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菁菁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朝着柳媚勃然发怒道，“你哪里是忘了，我看你分明就是故意的！你故意为难我也就罢了，竟然连两个孩子也不放过，未免太狠心！”

她鲜少有发怒的时候，一般事情都是过目不过心，但这次柳媚做的确实过分，一想到两个小娃娃跟着她都等困乏了，她的火气就止不住地往上冲。

虽然胡菁菁的法力已经比柳媚强出好大一截，但柳媚似乎并不惧怕胡菁菁的怒火，反而继续无事人一样说着，“我劝过你不要带着他俩下山啦，但你偏要一意孤行的，这就怨不得我了，要怨也只能怨他俩运气不好。”

胡菁菁重重地喘气。

被胡菁菁勘破心思后，柳媚竟连装都懒得装了，在胡菁菁的瞪视中把双手背在身后，微微向前探身盯住胡菁菁的眼睛，一脸戏谑地继续说，“今后离我远一些吧，我并不想陪你演什么姐妹情深的戏码。”

“演？”胡菁菁都忘了生气了，惊诧着问柳媚。

她何时演过戏，无论对谁她可都是托着一颗赤诚之心相交的，何故在柳媚的眼里她竟成了言行不一的妖了？！这其中怕不是有什么误会？

这回换柳媚气愤着问她，“难道不是吗？最初你只是一只平平无奇连我都不如的湖底小妖，可却在短短数年间不仅挤进了百妖榜，就连第三次雷劫你都轻轻松松应对过去了，你敢说你先前没有藏拙装傻吗？”

“哪里就轻松了，我每日躲在湖底苦练术法的事情你是一字都不提，”胡菁菁好气啊，学术法的过程中有几次她都险些走火入魔了好么，竟被柳媚一句轻轻松松带过了，真的是岂有此理，气到不行，须臾她便学着印象里凡间妇人一手掐腰一手指着对方鼻子骂街的做派质问柳媚，“还有那第三次雷劫明明是阿叔帮着我一起渡过去的，你分明也是知道的，难道有阿叔帮忙我还要被雷公电母劈成丧家犬不成？你也忒小瞧阿叔了！这话要让阿叔听见他得多伤心！”

柳媚被狠狠噎了一回但仍不服气，站在原地比胡菁菁还要气上三分，“行，术法的事情算你有理，那张生呢？你敢说你没在张生的事情上骗我？！”

乍然听到张生的名字，胡菁菁先是愣了愣，之后那双好看的秀眉眼看着都要缴到一起去了，满目疑惑地回问柳媚，“怎么又跑到张生那里去了？关张生什么事情？况且我也从未拿张生的事情骗过你啊。”

“你到现在还在骗我！胡菁菁，你的脸皮是被湖底的泥巴给糊住了吗？怎地恁厚？！”说到这里时柳媚已经委屈到双眼微红，眼眶里噙泪，瞧着颇为可怜了，之后她继续颤声控诉胡菁菁，“你先前同我说你和张生之间并无情谊，我信了，待我心悦张生之后向他表明心意之时，他却同我说他和你已经互许终身，现如今就等着娶你过门呢！这你又如何辩解？”

辩解？无稽之谈何来辩解之说，胡菁菁直接被柳媚的话炸成了呆头鹅。

张生心悦她？！滑天下之大稽吧！一直以来张生都怪嫌弃她的，她又不是觉察不出来，若说她和张生之间有一个人是骗子的话，那人必然是张生。

虽然不懂张生为何要用这话骗柳媚，或许是拿她当筏子打发柳媚的痴缠？

无论什么原因吧，胡菁菁决定还是要为自己澄清一二。

虽她不是凡间女子，不讲究什么清誉不清誉的，但若要是因为这件事情导致她和桃花妖生嫌隙也不成，张生才能活几年，她和桃花妖可是要百年千年相处下去的……

这么想着，胡菁菁便向柳媚解释道，“我可没和张生互许过终身，他也从未同我讲过要娶我过门的话，再者说我是妖怪他是人，我断然不会嫁给一个凡人，你莫要被他骗了。”

听胡菁菁说完，柳媚瞬间便转悲为喜，提起嘴角追问胡菁菁，“此话当真？”

眼前忽然闪过张生那双清冷的眸子，胡菁菁被冰了一个趔趄，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跟着竖了起来，她不由得抖了抖胳膊，之后朝着柳媚决然点头道，“自然当真。”

“既如此，那你把那枚簪子送与我吧，反正你留着也没什么用处，不如让我拿去哄哄张生。”柳媚说着便朝胡菁菁伸出手去。

一枚簪子虽不值钱，但胡菁菁记得福缘曾对她说过“心意不以银钱计”这句话，这簪子又不是张生给她的，而是她和张生祖母之间的情谊寄托，想起那位慈眉善目的老妇人，胡菁菁并不想把簪子给出去。

就在这时，柳媚忽然朝犹豫不决的胡菁菁哼了一声，嗔怪道，“还说和张生之间并无情谊，我看就连你也在骗我。”

“骗”这个字成功戳中了胡菁菁的软肋，她可不想当一只没有诚信可言的妖，不就是一枚簪子么，给了给了，想必那老妇人也不会斤斤计较这几两碎银。

拿到簪子后柳媚一步三摇地走了，胡菁菁望着蓄满玉石的乾坤袖，第一次觉得里边有些空荡荡的，看样子还要寻到更多的玉石才行，胡菁菁挥了挥衣袖，也离开了原处。

回到湖底之后她的脑海里总惦记着白日里瞥见的那个形似故人的背影，因此都不能静下心来修习法术，待她吐出第十个泡泡的时候守岁晃悠着四条短腿游到她的身边来，问她可有心事。

“有。”胡菁菁蔫蔫地说道。

“讲给我听听？”

“我好像见到青葱了！”

“什么？你眼花了吧？青葱不是死了吗？”守岁移动到和胡菁菁面对面的位置停下，眨巴着绿豆大的眼睛追问胡菁菁，“你可看仔细了？”

胡菁菁晃动了两下尾巴，回答守岁道，“只是瞧着背影像，并未看见他的脸。”

“哦，”守岁松了口气，随后从鼻孔里吐出两串泡泡，“那可能是因为你太思念青葱了，所以看谁都像他，蓉蓉既然说青葱已经为了替她挡雷劫而死，那大概就错不了。”

“或许吧，”胡菁菁叹了口气认可了守岁的说法，但想起那个和青葱极为相似的身影时又不死心地问守岁，“我还是想去凡间找一找他，明日你同我去吧？”

这次守岁倒没拒绝，而是极为爽快地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