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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第 20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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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金战靴踩踏着被血水濡湿的大地走来。

重戟“噗哧”插进土中,溅起染了血色的沙土。

一双较之于普通将士未免太过白净的手张开,手掌朝下,像是迫切地要从脚下这片土地里汲取什么,手背微弓,绷紧了每一寸肌肤,每一寸筋骨。

方才被无情劈成两半,消失得无影无踪的阵法在这动作的牵引下,如死而不僵的百足之虫,攒动着细如幼虫的光芒,逐渐凑成一处。

虽无全盛时期霸道,但多了令人悚然的不适感。

然后,这微末光芒捧着什么飞了起来,在他手掌正下方停住。

高晨皖翻过手心,使它悬浮于掌心之上,这才让人看清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一滴血。

看不出这滴血究竟有何特别,但他也还是极为仔细地将它装进瓷瓶。然后才分外从容地走到已然去了他界的李彦……那颗脑袋的前头。

“终归只是凡人。不堪大用。”

要说这人身死之前唯一起到的用处也不过就是拿下容叹一滴血。

至于那滴血到底有用没用……也尚未知晓。

他伸出手来,就见从死尸怀里飞出来什么,转瞬就到了他手中。

这些本就是他给出去的东西,既然人都已经死了,自然不该再给个死人占着,他收回来也是理所应当。

高晨皖甚至都没多看好歹也是给他做过不少事的人一眼,背过身去就走了。

虽然元什告诉她世上有黄泉路——

虽然她也的确是为了找黄泉路来的——

但她的理智依旧时不时冒出头来鞭策自身——

什么黄泉路,什么火照之路,不过虚妄之谈。

可眼前,一切怀疑,以及摇摆不定,都冰消瓦解,烟消云散。

黄泉路的确存在,她亲眼所见。

虽然这与她所想的相去甚远。

“我原以为,此处会更可怖些……”她喃喃道。

而在眼前铺展开的天色只如深夜,满缀幽光,一条散落莹莹星光如天河般的大道划开满开的赤色通透的曼珠沙华。这些绝妙的颜色交相辉映,天色花色交汇,便是谁来也会遭迷惑,醉于其中。

还有什么比纤弱细梗之上燃烧着仿若比最为旺盛的火焰更要热烈的鲜红更能让人感受到生命力,更能让人心震撼的?反正当下是没有。

身后,呼啸声来,那风擦着她身边过,或点,或片,或凝成一团团光晕也跟着从她身边略过,朝同一个方向,朝着远处飘荡而去。

讴吟夹在风声中,如呢喃,也如窃窃私语。

难道是亡魂从身边走过?

这些,是死在战场上的人吗?

头一回见到这种场景的谈容懵懵懂懂地想。

可若真要说这些是魂魄,又仿佛与她以往所认知的相去甚远。它们没有生前为人的模样,更像是盛夏傍晚起便点缀了池塘水面的萤火,点点碎碎。也如星光洒落。

而亡魂带起的阴风卷着妖艳肆意的花瓣尽情摇曳着生辉,随各种颜色盛放,漾起此起彼伏的涟漪,动人心魄地仿佛朝没有尽头的远方延展。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灿烂。

好美……

她抬起手,像是被迷花了眼,迷昏了头,似是要去接住经过身边的那几点颤颤巍巍的光。

“别碰。”闻岓伸手,率先握住了她的手。

谈容陡然清醒了,想不通自己刚才为什么想要去触碰那些东西。

“这些都是残留着生前执念的死魂,生人若是触碰,极易遭迷惑。”

执念?多熟悉的两个字。

“人人皆有执念,或轻,或重。人死,则身魂分离,肉身停留在现世,魂魄脱离肉身来这黄泉路……所谓渡人生死,终究不过是渡的执念。得了渡,便得解脱,忘却尘缘,于无中来,归无中去,转世投胎。得不了渡,便迷茫飘荡于世间,浑浑噩噩,不可终日。”

“既然都要来这儿走上一遭,为何会得不了渡?”

“执念不消,尘缘不忘,如何得渡?”闻岓似是也一时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没了什么表情,掩在怅惘之下的只有淡漠,“有些执念太过深刻,不想忘,或是想忘也忘不掉——无人能渡。”

谈容恍了神,差些又看错眼前人。可一眨眼,看清了如今在面前的到底是谁,理智即刻回笼,终是释然一笑,“我曾怀疑过你。”

“怀疑我?”他分明早已知晓,却还是装的一副从不知晓的模样。

“对。我以为你是……”话音戛然而止。

闻岓面色不变半分,“是什么?”

