是不是说明我真的很爱……”
面对路原突如其来的撩拨，余默面不改色，嫌弃地咂了咂嘴，语气里充满了调侃：“小屁孩认为自己挺会的吧？”
“再叫我小屁孩我可就要让你见见我男人的一面了。”路原迅速向她逼近，吓得余默赶紧往后退。
“哈哈，对不起对不起，路大师请继续创作。”
见余默认了怂路原才坐回原位，捡起笔继续在数位板上画起来，还没画两笔，路原就问道：“下周六有空吗？”
“嗯？我看看。”余默打开了手机日历，看到了数字下的红色标记，“平安夜啊，这么特殊的日子约我，想干嘛？”
路原盯着屏幕上的画，自顾自地说：“下周六我生日，我想和你一起过。”
“不知道默默姐肯不肯赏脸。”
余默了然：“能陪路大师过生日是我的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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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周余默仍然是在图书馆度过的，原本一周至少来艺大两次的路原由于学期末进入结课周和考试周便一直没有再在艺大出现。
他们约了周六晚饭在艺大附近的庆元广场见面，这座商场在大学城中心，依傍着一条人工湖建了一座摩天轮和旋转木马，是很多大学情侣就近约会的浪漫圣地。
路原订了商场四楼的一家淮扬菜餐厅，说起来这是他第一次正式约余默吃饭。即使之前在各种场合一起吃过很多次饭，但是喧嚣热闹的市井气息总会遮掩住少男少女悸动的心。
而这一次与其说是约饭，更像是约会。
暖黄色的灯束投射在桌面的正中央，干净整洁的桌面配上别具一格的装修风格显得餐厅环境雅致幽静。
环境里透露出的仪式感让更路原紧张了。
“你现在在哪呢？”路原没忍住给余默发了条消息。
“在图书馆，你都到啦，我现在出发。”
居然还能心如止水地写论文吗……这思路得多清晰。
路原望向自己手心里渗出的汗，心里不禁佩服起余默的强心脏，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什么能让她情绪有点波动的人存在？
路原心里还在打着鼓，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路大师大手笔，不是路大师我可吃不起这么贵的餐厅。”
路原抬头，眼前的女生本就个子高挑，站在他身前垂眸含着笑意俯视着他，身高和气势带来的强烈的压迫感让他觉得呼吸急促困难。
余默将手里捧着的那束白玫瑰交到路原手中，微微弯下腰，光束恰好照在鲜红色的嘴唇上，路原才在恍惚间认出了这个人。
那唇的样子，路原再熟悉不过了。
余默脱下白色羊绒大衣外套叠好放在靠里面的椅背上，在路原对面坐下。
她贴身穿着一条修身的黑色丝绒连衣裙，衬得身材曲线姣好，耳上的头发束起在脑后，耳后垂落的长发却中和了妩媚，显得她还是一副知性文气的样子。
昏暗灯光下，路原隐约看到余默脸上化了精致妆容，细致勾勒的远山眉显得她上庭开阔大气，圆圆的杏眼被上挑拉长的眼线衬得多了一丝妩媚，高挺的鼻梁上细碎的高光伴着耳边的水滴形锆石耳坠熠熠生辉。
她不是说在图书馆吗，什么时候化的妆？
路原被眼前这个陌生模样的余默弄得心里痒痒的，看到嘴巴的时候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地铁上喉结被柔软的唇吻上的画面，他开始觉得那种痒痒的感觉爬上了嗓子。
余默看路原呆呆地看着自己，想逗他的心又开始作祟，右手往前推推路原的杯子：“渴了就战术喝水吧。”
路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拿起身前的杯子往嘴里倒，试图一饮而尽缓解一下喉咙的不适，倒到一半却发现杯子里根本没有水。
余默看到路原的举动忍俊不禁，手收回来托着脸冲他笑。
“你今天真漂亮。”路原变得结结巴巴的，“我一开始都没认出来。”
“谢谢你陪我过生日。”
余默拿起桌面上的菜单翻阅起来：“那你今天不准跟我客气，这顿饭我请客。”
“那不行，哪有人过生日让别人请客的。”
“我是别人吗？”
路原自知争论不过，只好答应：“那你要答应我，等你过生日了我请你。”
余默微笑着点点头：“嗯。”
两人吃完饭以后决定去湖边走走，商场附近节日氛围很浓厚，路边的围栏上都被装点上了红绿配色的装饰物，广场上停着一辆棕褐色的麋鹿车，路过的游客们大多会驻足上车拍照留念。
“我今天还没许愿。”路原转身看着身边鼻头冻得通红的余默。
余默转头看向身后的商场：“不好意思，我没有订蛋糕，要不我们现在去买个小的？”
“你可以陪我去乘吗？”路原指了指高处隐隐发光的摩天轮：“我不想要蛋糕了，想在摩天轮里许愿。”
“听说，离天空近时许下的愿望会被神明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