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恒无奈打断道:“外祖!”
到这份上了,曹老将军可不管场合合不合适,难得耐着性子苦口婆心地劝道:
“如果不是身体的缘故,那就是姿势有问题?要孩子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年轻气盛是好事,但力气要花在刀刃上,可不能像只懂埋头耕地的公牛一样,蛮力苦干。
你那提不上裤头的不中用老爹,肯定啥也教不上你,外祖当年与你外祖母,一夜七次,一击即中,祖父有经验,教授你点姿势。”
忙于解绑带的花春盎忽然抬头:“甚么姿势?”
眼神既清澈又愚蠢,想来“百忙之中”只听进了只言片语。
谢恒抬手将花春盎的双眼遮挡住:“……外祖喝醉了,你别听他瞎说。”
“老子年轻时外号‘千杯不醉’,区区一坛酒,能把我干醉了?”
曹老将军见亲孙儿比茅坑边上的臭石头还难撬,临到阵前转移了目标:“睡觉的姿势,还能啥子姿势?”
花春盎不管老魔头醉不醉,视线隔着手掌都得加以反击:
“这何须你教?想睡暖和些,就我抱着郎君,郎君抱着我睡,想睡得安稳些,就各睡一边。要学了你那三教九流的姿势,指不定睡得硌得慌呢!”
曹老将军一听,整张丑陋的老脸都垮了,恨不得拿根最粗的耳扒子,将耳朵给掏穿了,难以置信地问了三遍:“小丫头,你在说啥子?!”
花春盎张嘴刚要回答,谢恒连忙低头与之耳鬓厮磨道:“你用心点解,我偷偷帮你。”
说着,托住她膝盖的手就穿过膝盖,覆在了她的手腕上。
视觉影响听觉,果不其然,花春盎只听到了直冲识海的毗邻声音,正事要紧,于是也不管膈应人的曹老将军了,开开心心得跟着粗糙的大掌一起解了起来。
曹老将军不依不饶得指着谢恒的鼻头骂道:“臭小子,你给我说清楚,你们当真一次都没有……”
谢恒皱眉打断道:“外祖,安歧娇弱,我先送她回营帐,待会再来找你诉清始末。”
“滚犊子的!”曹老将军大骂一声,“臭小子,你要不是我曹长胜膝下唯一的孙儿,我今日非得把你的腿打断!”
盛怒之下又起了馊主意,半点没退让的意思:
“一月前没参加成你们的婚礼也不要紧了,姓广的,立马给我准备两套喜服,今晚老子要亲自主持我孙儿的婚礼,再亲自押他入洞房,曹家的血脉,非得延续下去不可!”
“喏!”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被水呛到的广副将,冒着被呛死的风险,来不及顺气,就丢掉水囊转身跑开。
好家伙,刚刚那些个房帷密事,是他这个大龄单身老男人可以听的吗?
再迟点,怕是将军干脆好事成双,将他一同打包嫁了出去!
谢恒进不得军营,干脆抱着花春盎往外走去:“外祖,你若执意如此相逼,恕孙儿不孝,安歧找回固魂骨骼在即,孙儿当即刻启程。”
“姓广的!”
“在!”
曹老将军一声怒吼,吼回了跑得只剩条兔子腿的广副将,而后重新抱起酒坛,吨吨喝了一大口后,坐回了太师椅上,戚戚然嚎了起来:
“帮我把胜男的牌位拿来,我可怜的独女年纪轻轻就去了,我老骨头一个,本也想跟着一同去了,但贴心的闺女又给我留了一子嗣,让我有盼头。
如今盼头也没了,曹家的香火就要断在眼前这个不肖孙儿的身上了,你爹我苦啊,你爹我心里苦啊!
武威一战,表面风光,背地里,冤与不冤的人,从生到死,全部卯足了劲诅咒糟老头子,糟老头子死得干脆利落,他们就换我霍霍!”
