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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前程的远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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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吩咐,可以醒了。”

未到京城时,三王爷命筠竹尽量延长元心昏迷的时间。到了后,又让筠竹全力救治他的这位皇弟,却有差池。

只见过了几天,人还没有动静,栗子找着筠竹相催:

“怎么还不醒。”

“大人,小的也不知道啊,已经用上了最好的魂香引了。“

怕问责,筠竹插上一嘴:

“难道是那人体弱,先前的安魂香用得猛了,现下里,他体内有两种药互斥,他得缓缓?”

栗子:“当咱家向你看病呢,瞎磨磨个啥,没人跟你扯这个。“

“人什么时候能醒?”

“不好说,”秉承不能跟头头打浑的生存原则,他接着自我怀疑地说,“本该早醒了。”

“胡闹!冒头上进,不知分寸,莽夫怯子,跟头牛一样。”

骂归骂,但是除了相信筠竹,别无他法。送了那么多的人来,却叫最不中用的这一个博得了元心的青睐。

元折知道此事后,并未像栗子一样急眼,只是冷冷道:“好。”

——————————

元然这些天看什么都很欢喜,尽管天气依然很热,但心静自然凉。

相比去草原,掌权更是一件让人心情美好的事。

他带着之之来到清心宫,跨步雀跃:

“您要走了?”

元然进入殿堂,在箱子与箱子的缝隙间行走,他转到元折跟前,夺过元折手里的竹筒,晃晃,听声响,里头有不少信。

元折的眼尾扫过竹筒,再看着元然,善解人意地说:“不高兴?”

“嗯!”竹筒子掰不开,元然丢给之之,生气道,“您要走了,拾掇出几箱来带上,这不行!”

地上的箱子多得路都不好走了。元然坐在一个箱子顶上,好奇地度量另一个箱子里面的东西。

要说都是元清的物品,贵重的珠宝,不值钱的衣物都有。元折就这么宝贝这些?

皇叔来时带了什么来?

没注意到,反正挺少的,这叫元折生生将宫殿收捡了近半去,若不阻止,很有可能拾掇得只剩下元心的。

“是不行吗?”元折嘴上虽然再次确认着,可手上不停,眼睛也忙不过来,认认真真地收东西,像是很赶时间。

不了解他的人,定会被这幅贤弟良父的行为蒙蔽双眼。

不过,元然油盐不进:

“只能带走一幅画。”

元折住手了,他开始艰难地思索,想了半天说:

“这可不好选?”

“不关朕的事。”

背对元然,站着的元折笑了:谁教出来的好大儿。可他转过身,哭丧着脸:

“然儿能不能让孤慢慢选?”

元然慢吞吞地答应了。

待元然转身离去,元折又开始收东西,当天夜里,便不告而辞。

元然去看时,只见清心宫层层箱子摞叠。

“啊!”

看着就难解,不行就别还原了,元然如是想。

环顾四周,他知道了元心基本没有东西在这,他琢磨着打开手里的竹筒,想要看看元心的信都写了什么。

/

时间可以流淌得很快,也可以静默得很慢,对于眠竹来说是慢的。

他与毛竹打交道已有半月久,高低不一的竹节被他打磨得光滑有抛面。

他找来一个木框,把最短的竹管放在木框的中间,两边依次放渐长的管,费了好大的劲才将它们固定住,完成了一样二十三管的大排箫。[32]

他带着排箫,到歌舞坊去等一个月只来两回的安姑娘。

直到月未,眠竹才等到安姑娘。

“有人天天来找,我都跟他说了,小姐一个月只来两回,哪天来也没有个指数,这倔强的公子,还是天天来,喏,就待在门口,别的琴师还不带伺候。”

“哦,小姐别担心,这人还是位官人呢,”店家小声对安琴讲,“太傅。”

是什么身份对安琴来说倒不是什么要紧事。她大大方方地过去,叫醒盯着路面发呆的眠竹:

“大人,您找我?”

“初次见面,冒犯了,在下郝眠竹,在下有东西想送你。”

眠竹拿出排箫,安姑娘却注意到太傅手上的水泡,这新伤比哥哥们的旧伤吓人极了,稍不注意就会破吧,该多疼。

安姑娘小心地从眠竹手上接过排箫,尽量不碰到他的手,却想起:本姑娘花出去的钱,那有追回来的道理?那厮竟不告诉我,钱袋子也是这位太傅讨回来的。

“走走?”安姑娘笑笑,她好交朋友。

她一身男装恣意洒脱,很少有人当她是女孩子。

在她面前的眠竹却害羞起来,只做了一个动作,请大佛一样,郑重其事地邀她动身。

两人静悄悄,安姑娘也拘束了起来,她左瞧右瞧,试图找到一个出口,分散注意力。

她盯上了路上一对散步的年青夫妇。

大哥捧着稻草人,上面插满糖葫芦,不只有山楂的,还有水果乱串的,上面的橘子裹了糖,色泽就像糖画。

眠竹看上了大哥手里的糖,莫名想起公子给的糖人。

他有些失落,言雨生是那个将军。

安姑娘看上了夫妇俩的惬意。

一个小孩一步一停驻地向这对夫妇靠近,最后在父母的鼓励下,跑到他们跟前,童声真诚:

“姐姐好漂亮。”

“啊,真的吗?”大姐装晕倒在大哥肩上,嗫嚅,“你在搞什么鬼,这都是第几个人了?”

