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心中思绪万千，面上不露分毫。
只唤一声钱伯父外，再不言语。
“哎，都是我的错，邀你们前来，还生了怠慢这种事情。”
“若是平常，定然没脸再让侄女你留下，可今时不同往日，松广府内有贼人作案，为安全计，我就忝着叔叔的身份，留你在府内。”
说来说去，还是不想让灵韵离开钱府。
都提到安全，灵韵也不愿意与一府长官撕破脸面。
抽噎着，“钱伯父，我，我想同兄长住在一起。”
“既然住不惯后院，便来前院吧。”钱大人一口答应下来。
指挥仆人将灵韵的行李放进鸿文的院子。
“侄女你暂且安心住下。”转头沉下脸，“把那个逆子给我带过来。”
钱莺儿不紧不慢的赶过来，离老远就听见她的动静。
“爹爹，什么事情这么着急，女儿……”然后就看见坐在院子中的灵韵。
脸上的乖巧瞬间消失，将头扭向一边。
“莺儿怎可如此无礼！快道歉。”
钱莺儿开始还强撑着不搭理灵韵，在钱大人严厉的目光下，不情不愿的道歉，声音低不可闻。
说完就盯着灵韵看，满脸我都道歉了，你还要我干什么的样子。
灵韵拿此事当筏子，倒也不想为难钱莺儿，道过歉就将事情揭过。
钱莺儿气冲冲的离开也不在意。
灵韵哪有功夫理会她，想着那位和钱大人一起回来的熟悉官员。
本就怀疑马大人的判决有猫腻，这回灵韵可要探究清楚。
唤侍卫进来，还没开口，鸿文回来了。
鸿文脸侧有汗液流下，显然是匆忙赶回。
小心翼翼靠近灵韵，“咱们今晚回客栈住，不在钱府了。”
“兄长，我没事。”灵韵不得不向鸿文解释自己好好的。
“就是总觉得钱府怪怪的，钱老夫人和钱大人都不希望咱们离开钱府。”
鸿文也没失警觉，小院内被江家侍卫把持。
他坐在一旁，喝茶解渴，“确实奇怪，你在府内不知道，昨夜起，松广府开始戒严，进来容易，出去难。”
钱府尹好大的胆子，府尹并无兵权，而城门都由官兵把持，他这一手出来，称得上只手遮天。
怪不得堂堂一地长官，要将灵韵与鸿文两个晚辈请到钱府做客。
灵韵下意识压低声音：“兄长，可知因为何事？”
鸿文：“官府没声张，但户籍查的十分严苛，我打听到的消息是上面不让说戒严一事，来钱府，就是要哄着咱们。”
钱府公子作陪，待鸿文那真是一个如沐春风，亲近的不行。
钱夫人生病，钱府遇上骗子，昨夜又有盗贼闯入，一桩桩一件件接连发生，灵韵直觉觉得与城门戒严有关。
拉了拉鸿文的袖子，“兄长，托你去查一个人，那位给马大人送信的差役，我今个看到他出现在钱大人身边。”
灵韵一点也不将那位钱大人当成伯父，私下只疏远的称呼他。
他们初来乍到，对松广府两眼一抹黑。
虽然有底气，只要钱府尹没失心疯，就不会对灵韵两人下手。
兄妹两个对视一眼，坐以待毙可不是江家人的风格，一个在内宅，一个在城内各自打探消息。
到了晚上，灵韵与鸿文本想着在自己小院用餐。
钱大人派人来请了。
仆人十分客气，将来意说的清楚。
“之前怠慢了贵客，老爷特意备了一桌酒席，向两位赔罪。”
男女同席，但不见钱莺儿的身影。
“灵韵，你放心，莺儿我罚她禁闭，是我将她宠的无法无天了，这次一定要让她长记性。
这些日子在府上有不顺心的地方，与我和老夫人说，把这里当做家一样。”
灵韵不语，反倒看向鸿文，一副不知道改如何回应的样子。
她在钱家人面前表现出来的就是不善言辞温婉的性子，更何况柔弱无主见的女子，最能让人卸下防备。
鸿文一拱手，“伯父说的哪里话，我与妹妹孤身在外，还要多谢伯父招待。”
“想来钱小姐也不是有意冒犯的，灵韵一向性子柔弱，身边丫鬟便选的泼辣些，做事没有分寸，差点惊扰老夫人。”
灵韵拿起帕子就往脸上抹，带着哭腔道：“都是我的错，让老夫人您伤心了。”
听了这话，不管上首老夫人心里怎么想，嘴上还要说着：“没被惊扰到，也是我老眼昏花，没注意灵韵被人欺负了去，莺儿犯了错，她挨罚是应当的。”
鸿文不提钱莺儿，只说灵韵：“再怎么样也不该顶撞长辈。”
“来的匆忙，此物当作赔礼。”
孙婆婆递上灵韵精心挑选的礼物，木盒不过两掌长，原先就收在袖子里。
“这是辽东来的山参，听闻府上夫人缠绵病榻，此物疗养身体再合适不过。”
灵韵竖起耳朵仔细听，迂回这么一大圈，就是为了试探钱夫人生病事情是否有蹊跷。
钱大人表现的滴水不漏：“那就多谢你们的心意了。”
十分大方的收下礼物，若非灵韵还关注着钱公子，恐怕都不会多想。
钱公子听闻鸿文的话之后，脸色五彩斑斓，一会纠结，一会害怕，可谓精彩至极。
——就是没有对母亲的关心与鸿文赠药的感谢。
