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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河中府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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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情?”李惟清问。

火焰使塔楼内发闷,火舌舔舐木制的墙壁与地板,未能使其有丝毫燃着迹象,但又货真价实地令这座原本寒冷的坟墓暖烘烘地发热。桓温佘说话前李惟清已打量过一阵,认出了这是货真价实的磐石木。

建造一整座六层塔楼的用量何其之大。

桓温佘道:“……喔,嗯,只不过是……”他顿了一顿,“……楼梯之下,已覆满五层塔楼的东西,名为文龙血。”

他短短一句话停顿两次,起先开口却又犹疑,况且说出这种事情,并不需要支开□□。李惟清已然看出,他最初并不想说这件事。

他最初想要说的事情是什么,为何忽然闭口不言?

“死人血?取这么个名字。”萧九华忽道。他将话一说,桓温佘与李惟清二人便齐齐向他看去,使他一愣,又道:“为何这副眼神?来此前陆占平给过我一摞药书,我懒得看,唯有石药……什么什么,好记,便随手翻看了。”

“东南阳日与西北堕月分别是什么?”

“金银么。”

“他确实看了。”李惟清转头道。

一来二去,□□的脚步声已近,向桓温佘躬身道:“监安使,他并无大碍,只是下去的阶梯被文龙血啃噬了一半。”

“磐石木竟也抵挡不住……?”李惟清皱眉,当即思索起该如何应对,这塔楼撑不撑得过子时,然而桓温佘却忽而放声大笑了起来。

他笑着摇摇头,道:“果然无论何处都会有人歘空以次充好,无论手上的事情有多么关系重大,见到明晃晃的金子,少有人不想摸上一把。”

当火焰将息时,桓温佘才终于站起身来,垂目稍一沉吟,道:“走吧。”

他的酒一口接一口喝着,却全无醉意,伸手拍了拍腰侧窄剑,又叹了口气,话音刚落,便转身踏入由铜牌开启的门扉。

门扉之外是一段昂长而曲折的斜坡,向上爬去,走得愈远,便愈发寒冷。空气虽冷了些,却也更好,呼气吸气都变得容易,在塔楼当中,便如同口鼻被蒙上了湿布,热气呼进呼出,越来越憋闷。外面很冷,他们自暖烘烘的室内走出,一时还感觉不到,但飘落的雪花总归是能用眼睛看到的。

外面是枯枝、焦土,与一片废墟。

李惟清实在看不出来,这样一处地方,究竟还能有什么烂摊子,毕竟这已经是片废墟。

萧九华问:“你的烂摊子在哪里?”

“在下面。”

“我们刚上来,却又要下去?”

“不,不是。”桓温佘将剑连鞘从腰侧取下,将地上焦土翻开,道:“在下面。”

焦土之下,竟是大片琉璃。琉璃有数层叠起,底下漆黑,隔着层层琉璃,连一个模糊的轮廓也看不清楚。

李惟清已有猜测:“难道是卡拉?”

“是,在底下。”

李惟清已蹲下身去,用手掌拨开了一片焦土,忽而发现,这土中掺杂着许多文龙血的甲壳,几乎就是由它们漆黑的甲壳所组成——而他们正站在这片焦土之上。放眼望去,这样的土壤不过周身三尺,他便行至边沿,用鞋尖刨出一个小坑,果然见到琉璃边界。

萧九华已经很不耐烦:“若只是来做这点事情,我还不如追着花香暖多问几遍事情。”

“你这是在做自己最讨厌的白费功夫的事,因为无论你如何追问,她也不会开口的。花香暖是个信守诺言的人,无论好坏,她只要答应了保守秘密,就绝不会和任何人透露哪怕一个字眼。”桓温佘淡淡道,“□□,拆开三层琉璃,一会将驱虫无声与他手中的卡拉带上来,我们炸了这山。李惟清,将香囊放到琉璃正中,引那些虫子过去。萧九华……你可以给你的属下送去口信,让他们帮个忙。”

“帮忙做什么?”

“来这里送死,或者在外围帮衬。虫子驱虫无声会处理,他们只要不让像那两窝熊一样的东西进到城镇,事便好说。”

“我带了端木芷来。”

“男花魁是个没有感情的人,为什么会在意一片十四年前的废墟?”

