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来，佩塔尔一直认为虐待伯特是件一箭双雕的好事:

第一，有助于她发泄心中的烦躁。一具在誓言与烹饪魔力的加持下可以肆意虐打的肉人偶，简直是解压神器。

在试验她的新魔法和充当伊洛的拳击沙袋这块领域，伯特同样相当地敬业。

不过随着伊洛年纪增长，无论是个头还是力气都得到了长足的进步，佩塔尔需要经常提醒伊洛别真把人打死了。

“我会的！”伊洛总这么说，她回头，保持着挥完拳的姿势，鬓角流下的汗水一滴滴地落在她发达的肱二头肌上。

对面的伯特被轰到石壁里抠都抠不下来，喷出一口血昏死过去。她挠挠头，道:“呃……我尽量？”

好吧，是伯特自己太脆了。佩塔尔叹了口气，她透过后厨木屋的窗户，看见伊洛和姜妗成在院子里打的有来有回，孩子们围了一圈看热闹。

要求追寻东国武道巅峰的少年学会收劲是挺难为人的，但这让她多了不少工作量。

她手下打褶子的动作不停，右手食指侧面轻压面皮，左手包着面底跟着旋转，不出十秒，一个打满三十四褶的漂亮大肉包就包出来了。

她端详手心的包子，感叹自己的技术还没退化，随即她又拿出下一张擀好的面皮接着包。

一个个圆润的肉包在大案板上排列整齐，先包好的几个包子已经慢慢膨发，胖的格外可爱。

肌肉增加的同时食欲也在增加呢……托达特时不时搞的抽象试炼，修道院的地里有理由种满了各种蔬菜调料，佩塔尔的每日菜单也从可怜巴巴的煮土豆扩展到各种肉类、鱼类、蛋类甚至于蜜制品。

今天的午饭是蒸肉包，猪是伊洛早上猎的，面团是一小时前她揉的，新鲜的不得了。

她用小木刮刀刮干净了盆里的最后一丝肉，包完了最后一张面皮。

“壮观哦！”刻莱诺冒头，祂借佩塔尔的眼睛看见铺了一案板的包子，感叹道:“要是有包子魔物，那一定是从这里诞生的。”

“对了对了，我成功研发出来了！让魔法屏障消失的黑暗魔法！”祂很快忘了什么包子魔物，开始向佩塔尔推销祂的科研成果。

“是吗，咒语是什么，我来试试？”佩塔尔拎着擀面杖，抱着两个盆准备去清洗，闻言感兴趣地问道。

第二件好事不就出来了嘛。伯特作为黑暗神的信徒，虽然是被迫的，但他每次经历恐惧绝望等不良情绪，都会给刻莱诺输送相应的黑暗魔力。

从未有过信徒，导致魔力十分贫瘠的刻莱诺，因此激发了对黑暗魔法的狂热研究欲。

当然，为了让刻莱诺有多的魔力能试错，佩塔尔变着花样每天摧残伯特的心智这事也并不是很重要。

“咒语是……‘黑暗魔法·销蚀’。”

刻莱诺叽里咕噜念的一大串古代魔文佩塔尔一个字都听不懂，反正这些晦涩难懂的发音会以她能听懂的语言直接转化在她的脑内。

这也是神茧之躯的好处之一，这世间没有神不知晓的语言，这属实是佩塔尔沾了刻莱诺的光。

刻莱诺用的那些魔文符文也只是方便编纂咒语，对于佩塔尔，祂还得补上情景描述:

“嗯就是，想象用黑暗魔法剥夺隔绝魔法产物中的魔法元素，再让那些魔法元素全部转化成黑暗魔力就行。”

祂就知道佩塔尔这个懒鬼绝不会去背咒语，古利奈的咒语默写都是祂帮她作弊才蒙混过关的！

黑暗魔法与深渊魔法有本质区别，一个是同化一个是吞噬，前者在魔力循环方面更为持久，后者则更具有攻击性。

佩塔尔闭上眼睛，她现在还处在“烹饪灵感时刻”——她发觉她在做饭期间构建速度加快、魔力循环更流畅、新魔法试验成功率高达99%后为其命名。

“黑暗魔法·销蚀。”构建完毕，她念出大白话咒语，却忘记了身边压根没有什么魔法屏障，于是她左手拎着的擀面杖就遭了殃。

“哦不不不不……”佩塔尔觉察左手握着的棍状固体有向气体转变的趋势，她没来得及松开手，被黑暗魔力腐蚀的只剩半截的擀面杖“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木质的杖身即刻风化成一条长灰。

窗外的风一吹，连那点“骨灰”都吹散了。

“你非要在我拿着擀面杖的时候教我咒语吗？”佩塔尔丢开盆，她不可置信地趴到地上，试图拢回一点擀面杖的遗骸。

刻莱诺觉得佩塔尔不可理喻，祂道:“念咒的人是妳，和我有什么关系！还有，不就是一根破木棍吗，妳那么凶干嘛！”

