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六“哐哐”砸门，秦尽节相信影响起床时间的变量是年纪。打开门，周四六背着她的本体小书包站在门外，秦尽节好像听见周四六在说“去上学啊”。

秦尽节就把门敞着，看看周四六，又转过半个身子看看施察，“兄弟姐妹们，打个商量，体谅一下老年人，让我多睡会儿呢？”

“人民有信仰，国家有希望。秦哥你怎么能颓呢？”周四六半弓步，模仿电影前工农兵标志里的农，握住秦尽节的手。

秦尽节后退半步，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昨晚在这个门口意志消沉，在那张桌子哭哭啼啼的女人是你的双胞胎妹妹吧！”周四六不说昨晚和父母吵架的事，他本不想问，但现在又觉得很有必要为了周四六的精神健康问上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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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一早上就兵荒马乱的，但秦尽节今日的心情着实不错，连陈献都看得出来。趁机交上判决书，希望趁这阵东风过掉，不要再改。事实上秦尽节也确实放松了一点标准，无伤大雅的漏洞他自己就顺手改掉。

处理完判决书，秦尽节又开始翻医疗事故案的卷宗。这个案子到目前为止是一种很奇怪的体验，知道不对劲，却没有一个抓手去纠错改正。而这件案子的审判才刚刚开始，问题就已经暴露，只能说明这个还只是小问题。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周四六浑然不觉，正常地排庭，收发材料。钱院长要求安排一次去医院的实地调查，周四六立即着手准备，联系医院方，上午申请派车，下午就出门。

快到让钱院长有点招架不住，“四六你效率还挺高的，本来准备周五去的，但你表现得不错。”

周四六有点亢奋，乐呵呵地就继续干活去了。

医院住院部人还是那么多，一个浑身插满管子的人躺在病床上从周四六身边路过，同时另一边一个出院的病人拜托周四六让一条路。或笑或恼的声音隔着病房门传出来，墙上贴着的“噤声”毫无作用。生与死也只是一线之间。

到护士站问询，钱院长和周四六立刻被带进办公室，护理部主任出来接待二人。

钱院长开门见山，“这次来一方面是想问问院方态度，另一方面也是想详细了解一下这个事故发生经过。”她将苏让的起诉状递给护理部主任，“原告有个特殊的诉求，要求你们将事故调查报告刊登在医院官网。我也想知道你们与原告之间发生了什么，让人家提出这种要求？”

“我们院长说了，苏小姐的后续治疗费用我们全包，还有一笔额外的补偿，可以按苏小姐心意来。”护理部主任面露难色，“当时确实双方沟通有问题，也是第一次出现这种事儿。但我们医院第一时间就自查了，报告也给苏小姐看过了，但人家坚称我们医院作假，我们确实没办法。医院从外边请的人来查，警察也来了，怎么可能作假呢？”

钱院长翻看卷宗，苏让提交的证据里确实有医院的自查报告，写明因护士齐悦思工作失误导致其患丙型肝炎。

护理部主任又说：“苏小姐的心情我们能理解，她要多少补偿我们都尽力满足，但是自查报告发在官网这个要求，我们确实做不到。这么大个医院，肯定是不允许这样的丑闻出现的。假如菏清法院的汪院长徇私枉法，法院肯定也不愿意往外说。钱院长您说是吧？”

周四六好像看见一只狐狸摆弄着尾巴，眼睛一转一转的。市医院还对法院做背调了是吧，谁闲的没事干去查辖区法院院长姓甚名谁，连钱院长这种三把手都调查得一清二楚。

钱院长不遑多让，也是一只刚从聊斋出来的狐狸，“不说我们院不可能发生徇私枉法，就算发生了，纪检组也不是吃干饭的。既然原告怀疑，那就麻烦院方把所有此次事故的相关资料发给我们，我们会据此评估。”

周四六从包里掏出U盘，递给护理部主任，她却没接，“钱院长，那些证据我们没办法交，院长要求全部封存。”

钱院长从周四六手里拿过U盘，放在桌子上，“希望主任和院长好好说一下，你们拿不出证据，我们很难不支持原告的诉求呀。我们还想去护士站看一下，麻烦主任带个路。”

护理部主任面目严肃，似乎在想怎么交代，又将钱院长二人带到齐悦思之前工作的护士站。

钱院长还在应付护理部主任，周四六开始打量起工作间。正对操作台，有两个摄像头，机体很干净，应该没用多久。桌上还放着几沓记录册，翻开是病人、主治医生、责任护士之类的信息，方便护士随时查阅。周四六根据封皮上的日期一本本翻过去，很快找到苏让的名字，基本信息都对的上，也确实是齐悦思负责。

那么作为传染源的那位丙肝病人，应该也在某本册子上。手里的册子查看几遍，没有符合条件的。周四六小声跟钱院长几句，钱院长立刻开口问道：“这两个摄像头的监控录像有吧，还有原告和传染源的住院记录，都给我们一份。”钱院长又做出一幅想起什么的表情，“封存了是吧，有些事情我们自己查到和你们主动告知，性质是不一样的知道吧。”

周四六趁这个空挡，转到工作间外，看到一个年轻的护士正在偷懒玩手机，摘掉法徽，悄悄走到她身后，突然出声，“小心摄像头拍到。”

小护士被吓得一激灵，转过头发现是陌生人，有点心虚，“家属是来看望病人的吗？这边护士站家属不可以进的。”

周四六叉着手靠在墙上，“不是，我是跟师父来跑业务的，走散了。你们这边摄像头我看都挺新的，才换的？”

“我们这的几个摄像头，之前坏了，去年年底刚换的。”小护士以为是哪个医药代表，“新的摄像头覆盖范围更广，盲区更难找了。”

周四六了然于胸，走回工作间门口，钱院长此时也出来了，二人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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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院里，周四六刚想告别，钱院长叫住她，“四六，有时间我们再去找原告一趟，这次不急，等被告那边把证据送来。”

“好的，钱院长。”

周四六一转头，秦尽节站在电梯间，应该是听到了很多。

小剧场：

周四六：病人们老看我们，是不是法院制服太显眼？

钱院长：不，我们的气质只能让他们以为我们是医药代表来推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