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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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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霈川感觉到难以回答。

瑰臻似乎完全不记得自己魂魄不全时发生的事。

陆令仪张了张嘴,尚未发出声音,霈川忽然侧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称不上亲近,陆令仪顿时舌头好像打了个结,不敢乱说话。

瑰臻直觉不妙。

她神识不在身体里,理应处于昏睡中,必定是哪里出了意外。

瑰臻轻轻一点下颌,问道:“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什么事情了?”

霈川见她嗅觉如此敏锐,便将除夕那夜的凶险说了。

瑰臻听到琼州府人的不老实,并未觉得意外,牵出一丝嘲弄:“琼州府啊,上梁不正下梁歪,一脉相承的不是东西。”

陆令仪嗖一下竖起了耳朵,可惜瑰臻没再继续说下去。陆令仪看了霈川一眼,内心希望他多问两句,然而霈川好奇心从来不重,人间热闹向来与他无关。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三声钟响。

瑰臻醒的不是时候,幻境的入口已经关闭。比试开始,她便出不去了。瑰臻道:“幻境门口有髓芝和李桂盯着,他们可不会允许我乱闯,说说吧,你是怎么把我带进来的?”

霈川实话实说:“是将您变成桃枝的样子。”

瑰臻这才注意到他两手空空,未带武器,她说:“琳琅幻境中凶险横暴,你不带武器可是要吃大亏的。”

霈川却道:“不妨事,人在就好。”

瑰臻冲他瞪了下眼:“轻敌?”

霈川道:“不会,徒弟答应师尊,必取下门内大比的魁首。”

瑰臻心心念念许久的魁首之位,今日反倒淡了下来,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尽力就好——你去吧。”

霈川听这话里的意思,瑰臻是不想与他一道了,问:“师尊打算往哪去?”

瑰臻道:“在幻境里,我不能帮你,也不能指点你,否则形同作弊,我不能与你一道,我怕忍不住……快走快走,我去见一见此地境主。”

霈川犹记得瑰臻那日骂的那句没断奶,让走就走,绝不黏糊。

陆令仪没想到他能走的如此干脆,原地呆了一下,才迟钝地跟上。

琳琅幻境幻境的本体其实是一张图,图上有山川河海,有四时风物,亦有各种鬼怪奇谭。

此图开启了幻境入口,其所形成的小乾坤便是按图而建。琳琅幻境是仙谷的镇派至宝,瑰臻本人当年是参与绘图的人之一,所以她要离霈川远一点,以免有作弊的嫌疑。

瑰臻背着身等他们走远了,确定附近没有人迹,用法术叩开了一条通道。

往往这种撕裂空间的通道都不怎么美妙。

——长长的卵石小路,昏暗的天光,枯黄的草和树,映入眼睛里没有任何色彩,路尽头有一间竹屋,门窗前飘着白纱。

瑰臻一出现,便有一人撩起了窗纱,露出半张脸瞧着她,道:“你来啦。”

境主名字就叫琳琅,是个女人。

很美,眉目流转不似凡人,风流浓艳一看就是个妖精。

其实是只玄鹿精。

民间有传说,鹿千年为苍鹿,又五百年为白鹿,又五百年化为玄鹿,烹而视其骨,皆黑色。仙人有云,玄鹿为脯,食之,寿至两千岁。

琳琅就是一只倒霉又命长的玄鹿,各路人马都看上了她的肉,想尽一切手段要抓来吃掉,琳琅最后不得已,到霓霞仙谷寻求庇护。仙谷接纳了她,将琳琅幻境给了她当做安身之处。

瑰臻一弯身,穿过垂帘,屋中窗前一张小几,正好一壶刚沏好的热茶。

琳琅单手抚着下巴,道:“听到你和你徒弟说话了,特意备了茶,尝尝。”

幻境中所有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尽收于琳琅的耳目中,每年门内弟子大比,幻境试炼,琳琅才是最公允的考官。

瑰臻掀开茶盏,一看茶汤的成色,不用尝也知道,味道是一如既往的糟糕。但她还是很给面子的浅尝了一口,说:“有进步。”

琳琅顿时非常开心,多年不见,聊到瑰臻的徒弟,琳琅很好奇:“你终于收弟子了,不过,我看他的血脉似乎有点问题……什么情况?难不成现在人间大和平了?人魔之间的芥蒂都能放下了?”

瑰臻说:“人间不可能太平,永远不可能,人魔之间是宿仇,芥蒂永远存在,只是很快……人们便顾不得这些了。”

琳琅眨了眨眼,怔怔的问:“外面要出事了?”

