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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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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傅醉先前跟着高随来了很多次坤宁宫,这里的宫女们早就认识了他,只当他是皇后的娘家人。

毕竟,他姓傅。

这些宫女们打趣道:“你看你这一脸蔫儿样,御膳房的公公们刚才说了,等会儿午膳会有羊肉饺子,你不是最爱吃那个吗?”

傅醉慌忙收拾起自己的心情,冲着宫女们行了个礼,道了声:“那今儿真是有口福了。”转而却又对澜冰苦笑了一声:“前边儿乐声极是好听,我想去看看。”

澜冰自是看出自己儿子的不对劲,但当着其他人的面,她也不好多问什么,便只能点了点头,似是暗示一般,宽慰了他一句:“若是等会儿你瞧着那声儿不大好听,就回来跟我说道说道。”

“是。”傅醉低下头去,拱手为礼,道。

低下头去,没人看得清他的眉眼,更没有人能看得出他此时的心情。

他隐忍住心底最大的崩溃,鼻尖酸涩似是快要将心底的眼泪溢出。直到澜冰带着宫女们离开很久了,他才崩溃地、颤抖地、脆弱地直起了身子。

真是讽刺。

活了这么大,当着外人的面,见了自己的母亲,却根本不能唤一声“娘亲”,更不能将自己心底的刺痛一吐为快,更不能伏在自己的母亲肩头大声哭泣。

为什么!

凭什么!

无尽的朱红宫墙,长长的宫道另一头是欢庆的锣鼓乐声,而这一头,只有傅醉一个人孤单的,脆弱的背影。

……

傅醉根本就没有去前边儿听曲看戏。

他出宫了。

他一个人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街上行人熙熙攘攘,虽是先前过了个苦哈哈的年份,但随着西南边境捷报传来,让这个春节过得,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

唯独傅醉。

沿街叫卖的糖人,果脯,甚至是一些好闻的包子,馒头之类的,都提不起他半点儿兴致。

先前他在坤宁宫里本是有些饿了,想去正殿后头的小厨房找点儿好吃的,却不曾想,偷听到了这些肮脏的事儿。

却让他觉得意外的是,饥饿的感觉消失了。

原来,人在极度崩溃和跌落人生黑暗之时,是不知饥饿为何物的。

……

傅醉就像是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一样,又或者说,他确实是个无家可归的人。

等他自己回过神来时,却发现自己已经行走在万兽山主峰的小径上。

今儿天气极好,一阵冷风刮来,竟是让他嗅出了一股子早春的气息。

却正是这股子气息,让他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去万兽山做什么?

真的要把这些肮脏破事儿都告诉敖鹰吗?

虽然他是自己的爹。

可若真是告诉他了,他能解决什么?依着他的性子,恐怕,他会带着众多山匪,直接杀进宫里去吧?

若是真这么冲动,恐怕,万兽帮就会毁在今天了吧?

……

虽是这么想的,可傅醉的脚步却不曾停下来。

他就这么懵懵地沿着山路向上走去,忽而听见有人喊了他一声:“你怎么来了?!”

傅醉仰头望去,却见一个米白色锦衣长衫的男子,正站在前方侧径上,他的手中正拎着一个大布袋,好像是要拿去丢掉的样子。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沈叹。

傅醉张了张嘴,他认得沈叹,最近来万兽山见过他几次。

这人好像是敖鹰身边最为得意的帮里第一护卫。

既然是第一护卫,那武功应该很高吧?

傅醉在心底颓然地嘲笑了自己一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傍身之能,如果自己当初学会一身武功,就不会再惧怕皇后和高随先生在背后对自己玩心计了吧?

可是,自己从出生时开始,就住在傅家和高家,根本没有一丝半点儿接触武功的机会。

唯有这一肚子无用的诗书!

傅醉叹了口气,对着沈叹抱拳行了一礼,没有多说什么,便转而下山去了。

沈叹站在侧径旁,看着傅醉落魄的身影,他眯了眯眼,沉思了片刻。

接近晌午的冬日阳光并不刺眼,慵慵懒懒的日头像是一碗热腾腾的饺子,温暖着大地的身心。

沈叹就这么看着傅醉渐行渐远的背影,他知道这人是敖鹰的儿子,回帮这几天也见过几次,听喝醉的敖鹰说起过,也听帮里其他人谈论过。

所以沈叹无比清楚,在皇后的阴谋虐杀中,自己和傅醉,才是这一场血腥中最无辜的人。

无辜地成为了被命运边缘化的人。

如果……

三两个呼吸间,沈叹一个瞬移便闪到了傅醉的眼前,吓得傅醉一屁股跌坐在了山路上,惨白的脸色衬出他心底的恐慌,却让沈叹十分满意的是,就算是受到了惊吓,傅醉也没有失声尖叫。