“小朋友真乖!”大哥扳正妻子,蹲下来与小孩说话,温声细语,“哥哥送你糖葫芦,不过最佳食用时间在第二天白天。”

“不然的话晚上做恶梦,牙齿会坏掉哦。”

小孩子才不信他的胡话,他拿着糖,蹦跳着回到父母身边,像是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拿着糖跟父母炫耀。

大人们回首对这对年轻夫妇拱手相谢。

“死鬼,快说,怎么回事?”

“喛?哪来的话?”大哥抱着稻草人溜达一圈,为女子解惑,“没有,啥都没有,俺媳妇就是好看!”

安姑娘仔细瞅,才能看出有小纸条写着:夸夫人好看即得糖一串,保甜~

挥来的糖棒,差点打着人,郝眠竹护住安姑娘:

“安姑娘饭否?在下为姑娘拿一串?”

安琴生气了:

“这糖,我才不吃呢!”

话一出口,把她自个也惊住了,自己那来的脾气?

这糖,要他去夸别的姑娘好看。

眠竹羞愧不已,想是姑娘饿昏了头不高兴了,他结巴地说:

“请容在下到前面去买烤饼——”

瞧他紧张的样,安姑娘笑了,拉住要跑到前面店铺去的眠竹,摇摇头。

眠竹停脚,盯着她的笑眼看了好一会,又重回默默行走之中。他们来到了安静的河畔。

这边人少了,安姑娘说话:

“你会吹吗?”

眠竹做的排箫,得两只手才拿得住,与她自己买的相比,笨拙、简易,还没有装饰,但上面的“赠安”两字,字迹隽秀,一下子深得她的心。

眠竹接过排箫:

“不会,不过从书上能略知一二。”

他跑了起来,像放风筝一样,高举排箫。

风灌进管口,发出呜呜咽咽诡异的妙音,激起一片风林声。

而就在当晚,北风萧萧,乌漆嘛黑的树林里,几人竞相追逐。

夜风冷意,渗进圭禾的骨子里,夜路不好走,辩声寻贼人逃窜的方向也有难度。但他势必逮着一个才放心。

到底是什么人要偷袭元心?

他们趁侍卫换班的空档,想要暗杀元心,被一直潜伏在附近的圭禾发现了,同样他们也发现了圭禾,他们不动声色地引着圭禾往远了走。

毕竟这伙人只是补刀的,然而有没有这一刀,元心都不会长腿跑掉。

待他们将圭禾引走后,别一波人利索地钻出遮蔽物,偷摸着在寝殿四周的红墙根下,架起易燃的柴。

借着呼呼的北风,他们还嫌火燃得慢,他们人工助力,动作整齐化一地扇风。

火渐渐有了长势,噼噼啪啪的小火转眼变成安安静静的熊熊大火。

房梁像难啃的骨头,火如蚁虫,噬髓骨。但窗户纸和殿内棉、麻、丝、毛等帷幕织物迅速燃烧起来。

燃烧的宫殿,倒映在火中栗子的眼瞳里:真是失败,没能叫他醒着感受这么温暖的时刻。

/

宫城门口。

月三悬。

“看病讲究望闻问切,你不把病人带过来,你就算描述得再详尽,说出花来——老夫也是不能判断的。“

“天字第一号的招牌不能砸在自个的脚上。”

吴明寻名医跑得远了,回来得晚,愁神中被吴公公一抓,“哎呀,快去,快去救王爷。”吴公公急得气都舒不上来,但见泪花,顾不了那么多,吴明赶紧往回赶。

“你听见什么声音没?”

“能有什么,好姐姐香一个。”

“等等,有人。”

屋顶的脚步声过去,他们歇一把汗,突然人声又响动起来,他们纷纷穿上衣服,出门去。

有人敲锣:“上工,上工。”

东边火光艳艳,像是太阳在这个夜晚陨落,高建筑物一头,宣示着它的主场。

“王八蛋!谁他娘的干的。“

“今天我值班啊~~”

颤声都被激出来了,抖动的双脚马不停蹄地在大水缸与水井处跑。

“他娘的,有个替死鬼不错,谁偷懒的!连水缸都不满升!”

“哦!他娘的王八蛋!缸是破的!”

竹篮打水一场空,忙活半天才发现做着无用功,下一批接缸中水的人也加入了打水的阵营。

他们赤膊湿漉漉,多希望身上的水在它该在的地方,他们嘴唇发白,不敢想过了今夜,大家还有命没命。

“这里,这里!快快快!”

宫女的呼声击破了他们寒战的心,他们只顾打水,在她们的指挥下,打水,泼水,绝不含糊。

火光流淌在地上的积水上,熠熠发亮。

而方圆五公里满满的河水上流淌着灯火斑斓。

河边,安姑娘被眠竹滑稽的表演逗乐,乐得不可开交。

周围人向他们投来和善的目光。

“你快停下!”

姑娘喊到,还是止不住地笑。

前面树下的小黑人大底是停了,因为激起一片寒颤的乐声停了。

好一会才看清眠竹的身影,只见他倒拿着排箫,管口放低,气喘吁吁地跑回来。

安姑娘掩口:

“再这么尖啸下去,大伙揍人的心都有了!”

眠竹喘气,断断续续,不甘道:“书上说,‘像凤翼,如凤鸣,其形参差,其声肃清’[33],怎么——”

“怎么会让人恼呢?”

安姑娘这才注意到,竹管排列方式也与她买的也不一样,长短非依次排序,确实像凤凰展翅。

安姑娘蹙眉:他竟如此用心?

“你可以多笑笑吗?”

“你可以多笑笑吗?”

眠竹再一次请求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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