瑰臻道:“可能早就不太平了,只是还藏在水面下,尚未翻上来而已。”

琳琅脸上笑容淡了些。

瑰臻话锋一转道:“倒也不用你操心,你好好呆在这里,就算再大的风波也转不到你身上。”

琳琅难过道:“可我总归不愿意看到你再身陷乱局……”

瑰臻:“没办法,都是命。”

她一口一口的将那盏难喝的茶都灌进了肚子里,随即抚着额头开始犯困。这份困意来的莫名其妙,甚至有些诡异,瑰臻晃了晃脑袋,强打精神也没办法清醒,她意识到问题所在,软绵绵地瞪了一眼琳琅:“你给我喝了什么?”

琳琅拿起一张薄毯,搭在她肩上,葱白的手指捋过她颈后的头发,说:“既然你徒弟来了,那我得给他制造点难度,也好让我知道,他配不配。”

瑰臻很不客气道:“多事。”

琳琅丝毫不在乎:“我承认我多管闲事,但是在我的地盘,还是我说了算。”

瑰臻在她的轻言细语中不自觉的放松了心神,极不情愿但又身不由己的陷入了黑暗中。她隐约能感觉到水淹没了口鼻,以及风中传来的咸湿味道。

*

正在赶往不奈何海的霈川尚未找到准确的方向,怀中的卷轴却开始一阵一阵的发烫,令人无法忽视。

霈川将那卷轴摸出来,在手心展开。

卷轴上的任务已经发生改变,由原先的一行字变成了三行字——

将不奈何海中的污秽邪祟清理干净。

解救海眼中的人质。

行动期间不得伤害不奈何海中任何无辜生灵。

因为找不到师兄而只能暂且与霈川同行的陆令仪瞧见了卷轴上的字,蹙眉“咦”了一下,奇怪道:“怎么任务还能随心所欲变化的?”

是人都能看出来,霈川任务的难度是平白拔高了一大截子。

陆令仪心有余悸的偷看了一眼自己的卷轴,还好没变化。

霈川心里生出了些许急躁。

可琳琅幻境比他想象的要更宽广,不奈何海到底在哪里呢?

陆令仪默默地不再说话,心眼子却多得很,她也不清楚不奈何海的位置,但却明白跟着霈川准错不了。

霈川并不在意让陆令仪蹭便宜,甚至愿意带上她同行。

陆令仪观察了一番,发现霈川并没有要撵她走的意思,大为感激:“你人真好。”

霈川已找到了河流,正观察水流的方向,道:“百川东入海,顺着河的方向,应当是没错的。”

话音刚落,晴空上忽然有人御剑飞行经过。

霈川仰头瑶瑶看了一眼,他们非得很高,几乎要凌驾于层云之上,方向冲着西南群山而去。

陆令仪显然也看见了,道:“御剑如此熟练,是师兄师姐们吧。”

霈川说:“他们的方向与我们相反。”

陆令仪:“那就错不了。”她笑了笑,说道:“霈川兄,你与我的任务地点在同一处,其实不是巧合。一年一度的弟子大比,霓霞仙谷全境的弟子几乎都聚在了幻境中 ,公平起见,幻境主人特意费了些心思,尽可能确保修为相差悬殊的弟子不会撞上。所以每一届弟子一般只绕着一个地方转……我们几个同期的弟子,估计都会在不奈何海附近相聚。”

陆令仪一点小儿女心思无时无刻不悬在她的师兄身上。

这意味着,只要找到不奈何海,她很快就能找到陆斯言了。

陆令仪拍了拍霈川的手臂,道:“霈川兄,听说你会飞,连御剑都不用……你看我长得也不算很敦实,能不能带得动我呀!”

霈川抬起手臂,示意陆令仪将手搭上来。

陆令仪深吸了一口气,抓紧。

霈川不需要运功,不需要法诀,更无需御剑,仿佛是生来就刻在骨子里的本能,乘风便能起,扶摇直上碧空。

陆令仪借了霈川的力,清风拂过少女的脸颊,陆令仪眼睛灵动清澈,低头俯瞰秀丽河山,觉得霈川可比御剑稳当多了。

新入门的弟子中,真正能御剑飞行的,只能数出一个陆斯言。

果然不出所料,待霈川赶到不奈何海时,竟发现陆斯言比他更早到一步。

不奈何海上空凝聚着厚重的水汽,显得远处海天一线灰蒙蒙的。

陆斯言独自一人立在礁石上。

陆令仪落地后欢欣的喊了一声:“师兄!”