之后饭桌上落针可闻，再无人出声。
不抬头看，都不会意识到这是一大家子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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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府肯定有秘密，这家人身上一点药味也没有，干净的很。”
要知道，因着灵韵幼时多病，江府内汤药不断，就是离厨房最远的鸿文，在江宅内逛一圈，身上也要沾有药味。
“还有一种可能，钱夫人患了不能声张的病。”鸿文指指脑袋。
暗示钱夫人可能得了世人最忌讳的疯病。
灵韵耸肩：“去最大的药铺问问就知道了。”
鸿文：“你什么时候有了寻根问底的喜好？莫不是让宋兄带坏了？”
灵韵短了些底气，避而不答：“若是他明日就放咱们离开，我也不想探究人家的秘密。”
“钱大人太奇怪了，何况他好像还和马大人又联系，兄长你不好奇事情到底怎么回事吗？我现在还觉得，马大人的判决不是最终真相。”
“反正也离不开，就当打磨时间了。”
鸿文也只是说说，并没有阻止灵韵，反倒还提醒仆人打听消息是谨慎些。
“松广府府尹在任九年，名声在外，莫要走露消息，造成两家不愉快。”
灵韵虽然不将他认作伯父，但钱大人在松广府也是名声在外，出门前，她粗略了解过，府尹大多三年一任，连任两次，须得政绩格外突出。
连续当三任府尹，除非当地百姓写下请愿书，乞求朝庭，才有可能连任。
灵韵：“万民请愿书？”
鸿文缓缓点头，他之前也未了解过，这是刚打听到的消息。
换句话说，这位钱大人是一位人人皆知的好官清官，是治世之能臣。
听到鸿文的话，灵韵怀疑钱府要对两人不利的心思彻底松弛下来。
精神不再时刻紧绷，“就是露了馅，想来他也不会怪罪我的。”
话虽这么说，但对钱府的秘密也不那么上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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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一趟松广府，有时间自然要好好领略一番松广府的美景。
由钱公子领着，兄妹两人畅游松广府。
不说鸿文如何想，反正灵韵被迫滞留再此地的怨气，渐渐消散了。
半路上，灵韵喊出钱公子的姓名。
街边百姓一听到钱公子的名字，大多不要银钱，各种小吃强塞过来。
称赞钱大人的话，不要钱一般，全都砸过来，可见钱家人在松广府十分受百姓喜爱。
逛累了，在松广府最好的酒楼，寻一包间，上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乙丙房，八十八两银子一桌悦来宴！”小二唱名。
待菜上得差不多，钱公子站起来：“悦来宴，取自《论语》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我以茶代酒，在这里欢迎两位，请。”
说完一饮而尽。
鸿文回应：“钱兄客气。”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话语不断，相见恨晚。
今日若不是灵韵也在，两人喝的就是真酒了。
灵韵装着透明人，默默夹菜。
‘哗啦’包间内几人被吓了一跳，听着动静，外面好像打了起来。
外面有人高喊：“官府办案，闲杂人等回避！”
灵韵走到窗边一看，街上百姓被驱散开来，酒楼被官兵团团围住。
灵韵看向钱公子，“这是发生何事？”
钱公子也很吃惊，“你们在这里稍待片刻，我去问问情况。”说完推门而出离开了。
灵韵左右巡视，就是有地头蛇陪着，侍卫也没松懈，五人一组护着灵韵与鸿文。
这些侍卫就是她们的安全保证，灵韵心里稍安，将身边人点了一遍。
皱眉问道：“素商人呢？”
孙婆婆暗道不好，望向包间里屋。
一般人家少爷上酒楼并非单纯吃饭，还要听曲，包间内置一小屋，让歌女不露面。
有灵韵在，钱公子自然不会叫歌女来，里面空间挺大，灵韵一行人逛街买的东西就放在里面，素商提着东西进去安置，好一会没出来。
外间侍卫进来，脚尖点地，缓缓靠近里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