边嚎边抹着干巴巴的眼角,想是风沙迷了老眼。
花春盎忽然抬头,隔着手掌认真地盯着曹老将军问道:“糟老头子是谁?”
谢恒:“……我曾外祖。”
正直行去接牌位的广副将,一头栽进了训练平衡力的梅花桩中。
“……”
好不容易酝酿出的情绪,被这一打岔全搅没了,曹老将军干脆又吨吨喝了一大口酒,这才扯着嗓子继续嚎道:
“我苦啊,谁不想跟他一样一死了之?头一伸,两眼一翻,舌头一吐,管他天黑天亮,死了干净自在!但曹家儿郎,头可断血可流,志节却丢不得!
他们越是见不得我好,我就越是要活出个人样,他们越是诅咒我断子绝孙,我就越是要子孙满堂!”
花春盎越听越费解了:“那你缘何只生了一个闺女?”
“……”
曹老将军哼唧了一声,下巴向上抬了几分:
“他外祖母少女时对我一见钟情,死皮赖脸得要嫁给我,留下一闺女短命去了,临死前还得逼我起誓不再续娶了,否则支棱起来也得抱着闺女跳河,说是她生出的,死去了也得带走。
我就胜男一根独苗苗,岂能依了她?将死之人是为大,没得个办法,只得按她说的起了誓。男子汉大丈夫嘛,一诺千金,虽我有广纳妾室,开枝散叶的想法,但也得就此作罢。”
谢恒:“……”
“你果然不是个好东西。”花春盎愤然点头,“我爹自愿为我娘守身如玉,到你这就有千般万般的不愿了。”
曹老将军将丢在矮桌上的酒坛的封口红布塞进了她的口中:“……小丫头你还是堵上嘴更可爱些。”
“呜呜呜——”
谢恒低头欲再说些甚么,两眼抓瞎的哑巴,就委屈又气愤地用脑袋撞了他的下巴一下。
没把他撞得多疼,自己倒疼出了眼泪。
谢恒无奈道:“安歧,是你过分了。”掌心湿湿热热痒痒的,不自觉蜷了蜷。
掌心的眼泪越来越多,谢恒替她擦了擦,到底没忍心再捂着她,于是将覆盖她眼帘的手给收回了。
但这回,是铁定不帮她抽出口中的布了。
花春盎赌气不看他,埋头又解起了手腕上的绑带。
并非丝质的普通绑带,早已将她的双手勒出了深深的红印子,谢恒心一软,将绑带给悄悄解了,以防她发现乱动,仍是用手掌包住她的双手。
曹老将军看着这一幕很是解气,亲孙儿果然还是向着他的!
“刚才说到哪了?年纪大了,没有小辈牵挂,记性也不济了。”
拍了拍脑袋,戏还得继续演:
“武威一战,糟老头子统五千老幼妇孺对战一万精兵强将,城中缺粮少兵,但凡换个人来,都无法比糟老头子做得更好,就算换上大罗神仙来,大岐都得整灭国了!
糟老头子死了,他们就恨我,南疆草婆子恨我,北狄蛮夷子恨我,跟随我一起保家卫国的战士百姓们,也全都在恨我!
我稳坐武威大将军的宝座,我娶妻生子,我儿孙绕膝,我用一方百姓性命换取千千万万百姓的性命,我曹长胜问心无愧,就算重来一千遍一万遍,我都会这么做!他们诅咒我,我却偏生要长命百岁,儿孙满堂,气死他们!”
