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繁体版 简体版
笔趣阁 > 修行全凭武力值 > 第139章 第 139 章

第139章 第 139 章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这是事实,她想的也只是事实。但更深处,却好像还有别的意味。

记忆往更深处被模模糊糊回想起来。

对了,那乞丐叫什么来着……不对,他有姓名吗?他是怎么死的来着?

最先被想起来的画面,是眼前没什么光亮的时候……对了,应该是晚上。

好像是她拖着他往林子里去,他已经凉透了,原本,她还只以为他只是睡着了。他太累了,太痛了,太累了……所以逐渐没了断断续续的痛苦□□,一没,就没了两天两夜。

等她发觉他真的已经过去了的时候,乞丐的身体早凉地不能再凉了。她没能拖着他走太远,磕磕绊绊,一脚深一脚浅,也只是在距离破庙没有多远的地方。

那晚很冷,林子里的风也叫嚣地厉害,他很冷,很重,还有……用树枝和一双小孩儿的手去挖一个足以埋下一人的坑,真的很累,也很痛。

谈容摊开手掌,上面遍布着茧子,却唯独没有曾几何时鲜血淋漓过的伤口留下来的痕迹。但她依稀记得,当时掌心分明是血肉模糊,混着砂砾泥土,要么是抓着树枝刨坑的时候被磨出来的,要么就是树枝被刨断之后直接拿手扒地扒的。

那时可曾害怕过?

她也记不清了。

不过那时候,生死于她而言似乎没有掺杂太多感情,要说伤心……其实没什么感觉,生老病死,再正常不过,她那时认识的许多人都没能活太久,迎来一个又一个,也送走一个又一个。

乞丐对她有养育之恩,他说,他这辈子没能过上好日子,若是死了都没个入土的地方,死后也是孤魂野鬼,就算在鬼里面也只能做个流浪鬼,下辈子更没指望。她那时还不懂什么意思,但单纯记住了不能就让他冷冷清清躺在一个土坑都没有的地方。

所以她亲手埋了他。

即便他们之间其实没有太多温情,即便他还在世的时候待她也刻薄,但不可否认,是他捡她回去,让她活下来,那么她也不能见他生前唯唯诺诺过活,死了还要曝尸荒野,被人指指点点着来世投不了好胎。

对了……因为他死了……就是因为他死了……所以她才……糖葫芦何错之有?

谁小时候还没憧憬过糖葫芦呢?尤其,那是她只能看着,却从来不可能去触碰的东西。

直至后来这东西成了个连接到死亡的触发器,曾经那么期待过的东西,便成了洪水猛兽。于是她再不去想,不去碰。那一颗在记忆中掉在地上沾满了灰尘的,除了狗不可能有人会去捡来吃的糖山楂,和乞丐的死被绑定,纵然她没有太怀念那段时间,那个人,也再看不得它。

他也不过就是捡起了,谁家小少爷嘴里掉出来的,落在地上的,本也不值钱的,更不可能再被其主人捡回去吃的一颗,糖山楂。

他饿呀……他们那时候总是饿着的……

反正是没人要的东西,捡起来又怎样?饿了,有错吗?想吃东西,有错吗?他错了吗?连低劣的东西也不能吃吗?那这世间还要他们活着做什么?

谈容越是回想起来,就越是头晕目眩。只是这么站着,都觉得好像要喘不过来气。

寻常其实也不会有哪少爷愿与乞丐一般见识的,谁让他们这么脏,这么恶心……偏生那少爷不是。

她想起来了。

那张十岁上下的脸上,是惯常宠坏了的模样,得意,高高在上,白腻腻地油光水滑,手上几串开着花儿似的糖葫芦冲地上一掼,那些原本干干净净的糖葫芦就都送给了地上的灰。

那张金贵的嘴里说出来的话比任何东西都要脏。什么从自己嘴里掉出去的东西就是给狗吃,也不能给个垃圾玩意儿吃,恶心,恶心,恶心……那种字眼被不断重复,于是他的面目也逐渐被这些字眼拉扯地,在她眼中狰狞到不再像是个人。

她不应该忘记那副盛气凌人、趾高气扬的面孔的。

穿戴整洁的下人们如众星拱月般簇拥着他,在他面前奴颜婢膝。他们是人,却更像是身后尾巴乱甩的狗。是给人豢养着的哈巴狗。

而转过脸来对着乞丐,就成了恶犬。

他们也狰狞着脸,龇牙咧嘴,他们的脸比她见过的最干净的馒头都要干净,可那拳头,那模样,比给不知道多少人踩了多少脚的烂菜叶还要脏。

乞丐本就瘦巴巴地只剩下皮包骨头,那些雨滴般落下的拳头却不带丝毫怜悯,一下下都扎实,像是直接打在骨头上……砰砰作响中混杂着碎裂似的声响。

谈容想到这儿,往事似乎也都历历在目了。

那些人,那些事,那些画面、声音,越过了这些年时光,都被想起来了。

早该被遗忘的恐惧再次升腾起来,伴随着怒火倾泻,浪打风吹,令她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就算不是糖葫芦,苹果、梨子、绿豆糕……什么都好,结果只会是一样。问题在于那个将人命分高低贵贱的罪魁祸首。在他看来,不过打死一个路边乞丐,与打死一只狗一只猫有何分别?没有任何分别。”

或许是因为这嗓音与师父的着实相似,偏偏又温柔至极,如山间凌凌清泉突然临头泼下,叫她陡然从无尽恐惧中抽身。

谈容似乎还没完全从这波余韵中抽身,看过去的眼神都有点呆愣。

“这是你该说的话?”他不也,看不起人吗?