是……师父。

她倒是想说,可又觉得不该说。既然他们不是同一人,那么说不仅没有任何意义,也不论对于谁,都等同于亵渎。

总归,不是就是不是。

“算了。”谈容转过头去,眼中映着冶艳妖异的美景,“反正以后不会认错了。”

脊梁骨挺地笔直,依旧倔强,依旧骄傲,仿佛从未被什么压弯过。

……不过还是变了。

不论她本人,还是看着她长大的闻岓都心知肚明。

年少时自然而然以为世上无难事的那种意气风发,与明知现实残酷却依旧不愿低下头颅的气宇轩昂,看表象似是同一种东西,但到底还是不一样了。

终不似,少年游。

闻岓从她身后侧看过去,只能瞧见那一小半脸。

这是他的徒弟——至今他也还记得她无力时,逞着强也要呲牙咧嘴,不肯服软,不论面对多强大的对手,也要拼上一拼,不成功便成仁……她是不一样的。

只要加以引导、管教,终于一日,她能变得极强,变得与他一般……这样想着,他才会将她带回虚缈峰。

他们是同一种人。

为了一个目的,一件事,甘愿舍弃一切去实现的人。

而多年后,事实也已摆在眼前。

即便几经波折,谈容依旧是他值得骄傲的,从未令他失望过的……爱徒。

本稳稳当当垂在身侧的手抬起。对着这一抹背影,不知是要确认什么,还是要抓住什么。

那样的日子为何就不能持续下去呢……心底下爬上来什么,猝不及防。它呼唤着,叫嚣着,没完没了地提醒他,面对她时他到底是有多容易心软。

他何曾对旁人这样过?

带她走吧——那声音这样说。

管他什么识沂,什么威胁,甚至都不用管她是怎么想的,只需将这一切都抛诸脑后——带她离开。这世上多大,只要他想,怎能无一处可去?

这念头萌芽,得水土阳光,自胸膛疯狂蹿出。颤颤巍巍的嫩芽伸展出藤蔓,交错缠绕而上,于短短几瞬间拔为参天之高——

下一瞬,仍旧尽数崩塌。终究……是不可能再回去了的。

“百年之后,我也可能成为其中一……点吧?”谈容自言自语似的说道,“也不知道,真到那时候,我会怎么样?”是能渡,还是不能渡?“倘若只能飘荡于世间,是否也算得上是自由自在?”

怎会有那一天?这话率先从脑子里冒出来。转念一想,闻岓却陡然一惊。怎么不会有那一天?生老病死,谁都会有的,他会有,她也有。不过时间长短罢了。

但任凭他心中如何做想,谈容也无从知晓。

本就不是心思多细腻的人,甚至看不透眼前人就是心上人,还能看出来什么?

更别提闻岓脸上根本不放容人窥探的多余表情。只要不放到明面上来,他好像就还能是那个冷静自持,不会为任何事所动之人。

谈容在仿若万顷的花田中折下一朵来。

如丝般折卷的花瓣花蕊都打着颤,仿佛害羞的姑娘家,也可说是张牙舞爪着,挣扎着,不肯如此就范的暴脾气,看看客如何理解了。

他目不转睛瞧着她,表面虽风平浪静,只他自己知道皮相之下如何暗潮汹涌。

谈容一无所觉,拈着花,忽而笑道,“不过真让我来选,怕是也不愿被渡。”

他鲜明感受到了,心跳都要漏掉一拍的那悸动。手不自觉握紧了拳,好像借此就能压制住什么。什么?要失控的什么东西?他不敢去细想。

曾经唯恐避之不及的,如今却再不能摈弃的情绪的洪水猛兽也妄图趁这当口冲破重重阻隔,得见天日。不过也只能跟着垂回身旁的手,被死死压在心底。

“即便留执念在世间,你也不是你了。”

一团除却执念什么都不剩的幽魂。

“何妨?”谈容看来并不在意,“若是连这点念想都没了,才是真的没了……什么都忘了,我就更不是我了。再去投胎转世,有何意义呢?”

至今也还是偶尔觉得陌生的这张平平无奇的面庞在他眼中好像也能自然而然显露出其本来样貌,因这对过于熠熠生辉的眸子,因为她。

谈容从来都是谈容。

“来生或许不同呢?谁也不知道。”

“但总有些事是不能忘的。”即便记着也很痛苦,“与其期待来生,不如这一世便死死记住了。”

她看来分外坚定。倘若忘得一干二净,与白活一场有何分别?

而闻岓都不必开口问她不愿忘记什么……其中定有他。

他又何尝……喉咙滚动一下,拳头更是悄悄在身侧握地更紧……可也没能让那于他而言过于惊世骇俗的念头冲破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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