又灌下一大口的酒,一只手抱着酒坛,另一只手抓住谢恒,语气中满是恳切:“曹家如今只剩你一支单脉,你既和小丫头生不了,就另择美妾,好歹给我生一个。”
谢恒低头看了眼正气恼得专心解绑带的花春盎,说道:“外祖,孙儿愿同你一样,一生只娶一人。”
花春盎怔怔得抬起头。
“曹家惯出情种,外祖知道,你是心仪你那指腹为婚的表姐的,若非金銮殿那位逼你娶亲,将来你一定会将她给娶了的。
不然你就将谢家旁支的丫头娶回家,虽然是个病秧子,用仙丹神药养着,总能生出颗蛋来。你若不娶了她,也没男人会要她,听闻她逢年过节就往主家送东西,想也是意中你的,如此这般,就当是遂了你娘的心愿了。”
“怪外祖闭塞边塞,没能阻止这一桩荒唐的婚事,耽误你自此,连传宗接代都不肯了。
若早知如此,就算金銮殿那位将我禁足边塞,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我都得闯进金銮殿中,一刀斩断这一桩孽缘!怪我!怪我!全都怪我!”
曹老将军苦口婆心地正说着话,又以拳抵胸,边用力锤着边干嚎着。
花春盎灵动的大眼眨了眨。
祖孙俩刚才的对话,她不知听去了几分,但曹老将军刚刚嚎出的一大段话,她是一字不落得全听了去。
“答应了会好好待你,我就不会食言。”谢恒包握住花春盎的手紧了紧,并加以安抚,“我会妥善安置表姐,不会娶她的。”
花春盎张了张嘴,似乎想说甚么,但嘴巴被红布堵着,一口吐气都不曾漏出,不由憋红了眼眶。
“你你你,臭小子你简直要气死我啊!”曹老将军气得直跺脚,“你这让我往后死了,在下面怎么抬得起头啊?”
下脚太重了,不知踩错了哪根筋,痛得抱腿嗷嗷叫,一张老脸干脆也不要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抱着酒坛直灌,一坛酒见底了,又召人抱来了十来坛的酒,喝完一坛砸碎一坛,嚎得那叫一个痛彻心扉。
“我曹长胜活了大半辈子,半截身子埋入黄土的人,挣了大半辈子的气,如今却被自己嫡亲的孙儿给掀了老底,反帮着旁人让他们称心如意了去!
这比让南疆草婆子,北狄蛮夷把我串了烧烤,还要没有脸面啊!哪日若是不行了,你让我如何敢咽气?到了下边,你外祖我得把脑袋埋到黄土堆才敢走路啊!”
谢恒伸手挡住坛身:“外祖,喝酒伤身。”
曹老将军依他言放下酒坛,面上却仍是一副难过之相:“重光,你还记得不,你三岁那年,我骗你喝了一碗酒,却哄你是糖水。”
谢恒答道:“我喝完面不改色,结果翌日被桑和叔发现醉倒在了沙湖边。”
曹老将军苦中作乐地笑出声:
“统共茅坑大的旱湖,你半截身子全没进去了,所幸一颗脑袋卡在岸边的石头上,才没滑下去淹死。姓广的但凡迟上半个时辰找到你,你都得小命不保。
那时候刚刚宿醉醒了的我,还逢人吹嘘我孙子小小年纪酒量奇佳的事儿呢。现在想来,仍是后怕得紧呢。”
大抵是当真后怕了,脸上的难过也显得更真挚了些。
失了酒润喉,回忆都干涩,于是重新抱起酒坛,小酌了几口后继续说道:
“外边的秋风刮得人脸又干又疼,姓广的也不给你更衣,直接把冻得瑟瑟发抖的你抱到我面前,把我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我又怕又悔,连打自己十个耳光发誓,今后再也不骗你喝酒了。”
“可是你个臭小子倒好,知道自己酒量不行,非跟它干上了,小小年纪一坛又一坛得喝,还专挑库房里上好的酒练,没少霍霍我的酒!
好不容易偷出几坛酒躲起来喝,还总是被你逮到,不让给你就要跟我比武,一根手指头都能放倒的年纪,犟得跟头驴似的,被打倒了还得再爬起来,把我的美酒搜刮走了才肯罢休。搞得我那几年,肚子里的酒虫差点没被渴死!”