陆斯言闻声回头,将扑过来的师妹接了个满怀,轻轻放下,退后两步,说:“师妹,你我年岁都大了,人前不宜行如此亲密之举。”

陆令仪脸上的笑根本藏不住:“人前不可以……那么人后就可以咯。”

陆斯言无奈:“也不行。”

霈川多看了陆斯言几眼,他身上的变化令人不容忽视,最明显的是身体抽条了半寸,也没有之前见时那般单薄,尚未及冠,便已然退去了少年的稚嫩。

此刻两人面对面站在一起,彼此都有一种陌生的感觉。

唯有陆令仪仍然叽叽喳喳如同往常一样。

陆斯言始悟到,世上始终如一、本心赤诚的人有多难得。

霈川和陆斯言互相没有坦诚自己的任务,其实这才是正常的,他们是正经的对手,论私论公,都应自觉保持距离。当然,陆令仪铁站在她师兄那一边,公平有所倾斜是一定的。

陆斯言先开口:“你到得好快。”

霈川道:“你到的更早。”他只是在平静的陈述一个事实,没有别的意味。

陆斯言说:“我占了时运的便宜,一进幻境就听见海浪声了。”

像这种任务,时运也不可小觑。但凡陆斯言的动作快一些,等其他人慢吞吞赶来,他的任务说不定早就完成了。

陆斯言似能猜到他的想法,摇了一下头,说:“方才,我独自一人入海探查了一番,差点溺死在下面。”

霈川看了一眼风平浪静的海面:“怎么,有危险?”

陆斯言道:“危险必定是存在的,但可惜我还才下到十米深,还未碰触到真正的危险。”

霈川半跪在礁石上,一边听着他说话,一边俯身将手浸入到海水中。

随着皮肤上蜇起的成片刺痛红肿,霈川明白了陆斯言的意思。

他收回手,皮薄的地方已经渗出了血痧。他道:“海水有问题?”

陆斯言说:“我下到水中以后,不仅感觉芒刺在身,更无法调整自身的浮力,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沉。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书上记载过的弱水——鸿毛不浮,不可越也……虽然我并不曾见过真正的弱水,可书上提到弱水时,也并未说弱水能侵蚀人的血肉。”

霈川想起了自己的任务上,首要的就是清理海中污秽,他说:“想必是此水收到污染的缘故。”

到底是不是弱水,不好讲,所以他的说辞很严谨。

陆斯言道:“所以,这任务没有想象中的简单,得动动脑子想个办法。”

经历过霓霞仙谷入门试炼的弟子,多少都明白一点仙谷历来的套路,每一个谜题或者关卡,线索一定就埋在附近不远处。

陆令仪建议:“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先到附近转一转。”

陆斯言点了一下头,师兄们两人并肩往外面走去。

他们走远了几步,发现霈川并未一起,于是又齐齐回头望向他,等他跟上来。

仿佛他们理所应当要同行。

霈川轻飘飘的跃下礁石,白色的衣襟下摆沾了几滴海水,但是丝毫不影响它翻起的柔软弧度。

*

瑰臻的药劲过去后醒来,睁开眼,果然见自己整个人泡在了海水里,一个透明的气泡包裹着她的身体,随着水下的暗涌轻轻悠荡。

瑰臻不讨厌水,但是不喜欢海的腥味,尤其是充满了污秽的海下。她痛苦地皱起眉头,极其不适应地出了口气,心里已经把琳琅碎尸万段了。

说曹操曹操到,瑰臻心里的怒气还未平息,琳琅的脸便出现了面前。

琳琅被裹在另一个气泡中,贴了上来。琳琅的声音透过气泡和海水清晰的传了过来:“好姐姐忍耐一下,我看见你的宝贝徒弟已经来了。我给他的任务制造了点难度,你要作为他的人质,等他来救你。”

瑰臻:“……滚滚滚。”

她是真的不爱再多看这玩意儿一眼。

琳琅幻境主人在此,外人无论多大的能为,都没办法伤她分毫。

幻境作为一件法器最初被炼制出来时,单纯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琳琅的安全,瑰臻为此出了不少财力和精力,也是想不到最后作茧自缚,坑了自己一把。

琳琅推着它的气泡在水中滚来滚去,嬉皮笑脸:“别气别气,你一千多年,终于破例收了弟子入门,难道就不想试试他对你的忠诚。”

瑰臻闭上眼睛不理她。

琳琅索性将自己的气泡硬挤了进来,两个气泡的空间套在一起,琳琅与瑰臻肩并肩躺在了一处。

瑰臻的肩膀被她一直不停的摇来摇去,终于忍不住了,睁开眼睛,盯着深蓝浑浊的海水,说:“他对我忠诚与否,我不在乎。”

琳琅一愣,终于不摇她了,脱口而出:“为什么?”