“木棍？你说它只是一根木棍？”佩塔尔抬高了嗓门，她一拍案板，板上的包子被震的抖了三抖，“你这个冷血且毫无品味的家伙！它是我亲手刨出来的！”

是啊，刨坏了五棵香椿才勉强刨出的一根短木棍，导致香椿炒蛋这道菜消失了一整个季度。刻莱诺默默吐槽道。

“我刨它，给它打磨的光光亮亮的，每天给它上油保养，我还给它起了名字！它不是一根木棍，它叫伦诺克斯！我用了它一年零三个月零五天！”

佩塔尔在厨具缺乏的易丝忒大陆痛失自己的爱杖，盘坐在地上用错漏百出的祈福手势替逝去的爱杖祈祷。

“伦诺克斯，你就安心地下地狱吧，即使你本可以上天堂！”

不像祈福，倒像下咒。

别再用那么正经的名字称呼一根木棍了！以及这个名字和伊洛出自同一本起名书吧，起名废柴！刻莱诺额头不存在的青筋跳了又跳。

祂忍辱负重地使出了话题转移大法:“妳再不蒸的话，包子就该发过了！”

“嗯，这就去。”佩塔尔秒速收敛大发的戏瘾，死掉的伦诺克斯哪有热腾的包子重要，她偶尔也有不小心失手的时候，就像新魔法的成功率不会是100%那样。

她端出两个五层的大笼屉，在每层垫了层干净的麻布，她挨个把包子挪到麻布上，最后盖上笼盖。

她毫不费力地一手端一只笼屉，踢开后厨小屋的木门，转移阵地到室外。

趁转移的间隙，她看着线条分明的小臂，对自己的锻炼计划非常满意。

小屋旁便是由土魔法构筑而成的两个蒸灶，灶上一早放好了水，佩塔尔念咒，灶下的火窗便燃起了火焰。

不多时，水咕嘟咕嘟地冒起了大泡，缕缕蒸气飘起，她这才把两笼包子分别放上，又往火窗里丢了两块柴。

包子馒头这类面食得上气后再蒸，这样蒸出来又蓬又暄软。

佩塔尔合上火窗，心满意足地拍拍掌间残余的面粉。她脚下的影子覆住了一块小石子，影子几番变动，石子消失，取而代之的竟是屋子里的小板凳。

影魔法·置换，能通过影子空间将一定范围内的两样物品进行置换，必要条件是物品有其一被影子覆盖，而范围大小则取决于施法者的魔力量，范围越大所需魔力越多。

佩塔尔一屁股坐在小板凳上，她喘了口气，三阶魔法要她不念咒施展出来可不容易。为了偷个懒，她花了约莫六分之一的魔力。

“哟，大厨！”姜妗成形成一片巨大的投影盖在佩塔尔上方。她和伊洛打完，去小溪那儿冲了个爽快的冷水澡再回来，浑身就胯部围了块衣料。

她顶着古利奈不赞同的目光，美其名曰皮肤得多晒太阳。

佩塔尔仰头，姜妗成饱满的胸肌占据了她大部分的视线，她眼底划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羡慕，道:“村里人有消息了吗？”

“青雀来的巧，就刚才。”姜妗成议大事时也是一等一的严肃，“她们确认了这月中会有魔物潮发生，目前已有四阶以上的魔物领主带领部族活跃。”

当初姜妗成爬进来的“狗洞”派上了大用，不知怎地，不大不小一个洞口开在光明屏障上，直至今日也没有缩小的趋势。

这让村子里传信的青雀得以飞入。通过青雀，屏障内外的女人们达成共识，主意采用了引诱魔物与达特自相残杀那一招，如今一年一度的魔物潮临近，快两年的隐忍终于要有个交代了。

“我们得做好准备。”佩塔尔起身，她也不再是两年前跑个步都要死要活的废物了，如今她的热身是从山顶到山脚来回十圈。

“我们要向达特……”

“开战！”姜妗成接了佩塔尔的话茬，她一声暴喝，眼里燃起腾腾战意。

佩塔尔手快地捂上了耳朵，确认没有余留的音波攻击后放下手，“你说得对，但是包子熟了。”

“当务之急是开饭，我要饿扁了。”

“……哦，其实姥姥也饿扁了。”和伊洛那个精力旺盛的小鬼从天不亮就开始对招，姜妗成捶捶酸涩的腰背，肚子发出有劲的一声咕噜。

她帮佩塔尔端起一笼包子，往饭堂走的同时招呼其它孩子们:

“开饭咯——再不来姥姥就把包子全吃完咯——！”

孩子们雀跃地跟上俩人的步伐。笼内的包子飘出阵阵肉香，耳畔的欢声笑语美好纯真，佩塔尔面色不显，心里复述了十遍又十遍。

顺应只是一时的，变革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与尊严……她只准成功，不许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