比了比膝盖的高度:“你那时候呐,才这么点大。”
又向上比划了下谢恒的身高:
“转眼都这么高了,成大小伙了。以前你总抢我的酒喝,屁点大的酒量硬是被你练到比我还好。如今物是人非,独留我一人借酒消愁,世事无常啊。”
谢恒:“喝酒伤身,我若不与外祖抢,唯恐外祖的胃喝穿了。”
曹老将军讶异得看向他,一颗冷硬的老心,被撬开了一块角。
但总觉得哪儿不对,想是边塞的妖风,吹得人背后发凉?
谢恒:“我陪外祖喝?”
“……”
曹老将军轻咳了一声,将被撬开的角重新安回了心里。
眼底压不住的狡黠划过,用鼓励的眼神盯着谢恒,却迟迟不见他有下一步动作,这才反应过来,他的好孙儿,刚刚说的是个问句。
臭小子,忤逆他的时候,从不知道征询他的意见,陪他喝口酒,倒端起了君子之风!
“嗯呐。”
曹老将军含糊不清得回应了一声,谢恒便不再多问,抬脚拾起了一坛新酒,一手抱着花春盎,另一只手抱着酒坛喝下。
完毕轻轻丢下酒坛,酒坛在原地转了几圈后,稳稳得立住了。
曹老将军着急问道:“喝光了吗?”
谢恒:“滴酒不剩。”
曹老将军追问道:“还喝吗?”
谢恒:“喝酒伤身,点到即止。”
花春盎眼巴巴地看着谢恒,嘴角的涎液从口中团成一团的红布缝隙中漏出。
谢恒替她将涎液擦干净,低头悄悄说道:“这酒是普通的陈酿,又烈又不好喝,等明日我请你喝外祖亲手酿的将军酿。”
花春盎哼哼一声,似乎并不满意。
谢恒改口道:“今晚就请你喝。”
花春盎黛眉弯弯,越发高兴了,可不知又想到了甚么,眉毛又拧到一处了。
谢恒只得继续哄道:
“外祖虽然行事奔放粗鲁,但一手酿酒的手艺承袭至我外祖母,外祖母未出阁前,对酿酒工艺极有研究,曾以斗笠遮面假作男子,摘得‘永泽郡第一酿酒师’的桂冠。外祖虽只承袭了三五成,酿酒手艺却足以横扫整个西部。”
花春盎的涎液又流出了,黛眉虽松了些,却还是拧着。
贵妃醉的滋味她可还记得,虽然入口辣了些,但回甘无穷!
可大魔头酿的酒,她不大愿意喝。
谢恒再接再厉:
“外祖懒怠动手,一年只酿一坛,只等每年外祖母的忌日开坛,在墓前与外祖母共饮。外祖母的忌日在一月后,既外祖得罪了你,我便将酒偷去,让他到日子扑个空,给你报仇。”
花春盎迫不及待得哼哼了一声,既解了馋又报复了人,总算是高兴了。
谢恒叹了口气,只愿外祖母体谅他两难的处境,不会责备外孙抢了将军酿。
曹老将军听不清小两口的私密话也不恼怒,在地上坐舒服了干脆也不起来,兀自又美滋滋得喝了小半坛的酒。
谢恒吩咐一旁候着的兵士道:“将未喝完的酒全部撤下,再将此处打扫干净。”
“面也见了,酒也喝了。孙儿先带安歧回营帐中修整一番,待到日落时分,亲自去外祖帐中赔罪,再就武威城一事加以商讨。”
言毕,谢恒正要抱着怀中的美娇娘离开,只听“咚——”的一声闷响,却是花春盎探出大半个身子,抢过曹老将军手中不曾设防的酒坛,一鼓作气将平实的坛底砸在了老人家的脑袋上!
坛中剩的酒,高高溅起,接着淋了曹老将军满头。
花春盎边砸边高声叫囔道:“叫你怂恿郎君娶他的短命鬼表姐!”
