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煜川也不多废话，垂眸…把玩着自己身上甲胄的护臂？
“把人带到他面前，保证血能溅到他脸上，头能滚到他脸前。排队，一个一个来。”
魏煜川脸上没什么表情，说出来的话却令人毛骨悚然。
其实连度不交代，魏煜川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跟文蜡国暗通款曲这么久，在那边留一二接应人是再正常不过的，至于位置，魏煜川猜应该是某处官营铸铁作坊，至于具体是哪个、他们卷土重来的计划又是什么，这就要看连度抗不抗造了。
六个小兵押着三个叛军部将依次站好，打头的小兵闻言，押着第一个部将走到距离连度头顶不远的地方停下，用力按着那部将的后脑，迫使他弯腰低头。
小兵按得太用力，部将身体前弯得几乎要将脸贴腿，却就是不跪，另一个小兵见状，利索抬脚在他膝窝处来了一下，双膝磕出巨大的声响。
部将与连度两颗脑袋一上一下，近到部将的鼻息都喷洒在连度的侧脸上，温热滚烫。
这么近的距离，可就不是血溅在脸上那么简单了，搞不好藕断丝连的脑袋还会要死不活的耷拉下来，脸贴脸来个亲密接触。
光是想到那个画面，连度的脸就发起痒来，浑身惊惧到颤抖不止，想哀嚎，尚存的理智却让他碍于面子不便放声，却又控制不住因惊惧而产生的生理反应。
哀嚎声于是不受控的从喉咙里被硬生生挤出来，嘶哑难听。
魏煜川闭眼皱了皱眉：“太吵了。我不希望从你嘴里听到除我想知道的事情之外的声音。”
他手指微微一动，早早架在那部将脖颈间的刀随之开始来回锯动。
不是那种很痛快的手起刀落，而是慢慢地，一点一点的，锯木头似的来回在他脖颈间磨。
为此，持刀士兵还特地“贴心”挑选了一把生了锈的钝刀。
刀刃一点点嵌入血肉，血丝一点点从剌开的皮肉间渗出，皮肉一点点被分离开...
人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痛苦可想而知，是手起刀落的几百倍不止，上面下面哀嚎声混响成一团，场面惨不忍睹。
滚热的鲜血一滴一滴落在连度侧脸上，几乎要将他的面皮烧灼洞穿。
连度风里来雨里去十几载春秋，从来都只有他严刑逼供别人的份儿，何时承受过如此折磨。
此刻，他比上面那人还不好受，被两个毛头小子如此蹂躏，心理上的双重折磨，比肉.体折磨还要痛苦。
皮肉已经被分离开了，生了锈的刀于是磨在骨头上，嘎吱嘎吱的响，近在耳边，一下一下刺痛连度的耳膜，直往他心里钻。
连度浑身颤抖得像一条搁浅濒死的鱼，三个人都强按不住。
他满脸通红，冷汗将双眼刺得生疼，额间颈间青筋暴起，整个人就要崩溃：“我说我说！”他声音嘶哑得不似人声。
魏煜川闻言竖掌，小兵手中的刀总算停下了。
连度身体仍颤抖不休：“他...他不给铁匠师发工钱，还、还克扣他们的吃食，从他们嘴里扣下来的钱，都花在了自己身上。”
魏煜川不耐将他打断：“我问的不是这个，继续。”
连度干嚎不止，脑子里有些缺氧，头晕目眩，突然后悔起主动交代的这个决定，他以为那样做可以减轻些刑罚，所以才在看见竺彦青的那一刻那么激动，却没想到这两个小崽子一个比一个狠。
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撞在朝晖的刀上死球算了。
被自己逼到绝境的连度心急如焚、腹热肠荒，额头嘴角冒了几颗痘出来。
嘎吱嘎吱的磨骨声再次响起，连度浑身汗毛竖立，裤.裆已经湿了。
“他、他还有个私生子！”连度声嘶力竭地喊道:“是和常贵妃身边的宫女私通所生的！孩子就在宫里。”
魏煜川抬手，嘎吱声戛然而止。
这倒是个新鲜事，魏煜川敏锐地察觉到此事或与密信有关：“宫里是断不会留私通生下的孽种的，孩子是哪一个？你想清楚了再说。”
经此一役，连度断然不敢再说假话，已然老实了：“孩子今年不过也就...”
连度大汗淋漓地大致估算了一下：“五六岁，应该是被常贵妃亲自带着。”
常贵妃大概也知道自己的表兄是个什么德行，只是难保孩子的生母还健在。
宫闱之事，隐晦之处甚多，孩子出生后能留在身边的那都是有十分手段的。
常贵妃左有魏尧依靠，右有杜元良这个姻亲倚仗，自己又是康阜帝最得宠的妃子，嫡长子夭折，二儿子是当今太子，自然是地位最尊崇的女人。
谁动得了她的孩子。
如此看来，将一个与康阜帝无血缘关系的孽种充作龙嗣，于她而言，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颗不能宣之于口的火雷，捂好了，天下太平。
捂不好……
魏煜川在宫里时见过那孩子，娇憨可爱，懂事乖巧，十分得圣心，一点看不出他爹魏尧混世魔王的影子。
魏煜川觉得抓到了些头绪，神色凝重道：“你们谋划之事，可与常贵妃有关？”
连度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没...没关系。”
“那与谁有关？杜元良？”
连度语焉不详：“小、小人只是魏尧手下一条摇尾乞怜的狗，跟在他屁股后面闻点肉味，怎会知道宫里贵人之间的事？”
魏煜川沉吟了一下，倒是这么个理：“那你说说吧，你们卷土重来的具体计划是什么？你们的接应人又在文蜡国的哪处铸铁作坊？”
连度：“殿下，小人那是权宜之计乱说一嘴，当不得真的！”
“哦，原来如此。”魏煜川手指微动，嘎吱声再次传来。
脸上的人早没了生息，皮肉和骨头藕断丝连，脑袋晃晃悠悠，摇摇欲坠的与连度来了个面对面。
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直勾勾瞪着连度。
连度死死闭上双眼，下身湿成一片，声嘶力竭地带着哭声咆哮道：“天杀的！！老子再也不信口胡说了！”
这个被压在地上的七尺大汉，说完竟嚎啕大哭起来。
“行了，别哭了。”魏煜川被他哭的心里烦，挥挥手让小兵把那死人带出去，让人扶连度跪好。
连度哭得直抽抽，像个被抢了糖人的孩子。
魏煜川不耐地瞪着他，话音却柔和了些，带着几分教诲：“早交代不就不用这样了吗？”
连度以为事有转机，忙应和着点头，哪知魏煜川的下一句话险些闪了他的老腰。
他盯着他的眼问:“再来一个？”
连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