“我与他们可不同。”识沂笑道,“性命无高低贵贱之分——不过都是一样的,蝼蚁。”

“……”

“但那件事确实不可能错在你,也不会是那乞丐,更不可能是连辩解都无法为自己言明的区区一颗山楂。”他浅笑着,“我说的,就是那二世子。”

谈容再过了好半晌才能从脑中一团乱麻中将方才听到的所有串到一块儿。

“你杀了他?”她并非指责,只是在疑问。但脸上也没有因听闻那人逝去而幸灾乐祸的情绪。

“不。”他却否认了,“我还不至于和只一捏就死的蝼蚁计较,何况……”

他手上不得闲,拈起一旁长得好好的一朵花来,指尖在花瓣上打着转儿,引着晶莹露珠滑落,打湿指尖,“我打听到他消息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这姿态,不像是现在在谈一条人命。

但他为何要找那人?报仇?连她自己都想不到要去寻仇……

他仿佛猜不到她现在会想什么,自顾自往下说,“该是他报应到了,你猜是怎么死的?十六岁时,倒在不知哪个女人肚皮上了。”

那么少说也该是十年以前的事了。

虽然对于怎么能倒在女人肚皮上一事她仍存疑——总不能是走路撞到人家肚皮上去了吧?铜墙铁皮,还是刀枪剑戟做的肚皮?

“暗杀?意外?”

她的疑惑是实打实的。

识沂愣了下,转瞬明白过来,她其实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笑声更是朗朗,“烟花柳巷,马上风啊——小小年纪便已淫掠成性,被情、欲、五石散掏空了身子,一次荒唐时,过去了就再没醒过来。”

“马上风”她是不懂的,但前后一搭上,怎么可能还不懂?

陡然臊红了脸,不知道是因为这不堪入耳的词句,还是因为自己没能第一时间听出来其中意思。

“你还不懂啊……”识沂恍然大悟一般的感慨落在耳中颇有点儿居高临下的意思。

谈容立刻反驳回去,“我自然是知道的。”对,没错,“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罢了。”

但那张脸若是能少点儿红色,便更具说服力了。

“不就是男欢女爱,巫山云雨……我也是看过书的,怎能不懂?”还是逞强。

“活该。”又补上一句。

十岁上下便张扬跋扈,想来也知道长大了能成什么好东西!?落得那样不体面的死法,也只能说是活该。

识沂道:“这话不错。可没人拿刀架着脖子逼着他去青楼,去嫖宿,去吃那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也没人逼着他吃了一整瓶的药……”欢爱。

识沂没再细说。还是别污了她耳朵。纵使,这些只需要在当地一打听就都能知道。

“但你同我说这个做什么?”讨好她不成?没必要啊。

谈容这死脑筋。

“权当是我喜欢你吧。因而自然会为了你去做一些事,不是吗?”嘴里说着喜欢,态度却带着轻佻。

但看着,却并不全然像玩笑。

谈容心猛然跳了下。即便是对面是他,被光明正大说喜欢,怎能不慌乱?

别……别来说喜欢。何况是用这张脸。对着这张脸,她要如何做到心中不起涟漪?

可喜欢是简单便能宣之于口的吗?为何看他说这话,似乎并不比说等会儿要吃什么难?他究竟是何目的?疑虑不消,警惕不散。

她说:“我不记得有做过什么能让你喜欢上我的。”这是她认为的实话,同时也并不信了他说的就是实话。

“你无需特意去做那些事。”他说。

那他所谓的喜欢也来得太过莫名其妙了。

像她,之所以钟情师父,不也是有救命之恩、知遇之恩、再世之恩在前,又有漫长岁月相依在后?日久生情,情难自禁……他呢?

他们不过才认识这么点时间。在漫长一生中看来,不过沧海一粟。

何来如此执着的喜欢?

她依旧无法相信。也不敢相信。

好像只是信了,就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自己对于师父的喜欢……

于是转念一想,提出个不抱希望的试探,“那么……若我要你今后不害他人性命,你会答应吗?”听着像是发善心,做善事,其实不然。

他若答应,她不正可以心安理得离开?当真机智。她想。心里想的是不信,可看向他的眼神还是实诚地暴露了那点期待。

可识沂笑眯眯就把她这点小心思给灭了,“不行。”

看吧,说什么喜欢不喜欢?

“骗子。”

“你想离开是不可能的。”他果然是看透了那点小九九,“有些事的前提,得是你听我的。”

“我在此处并不开心,你若真喜欢我,能舍得我不开心?”对于喜欢的人抱有极大包容的谈容无法理解他的做法。

“与其放你走,还不如让你继续在这儿不开心着。”识沂起身,“反正往后日子还长,你总会开心起来的。”

识沂的形象在她心里更不可捉摸起来——

偶尔不知所谓,天南海北胡说一通;偶尔一本正经;偶尔坏,偶尔不坏……她分不清他口中哪句真哪句假。

躲不了,也斗不起。

但她会管好自己的。喜欢上他?怎么可能。

识沂笑如春风,根本不将她这点孩子气放在眼里。

日子还长呢。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