虽嘴里还堵着一块布,但足够的愤怒,让一字一句,叫人听了个清。
“……”谢恒连忙抢过了她欲往下砸第二下的酒坛,“毁尸灭迹”地丢去了远方,并训斥道,“安歧不可无理。”
花春盎一把扯掉了口中的红布,愤怒地丢下,不仅未觉得自己有半分无理,反而觉得刚刚没发挥好,下手轻了!
酒坛没碎,人也没碎不是?
口中塞布久了,酸乏得紧,酝酿的气势没撑过三息,便愁眉苦脸得用双手揉着双腮。
曹长胜五岁上战场,时至今日七十有余,身上刀箭伤无数,脑袋却独独没遭过敌手,可谓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将军的脑袋碰不得。
谢恒抱着花春盎后退了三步,脚底暗暗蓄力,随时准备携娇妻跑路:“外祖,安歧不曾习过正经武学,您大人有大量,断不可与她计较!”
“哈哈哈哈——”曹老将军绷臭的一张脸,却忽而云开月明,拍拍屁股站起,朗声说道,“打得够硬够疼,我就当送孙媳妇的见面礼了!”
而后比戏台上的伶人变脸都快:“将臭小子拿下,今儿个,绑也得给他绑去洞房!”
送酒的十名兵士,瞬间将谢恒团团围住。
花春盎被他笑懵了,慢半拍骂道:“老魔头你是疯了吗?被打了还笑得这么开心。”
又见形势不对,迅速起一古老的手势,准备将本命长弓召出:“郎君我来帮你!”
结印待完之时,谢恒先一步将她的手拉回:“弓箭在近距离搏斗中是为短板,你坐这护好自己,安静等我即可。”
说话间,已是将她放在了太师椅上。
曹老将军就站在旁侧,此时倒是不担心外祖会对她不利了。
“哦。”
仔细想想确实是这样的道理,花春盎对自家郎君充满信心,于是欣然应下了。
曹老将军“哼唧”一声,对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的自信表示了不屑:“臭小子,你若能突破重围,算你的本事。”
谢恒每走一步,围住他的十名兵士,便跟着移动一步。
一直到谢恒在练武台上站定,打斗圈才正式被划出来。
花春盎不服气得反对他哼了一声,随后在太师椅上站起,以绝对的身高优势助威道:
“勉之!勉之!郎君勉之!”
二十个回合下来,十名兵士全部倒在练武台上起不来。
虽耍武器,却不见血。
倒不是他们实力不济,而是少年将军过于强悍。
曹老将军竖起三根手指,再挨个往下折:“三、二、一。”
三声数过后,以一当十,横扫对手的谢恒,单膝重重地跪倒在地,紧接着以左手撑住地面,才勉力不倒下。
正朝曹老将军扮鬼脸准备嘲讽的花春盎,当即跳下太师椅,跑向了练武台,担忧地抱住了谢恒:“郎君你怎么了?”
曹老将军闲庭信步地跟着走了来,左右手抓着一根不知从何处取来的粗铁链。
谢恒仰头看向曹老将军,眉骨隐隐跳动:“外祖,你在酒里下了甚么药?”
曹老将军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果然是我曹家的孙儿,喝下一大坛掺了合欢散的酒,还能撑到干翻我曹氏营下十名兵士。”
谢恒皱眉:“一两合欢散都未必能起到如此药效。”
“聪明!”曹老将军轻松地摘开了花春盎,并用军中最结实的捆绑法,用铁链将谢恒捆起。
就算是缩骨功老祖来了,都得束手就擒。
“我在其中额外加了一小勺的五石散,小加一勺并不致瘾,却可以放大合欢散的药效,意志强大者,辅以冰水三个时辰亦能扛过,但若提丹田之气运功,发散之药力就非顽者可解了。”
随之而来的管理后勤的女兵,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绑带,重新将花春盎好不容易得了自由的破坏力十分强的双手给绑了起来。
刚刚抱来牌位的广副将,又得了新命令,马不停蹄得去准备两套大红喜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