“我要帮你爹烧点儿东西,”沈叹提了提手中的那个大包袱给傅醉看,又道:“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傅醉很显然还没有回过神儿来。

沈叹一把将他拉起,又介绍了一下自己:“我叫沈叹……”

“我知道。”傅醉拍去衣襟上沾了的尘土,有些不安道:“你是他帮里的第一护卫。”

沈叹点了点头,又说了句:“我还有点儿酒。”

“我不知怎么就走到这儿了,不是来找他用膳喝酒的。”说罢,傅醉转身就要下山。

沈叹的嘴边扯出一丝笑意:“是我私藏的好酒,没人知道,就在前边儿。”

说是在前边儿,可傅醉跟着沈叹一直翻了小半个山峰,方才到达目的地。

那是个半山腰的巨石旁,已经燃起了篝火,篝火里似乎在燃烧着什么。两人到达篝火旁,傅醉是再也走不动了,一屁股坐在巨石上,满头大汗的他,口中呼呼地喘着粗气,是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

沈叹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从巨石后头尚未融化的冰雪里,挖出两罐手掌大小的小酒坛,直接分了一罐,递给傅醉,道:“你先喝。”

口干舌燥的傅醉,直接拿过小酒坛,一口气连喝了□□口,方才缓过神儿来。

此时,沈叹正打开包袱,将里面的衣物一件件地丢进篝火中烧了。

傅醉纳闷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哎?这不是帮里人平时穿的衣服吗?”

“对。”沈叹抖落包袱里的所有衣物后,直接将那最后的包袱也扔进火里烧了,方才坐到那块巨石上。

他和傅醉并肩而坐,看着远方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京师城主道,看着这些百姓们如蝼蚁般在京师城内来回行走,而大多数人的命运,却被皇后那种人给捏在了掌心之中。

想到这儿,沈叹便坦言,道:“这两天帮里发生点事儿,得把平时大家穿的衣服都烧了。”

“什么事儿?”傅醉刚刚脱口而出,转而又歉意道:“哦,你不方便的话,可以不用跟我说。”

沈叹拎着小酒坛,一仰头,直接喝了一大口酒后,方道:“昨儿夜里,西郊有一处大宅走水了,那是专属于皇后的宅邸,里头被洗劫一空不说,大宅内外监管的所有侍卫都被虐杀于一夜之间。”

傅醉没有回答,更没有惊讶。

因为这事儿,刚才在坤宁宫他偷听过了。

沈叹接着说:“皇后本就想要找个茬儿来拿捏你爹,这事儿虽不是你爹指使的,但若是栽赃过来,后面会很麻烦。”

傅醉心底一惊,有些讶异地抬起头来去看他:“栽赃?”

他将口中呼之欲出的那句“你是怎么知道的”,给深深地压了回去。

沈叹侧脸看了他一眼,似是猜中了他的心中所想,道了句:“皇后最是擅长做这种事儿了。大宅里的东西损失了,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但若是因此拿捏住了什么人,反而对她来说,是获利一件。”

傅醉有些惊讶地看着沈叹,他咽了咽口水,口水经过喉咙,竟是有一股子专属于这坛好酒的桂花香气,一时间,让他心底里那股子悲痛,给稍稍缓和了几分。

沈叹继续说:“皇后若是想栽赃,定会拿出一些证据,说是咱们帮里人丢失的。再找上三五个穷苦的百姓,给上一些食物,让他们来作个伪证……”

听到这儿,傅醉是真的忍不住了,他惊讶道:“所以,他就让你们把寻常穿的衣物都烧了?”

“对。”沈叹点了点头,继而又指着一旁正在燃烧的篝火,道:“先前已经烧了一波了,就是帮里人平时用的红色缎带。”

“那大家现在都用什么?”傅醉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番:“是都穿着你这一身吗?”

沈叹笑了,他看了傅醉一眼,道:“不是。他们都换成了石绿色短打,配黑色缎带。”

“你怎么没换?”想了想,傅醉又问:“是因为,你是帮里第一护卫的缘故吗?”

沈叹又喝了一大口好酒,口中隐着淡淡的笑意:“不,我嫌那身太丑。”

傅醉:“……”

“看着吧!”沈叹的双眸望向远处京师城的大街,“过不了多久,就会有衙差来山里找麻烦。”

“据我所知……他是很难想到这一层的,怎么今儿他的反应和动作竟是如此之快了?”

沈叹收回眼眸,定定地看着傅醉,道:“因为,这是我给他献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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