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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玉面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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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自觉说漏了嘴,赵账房面生尴尬,吱吱唔唔不接话。

只道:“小东家要那些没有,有也不多,因近日乱象,胡商们没来坊中走货,库中胡粉库存甚多,或支些胡粉给您?”

这胡粉倒是精贵,用处也多,能在市面上换得许多东西,可宋唐心却不干了。

她一屁股坐在柜台外,支胰撑腮,直勾勾盯着他,“赵账房,我是谁?”

赵账房扒紧手中账簿,笑意讪然,“自然是小东家!”

“若我爹一着不慎今冬一命乌乎,这千香坊又会是谁的?”

“自然……自然是小东家的!”赵账房咬起了唇。

小东家还真是口无遮拦,哪有子女这般打算亲爹的?

“既然这千香坊早晚是我的,更兼坊里上百位香工要过活,我不为自己打算也得为他们打算,你手头的账,是不是该给我交下底?”

好家伙,若无给小沙弥们布施一事,她都不知道她爹还有这一爱好。

这些年,她爹回村看她的次数渐少,还道他是忙坊里营生,却原来是又有了心上人。

若她爹真嫌枕畔冷清,续弦也好娶妾也罢,她家又不缺钱,还能少得了女子愿意?

偏生跟青楼妓子纠缠不清!

她爹昨夜还哄着她,将她佩戴了十多年的香囊要走。莫不,是拿去赠给那位怡君楼的红颜知己?

那香囊为鎏金镂空球形囊,非为布质,中心内置香盂,任凭摇摆而香丸不漏,巧夺天工。

她爹当年花重金请胡人工匠打造了三只。

一只随了母亲埋于地下,她爹一只,她一只,皆一模一样,她爱如珍宝,十几年间除了睡觉,日日都带在身上,如娘亲伴。

他爹说自己的香囊不慎遗失,要她将自己的香囊给他戴几日,以慰相思之苦。

陈伯当时还在一旁帮腔,说是大夫说,她爹陈疴难愈,实为相思成疾。

眼下看来,屁的相思成疾!

蕴了满肚子怒火,她看赵账房的目光也很是犀利。

赵账房目光躲躲闪闪了半天,环顾了一圈坊里忙碌的香工,这才哭丧着脸将头凑近她。

压低声音道:“小东家小声些,莫要让他人听去,东家面子上不好看!”

原来赵账房接手账目时,见每三月坊里便有一次大支出,支出去向不明。

那老账房许是年事太高,交代得含糊不清便闪了人。

后来他又去问管家陈立,陈立却让他莫管,说是时机成熟自会相告。

可赵账房家贫,这些去向不明的支出让他寝食难安。

若是陈立私贪又瞒了东家,再反咬一口,说是他私贪了钱财,他是赔也赔不起,说也说不清,便留心暗察。

果然,他来后三月,陈立便来找他将库房支出一空,半夜将钱货装好运出,至怡君楼后院卸下。

赵账房偷偷跟在车后,将一切看得分明。

但惊讶的是,最后马车上下来的,正是和陈立一道的东家。

东家在坊中素来怜弱济贫,他若讲出去,任谁也不信东家有狎妓私好,他初来乍到,更不敢支声。

最近东家卧床养病,也没误了派人给怡君楼送钱送物。

“你可知我爹钟情怡君楼哪位妓子?”宋唐心也压低声音问。

“小东家啊,我这穷苦账房哪知?不过,怡君楼有位叫无忧的妓子,其人国色天香,舞技出尘,引得富家公子趋之若鹜,不知是不是她?”

赵账房将秘密与宋唐心和盘托出,心中松快不少。

宋唐心是未来的东家,现下年景艰难,他好不容易在千香坊谋得一职,自然也想千香坊财库丰盈。

“无忧是吧,回头再计较!”宋唐淡笑,“便有劳赵账房支些胡粉给我,量……当然越多越好!”

回到府中,宋唐心山楂糕也不做了,愣是纠结了一宿。

她有心想去问宋时明,可毕竟她与他爹——不熟!

且,逛青楼狎妓的事也不太光彩,她身为女儿,实在不晓怎么跟宋时明开口。

宋时明尚在重病之中,气色才好转了几天,若她言语冲动将他气到,病情再加重起来,想来得不尝失。

莫若过些日子,待宋时明的病情无碍后,再提也不迟。

次日一早,她带上小怜,去驿站雇了十几辆牛车跟着,买粮买衣,很是豪气。

“宋娘,别是把府中的钱花空了罢!”

小怜与她坐在马车上,望着车后一长窜满载的牛车,甚为痛心。

她到宋府不过数日,未来的小东家就这般败家,往后日子可怎么过,别败得连她的月钱都发不出。

“金山银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败光了才好呢!”宋唐心声音冷冷。

到了城门处,守城军只是简单搜检牛车,即便眼神恋恋也放行了。

城门外,此际热火朝天。

城墙根至护城河之间的宽广处,左右都支起了无数口铁锅,来自报恩寺的寺户们正忙着烧火生柴,烧沸的大锅里热气蒸腾。

饥民们眼巴巴挤在每口大锅畔,阻得寺户们行动不便,甚为头痛。

空气里,粟米香中还混着药香味,药香味来处,是报恩寺的僧人们为流民架锅煮的药。

药锅处有一排长案,上面满放药材,尽是些驱风寒散的药材。

长案前,一位玉衣僧人垂睫而立。

他脸庞有着珠圆玉润的柔和感,有风动,其僧袍便鼓荡如绽开的迎春花。

伸出如葱的手指,他拈起一截麻黄放于鼻下轻嗅后,再拈起一粒杏仁迎着暖光察看。

“师父,真的,慧明没骗你!”