萧九华忽然又恢复了懒洋洋的做派,问道:“我有什么好处?”

“你可以等回到城中,去朗月清风楼再问一遍花香暖你的问题。她不会回答你,我便会。因为她算是个侠义之人,我却只是个满腹算计的小人。”桓温佘微笑道。

“成交。”萧九华摆摆手,打了个哈欠,拖曳在地上的华贵斗篷于雪地扫出一道痕迹,他的步伐小而慢,走得却快,很快便消失在了枯枝当中。

“我都不明其用,你却知晓,这香囊会将虫子引来?”待萧九华走后,李惟清忽道。

“你本也该知道,倘若你没有晴梅预料外的如此重情义。”桓温佘仰头将葫芦中的酒液饮尽,而后抬腕将剑拔出——这是一柄赤色窄剑。这很独特,只需一眼,李惟清便已认出,这是张瑶的窄剑。

他已经不想再问桓温佘没意义的问题,于是只将香囊递予□□,后退两步,看桓温佘拔剑是要做些什么。

便见桓温佘在眼前的一片废墟当中左翻右看,拨开一块形似残破横梁的朽蚀木块,举剑向其下一刺,而后松手,剑便稳稳立住,□□则动作娴熟地开始拆卸一块块拼凑搭叠的琉璃。

随着他拆到第二层,底下却忽有响动。李惟清本就站在边沿,垂目去瞧,便见底下亮起了一片绿光。这光芒与被置于瓶中的卡拉稍有不同,瓶中的光芒微弱、柔和,这片绿光则旺盛、刺目,几乎连成一片。

很快□□便将第三层也一并拆下,起身向来时的路迈步而行,一路向下,便是要去找驱虫无声。桓温佘也在这时走到李惟清身侧,说道:“晴梅与鸹国人将卡拉当做石头钻研,泉藏寺的人来自南诏,却是将它们当做活物。”

“我明白。”李惟清却说,“它们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什么东西的血肉的一部分,连成一片,它们是一体的。”

桓温佘一哂:“真是奇怪,你分明是晴梅的弟子。他研究卡拉,本来是想救自己的命,却误打误撞只是做出了一件让人不用习武,只需以人傀血肉饲之,便可轻易获得内力的‘简令’,传闻倒也不错,如若整个使用,它的确可以令人内功大成,虽然晴梅因此多活了些时日,但‘简令’是不行的啊,因为……”

“因为不是所有人都有足够的道德来使用这种东西。”李惟清心不在焉地将话一句带过,抬起头来,看向桓温佘的双眼:“你本不必让我来此,也能将自己想做的事情做完,为什么要将我与崔晓如此刻意地分开?”

桓温佘也同样看向了李惟清。

他的目光却一触即离,说道:“他想做个侠客,你还能陪他多久?我便让他见见人、见见事。”

“不也有这样的事情吗。”李惟清道,“有些人没有能力或不愿意去接受自己丑恶的事实,见到良善之人自惭形秽,想的不是别的,却是‘凭什么’,因而刻意贬损良善之人,以此让自己舒坦、好过。满怀恶意者甚至可能不会觉得自己有错,他们充分合理化自己的行为,睡着大觉,而良善之人无辜受累,回顾自己究竟何错之有,因为他们不明白,如果一个人没有过错,为何会被刻意贬损?——祸害遗千年并非毫无根据,因为他们自私、自利,甚至潜意识里拒绝了并非只有自己是‘活着’的事实,自己连最基本的尊重都做不到,却指责他人不‘尊重’自己,甚至颂扬恶行、大骂善意,以无礼充作个性、把刻薄当做有趣,这是愚昧,并不可取。”

“偏题了。”桓温佘提醒。

“是……抱歉。我怕崔晓会遇上这样的人。”李惟清说。

“他并非不知晓世间有极恶者,崔晓比你想得要成熟,李惟清。他只是……心软,对别人太心软。”

“这正是我所担心的,因为他心软的对象不包括他自己。”

“我本以为你在空谷许久,想来已不受卡拉影响,想不到只是慢了半拍。”桓温佘垂目笑道,“崔晓虽然尚余迷茫,必要时却比许多大人还要凌厉很多,你不要太小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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