瑰臻道:“他血脉特殊,天资惊人,行事作风与性格也令人觉得很可靠。我会对他很好很好,也能尽力给他想要的所有,但我不求他给我什么忠诚,我只需要他替我办一件事情。”

琳琅用她那颗不怎么机灵的脑袋想了半天,才得出一个结论:“交易?”

瑰臻沉默了片刻,承认了:“算是。”

琳琅支起了身子,盯着她的双眼:“到底是怎样的交易,你要做什么事情,需要付出这样多?”

瑰臻闭上了眼睛,绝不再开口说一个字。

琳琅不厌其烦追问了很多遍。

瑰臻打定主意不理会,硬是没透出半点口风。

琳琅意识到她问不出东西了。

瑰臻闭上眼睛,任由自己顺着海水,不知道将要飘到哪个鬼地方去。

琳琅期间离开了一次,不久之后又回来了,趴在瑰臻的耳边说道:“我找见你徒弟了,他真的很聪明,知道去附近村庄打听消息。”

瑰臻:“……”

琳琅完全没有感受到自己被冷暴力了,依然滔滔不绝的念叨:“有一个坏消息,现在赶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了,人一多就容易出乱子,你那宝贝徒弟的行动可能不会很顺利。不过没关系,你相信他。我也相信他。”

瑰臻翻了个身,背对着琳琅。

琳琅安静了不过须臾,又忍不住了:“你跟我说说话,幻境里终年只有我一个人,一年就热闹这么一次。可那些孩子们不知道我的存在,我也不敢轻易露面去吓唬他们。认真算起来,我们上次一起喝茶都是十个甲子之前的事情了。你理我一下。”

瑰臻终于被她触动了那根心软的神经,她转头盯着琳琅看了一会儿,说:“你好像从来不会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你是一只玄鹿,怎么会有妖精活了上千年,却单纯的像个新生的婴儿呢?”

可是世上偏偏就有这么一些人,接过了上天赏赐的同一宿命,却完全走出了不同的道路。

同样是被人觊觎、追杀,不容于世间。

有人练出了一身的心眼子,有人依然单纯如初。

琳琅笑靥如花:“你在夸我,对不对?”

瑰臻目光复杂:“我前几天去过魔界了,你还记得魔戒什么样子吗?”

琳琅回忆了一下,实在是有些遥远,记不清楚,她只能记得:“魔界不好玩,没有人间热闹。”

琳琅当年为了躲避追杀,曾经去魔界避过难。

魔族的寿命比人要长的多,所以那里并没有人执着非要吃她的肉。

可是虽然那里安全,琳琅却不愿意在那里久呆,宁可冒着被煮的危险,也要在人间晃荡。

瑰臻将自己的双手枕在脑后,说:“如果将来有那么一天,霓霞仙谷护不住你了,人间倾覆又陷入乱局,可再往魔界避难。”

琳琅蹭的一下坐直了身体,张了张嘴,磕磕绊绊的问道:“你都已经做好这种打算了?事情当真已经严重至此?”

在幻境中,面对琳琅一个人,瑰臻轻轻点了一下头。

世界上大多数人出生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茫然的,他们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来人间一趟,应该留下点什么东西。甚至有人一辈子也想不明白,几十载光阴匆匆糊弄过去,于是稀里糊涂的要进入下一个轮回。

可还有一些人,他们的目的很明确,来到这个世界上,就只为做一件事情。

瑰臻自己生于神树枝头,扎根于邪魔祟气之中,她一开始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松风将她带出东山,髓芝和李桂天天围着她猜。人们说他是桃花妖,她就承认自己是妖精。人们说她魂魄俱全,应该算是个人,她就承认自己是人。

第一次她在人间遇到一只怨气不散的红衣厉鬼,年轻的松风应对起来都有些吃力,而她只是无意间碰到了那只厉鬼的手,那厉鬼便痛苦的发出惨叫,遍身灼烧,冒出黑烟。

原来她生来就克这些东西。

原来……她在这世间存在的意义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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