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云芳只听张老师讲了个大概，很多细节她也不太清楚，可是她却对这个男生印象深刻，总是想起男生勾着头，站在大门口的画面。

后来，有一次在和女儿一起逛街的时候，女儿绕了一圈路非要去打卡什么网吧，说是她喜欢的什么选手在那儿待过，然后就从她嘴里重新听到了这个名字。

原来那个看起来有点可怜又颓废的男生，竟然在这个领域变得这么厉害。

……

刘云芳出神了一会儿。

班里的人讨论到这个话题已经炸开，毕竟班里出了一个有一定知名度的顶尖职业选手，而且很久不联系，大家都很好奇，一提起来便有许多话题能聊。

“老师您怎么知道的啊，您不是没教过他么？”有人好奇凑过来。

刘云芳回神，一直不自觉皱着的眉头才逐渐舒展开，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高三的时候来拿档案，我接的，见过一面。”

夏青岁蓦得抬头，指节紧了下，很轻眨了下眼。

原来高三的时候，他还回来过。

“真的啊？！什么时候的事呀？”有个女生问：“怎么那时候没见到？”

“你们那时候在上课呢。”刘云芳笑。

“我现在就后悔，”有男生道：“那时候怎么没让他给个签名，现在他比赛的票我抢都抢不到。”

“你以为就你，早知道这样我那时候拽着都要让他跟我合张照，不至于现在只能去他之前兼职的那网吧打卡。”

知道迟泽成了职业选手，网吧老板想用迟泽引引流，就放出几张那时候迟泽在里面兼职的照片。谁知道粉丝特别疯狂，立刻就变成了一个打卡点，前两年他夺冠的时候，那堆的人挤都挤不动。

无奈老板后来只能关店了一段时间，后面热度稍微下去了点儿，才重新开门。

“说得好像那时候你们就行一样，迟神高中的时候就很高冷好不好，那时候咱们学校多少女生亲身示范了根本不可能。”

周围几个人笑了起来。

“唉。”周雨忽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在旁边嗤笑一声，忍不住道：“真是有人一出生就被老天爷喂饭吃啊。”

他又啧啧两声，“我们在那儿苦哈哈的读高三，结果人就是有游戏天赋，美滋滋去当职业选手，轻轻松松打打游戏到头来赚得还比咱们多，你说这人生真是不公平啊，你们说是不是。”

夏青岁不自觉皱了皱眉。

一旁刘云芳脸色也忽然沉了下来，“周雨。”

周雨表情滞了一下，望了一眼喊他的人。

刘云芳声音和表情都少有的严肃，周雨不自觉闭了嘴。

刘云芳忍不住皱了下眉：“不了解一件事的时候，不要瞎说。”

周雨讪讪笑了下，但又觉得自己没说错。

本来就是。

迟泽不就打游戏比他们厉害么？

虽说刚入学的时候他比不上迟泽的成绩，但自从升了高二以后，迟泽的成绩下滑的厉害，变得还不如他。

结果现在倒好，他辛辛苦苦读完高中大学，混得还不如一个当时成绩不如他的人，甚至他这一辈子，都不知道赚得到迟泽一年的签约费。

凭什么？

周雨冷哼了一声，嘀咕道：“这有什么了不了解的，他不就是运气好被一个俱乐部看上了吗，顺便还能去S城那种大城市读书，这还不幸运啊。”

刘云芳忽然将碗筷放下，她语气很冷，声音很平静，却压抑着明显的怒气：“周雨，你是不是觉得一件事你看到什么样就什么样。”

宴会厅里忽然安静了下来。

刘云芳以前教书的的时候都很少发脾气，更何况今天还是许久不见的聚会，她自从来了以后就一直笑盈盈的，但现在，显然是生气了。

周雨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看周围的人，发现他一直找机会搭话的夏青岁眉眼也凝着，投过来的视线很冷。

刘云芳继续问他：“要是未来什么都不确定的情况下，高三让你转到S城上学你愿意吗？”

周雨愣了下，忽然怂了，扯着嘴角僵硬笑了下：”我道歉，我就随便说说，随便说说。”

刘云芳板着脸：“有时候事情不像你看到的那么简单，你觉得好的，可能其实是别人身不由己呢。”

本来聊到迟泽，饭桌上很多人都很好奇，甚至部分还算是粉丝，还想多问点什么，但现在周雨的话让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刘云芳显然知道些什么，可是他们现在也不好开口再问。

有几个男生尴尬地笑了两声，很僵硬地将话题转到了其他上面。

夏青岁这顿饭后面吃得心不在焉。

她垂着眼，她以前也转过学，是因为父母工作变动。

所以她下意识的就以为，迟泽大概也是这样的原因，亦或者就是因为打电竞的缘故。

所以她甚至没有特地问过他，那时候为什么转学。

可她总觉得听刘云芳的语气，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后面聚餐结束，胡烨明过来找她，问她有没有开车过来，夏青岁摇摇头。

胡烨明又看看旁边跟她站在一起的周悦，道：“走吧，阿泽交代我送你们回去，还在春节假没什么司机，打车估计得等很久了。”

夏青岁抿了下唇，“谢谢。”

“客气什么。”胡烨明说笑了笑：“到时候刚好能找个理由让他给我涨工资。”

还没上车，周悦轻轻捏了捏她的腰，打趣她：“你别说，迟泽这人还想得挺周到的啊，我以前上学的时候真觉得他蛮装的。”

夏青岁淡淡笑了下，脑子里却还是想着别的。

周悦见她情绪有点不对，又问：“怎么了岁岁？”

夏青岁摇了摇头。

周悦反应过来，问：“是刘老师说迟泽转学那事么。”

夏青岁缓缓点了下头，才轻声道。

“嗯。”

上了车，胡烨明问两个人家里的地址。

周悦家离这比较近，他先把车开到周悦家那儿，又折回去。

夏青岁握着手机，看到迟泽半小时给她发消息，说已经登机了，手机等会儿会没信号。

她有些出神地盯了一会儿，忽然开口叫了一声前面的人。

“胡烨明。”

“啊，咋了？”

正好经过一个红灯，他把车停下，“我走错了？”

“不是。”夏青岁摇摇头。

“你知道......”她顿了下，问：“迟泽那时候为什么转学么？”

胡烨明愣了下，没有立刻回答她。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斟酌着开口，语气也变得有些沉：“实话实说，其实这件事吧，阿泽好像没怎么提过，我只能有个猜测，也不算很清楚。”

夏青岁点了点头，指尖收紧，“不是因为打电竞或者父母工作么。”

胡烨明更不知道怎么说了。

他道：“我真不确定，你可能得去问问他本人才知道，不过......”

他说完犹豫了一下。

胡烨明顿了顿，不知道怎么开口。

夏青岁问：“怎么了？”

胡烨明敲了下方向盘：“可能还是等他自己说比较好。”

夏青岁有种不好的感觉。

胡烨明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之前要上报荣域官方职业选手的资料，榆哥把这事儿安排给我了，然后我就不小心看到阿泽的资料，他是单亲家庭。”

他深呼了一口气，语气一点儿也没有平时的活泼，又顿了一会儿才说：“但是……”

夏青岁心脏忽然抽了一下。

胡烨明叹了一口气，说：“他妈妈在迟泽去S城的第二年，就过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