“慧觉也没骗!”

“慧能也……”

和尚身边,围着五只眼巴巴望他的肉团子。

他抬头望望移自正中的冬日,道:“佛有五戒,你们这是犯了妄言戒!”

圆眼的慧明仰脸将冬日一望,愁苦道:“飞天女菩萨一定会来,我估摸她许是睡过了头。”

老成稳重的慧觉却一直看着城门口,淡定道:“女菩萨看着真诚,定不会诓我们。”

他放下手中杏仁,眉头一挑,道:“再等一个时辰不来人,你们就回寺里将为师的衣服洗了,咳咳,为师可不要吃闲饭的徒儿。”

四只肉圆子面色沉痛互望,咬唇不语。冬日里浣衣是件十分痛苦的事,不要脸的师父积攒的腌臜衣物甚多……

慧明忽地眼里绽出光芒,手指城门处跳脚:“来了来了,女菩萨真的来了。师父你看,她身后一大溜牛车,定是送粮来了。”

他手搭凉棚遥遥一望,见城门处停下一溜牛车,一个白绒兔毛斗篷的女子站在车队前,恍神四顾。

待女子目光扫到他处,又看到自己身边这五只肉团子,她一笑媚骨生香,举步徐来。

明明女子千娇百媚,偏生看得他眉目一一跳,然后故作淡定转身,丢下一句话:“唔,为师,为师去看看粥煮得如何?”

才快步混入流民堆里,不知哪位不开眼的寺户喊了一嗓子“领粥了”,流民顿时推挤起来。

他便于人群中,若一朵飘零于流水的落花,跌跌荡荡。

忍了半晌又挤不出去,痛惜望着自己被踩得满是泥巴的僧靴,不得不温声劝戒。

“莫急莫急,大家都有份,从今日起,报恩寺会一直施粥,断不会短缺了你们!”

宋唐心指挥牛车靠城墙根停下,目光扫过乱哄哄饥民,皱了眉,却要向哪个和尚交接才是?

目光落到那五个肉团子身上时,她顿时眉开眼笑,才走了几步,却见饿疯了的流民突然朝一口粥锅挤去。

一个玉衣和尚正在流民堆向饥民喋喋不休。

饿疯的饥民颇嫌他阻了食路,他被挤得趄趄趔趔,踉踉跄跄,花容失色。

宋唐心离他不远,看不下去,便挤过去将这浑身冒着傻气的和尚扯出人堆。

和尚待站稳身形,弯身躬腰垂头,单手立掌于额前,道谢:“小僧悟安,多谢施主仗义施手!”

悟安?宋唐心的小心脏便是突地一跳。

她想要看看这貌美佛子的面容,他却只是不抬头,目光定在自己脚背上,似乎那脚背霎时就会开出花来。

她一笑,便回礼福了福道:“法师这施礼的幅度是否大了些?”

将身子躬成虾米的悟安法师闻言,这才察觉确如她所言,便腻迟迟缓直起腰身来。

宋唐心乍看之下,果生惊艳。

佛子颊丰额满,耳垂如珠,似貌秀神丰的佛陀不染凡尘;面色不惊不嗔,又似朵拔立于浊波间的玉莲,无风自静。

只是,这双如春泉微漾的杏眸,为何似曾相识?

“你,你就是悟安?”

悟安也只是一笑点头,没多一言。

宋唐心不自觉便脸皮发烫,十八年间积累的词汇词穷于此,只轻道:“我是受你五位小徒感化,特来捐衣赠粮的!”

她指向身后牛车:“这些略表心意!”

又指向远处向她施佛礼的五个肉团子,冲他们一眨眼,道:“顺便说一句,你的徒儿都没吃闲饭,脸皮也够厚!”

悟安也望向那五位笑遂颜开的徒儿,失笑:“小徒顽劣见笑了!女菩萨大慈大悲,待悟安得闲,定为女菩萨在佛前祈福结愿。”

祈福结愿便不必了,倒是得给她指处卸货的地方。

正想开口问他,未料一波饥民又拥推过来。

悟安背人而站没能注意,无防之下又被挤得一个踉跄,一个没稳住身形失了重心,若玉山倾倒般前倒向宋唐心……

来不及做何反应,宋唐心也就是下意识一伸双手,顿时珠玉入怀。

她怔怔垂眸俯视怀中人,四目相对,两两相惊!

不过电光火闪的刹那,宋唐心扼腕叹惜……

怀中佛子身形有雪山之傲,偏生弱不经风;貌胜潘安,偏生是个佛子;佛子便佛子好了,偏生又落入她怀里……

已过午时,雪稍驻。

又有车队从城内驶出,驼着粮食衣物什么的,大多都是景唐富人。

其间,一队满载粮食药材的驴车很是低调。

驴队前,领首的是辆破旧马车。

马车帘子掀开着一角,瘦削纤长的手指半露,兼露出一双不大的月牙眼。

方才二人‘投怀送抱’的一幕尽入眼帘,自然也看清二人面容。

待见悟安从宋唐心怀中挣扎立稳,他阖目将帘复放下,淡声:“张华,你去将粮食托付给悟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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