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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月卯桂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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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过后,段傲白抵达济州城。

为不引人注目,她换了一身浆洗地略有些褪色的棉布黑衫,戴了顶宽大斗笠,高高盘一个单髻,首次配上了那支雕兔玉簪。

回想起在满安县听得那大汉所言,说是赵正浩前几日才见了姚悯一面,想来正是因她这个假御爪传讯,二人才摒了坐山观虎斗的心思,商议起何去何从来。

得知此讯,段傲白稍松了口气,她就是要打破这二人安于现状的美梦。

虽不晓得赵、姚二人具体究竟谈了些什么,决定如何,却基本能够肯定两家已不由自主地跌入政权更迭的漩涡之中,不论这二人暂时偏向哪一方,段傲白都自信能够将其逼至己方阵营来。

段家势力不曾过多涉足鲁中,因此仅有济州城内这万隆酒楼作据点。段傲白暂且将乌刃与行李安置下来,并问掌柜讨了个伙计去洛阳送信,接着便顶着那支玉簪出门去了。

说起月卯,其宣扬思想极为反叛,不论是任其发展还是大肆搜捕都会动摇皇权统治,因此外人知晓的不多,更不会识得这枚看似不值钱的簪子,需得是与天子沾亲带故或是极端信任之臣才有机会窥得一二,就连她和段鹤来 ,也是少时听过母亲讲述,再加以联想才猜出这玉簪背后的深意。

也正因如此,她并不担心有人会因这簪子来找她麻烦,反而不断在济州城繁华地段来回逛了许多遍,就等识得此物之人主动现身。

只是生逛了半日,也不见有异,段傲白不由怀疑是否是自己找错了路子,心中略感沮丧,整个人也逐渐松懈下来。

目光一转,正巧瞧见前一处方摊上摆了一对缠枝花叶雁首银钗,心想着长嫂素来爱梳惊鹄髻,配这对钗子刚好相得益彰,便走上前去,打算买了送与柳雁寻。

待那老板将钗子包好递来,段傲白付完银子就要离开,肩头却忽然被狠狠一撞,迎石击般的剧痛骤然袭来,余光又瞥见一截木头向她小臂扫来,来不及多想,接连后退几步稳住身形后,本能地正欲拉拳还击,却见一名白发白须灰麻衣的老翁正拄拐从容立于眼前。

“少侠莫怪,老头子腿脚不好,不慎撞了你。”那老者精神矍铄,身材高大,站得笔直,一派道骨仙风,见段傲白停了手,慈蔼笑着道:“如今六十多的年纪,怕摔得很,我瞧你颇合眼缘,不如扶老夫一程?”

方才的小摊老板当是这老翁倚老卖老想讹段傲白,有些看不过,欲将她挡在身后,“小兄弟莫要理他,我方才瞧得清清楚楚,分明就是他刻意撞你,还要拿拐棍打你!”

段傲白冲摊主道一声谢,示意不必替她争辩,自己开口向老者道:“古有张良取履,这位老先生是否欲效下邳老父?”

老翁赞了她一句“甚智”,便轻飘飘地转身离去,段傲白将银钗塞入怀中,三步并作两步赶忙追上,伸手稳稳扶住了老翁。

这老翁走起来相当稳健,甚至比她还要轻盈几分,半分没有需要拐杖或是要人扶的模样,段傲白心中暗忖:想必他便是月卯中人,以杖为兵器,算算其年纪,却不记得江湖上曾有这么一号人物。

“老夫旧时名号尚义老仙,当年使花枪,并不耍棍。”老翁好似有读心之术一般,一语道出她心中所想。

段傲白闻言惊诧不已,早料到他有些本事,却不想这来头竟如此之大!

这尚义老仙乃是五十年前大名鼎鼎的四方仙之一,大名尚朋义,人如其名,是个行侠好义的英雄人物,一杆玄金花枪使得出神入化,更有天下第一枪之称,彼时中原武林无出其右者。

不过,据传他一家老小早已遭官兵围剿亡于东海,不想能在此处遇见。

心中思绪翻滚,段傲白面上仍旧不卑不亢,只是默默无言地扶着那尚朋义,二人行了不久,驻足于一处茶摊前。

这茶摊仅是支了个宽大布棚,近乎露天,棚内倒是以砖石砌了个硕大的炉灶,却也藏不下人,段傲白不由疑惑此处该如何商谈要事,又暗自担忧会不会是寻错了人。

却见尚朋义冲摊主使了个眼色,方才四座闲谈的众茶客纷纷自动离席,棚布也被解开放下。

摊主上前一拱手,将二人引至灶前,先是于台面拨弄一番,伸手握住侧边一块石板用力一提,不知是牵动了什么机括,只见这炉灶左面墙壁的砖块被木制的支撑杆一一牵引,向两侧绽开,露出一截阶梯,还能瞧见烧得黢黑的灶膛壁。

尚朋义笑呵呵地伸手一指,示意段傲白先行。段傲白盯着这老翁瞧了片刻,虽说对方名声奇佳,却也不愿冒险先踏入这封闭的甬道,尚朋义无奈,从摊主手里接过烛台,率先踏上那细窄阶梯。

甬道很长,烛光微弱,起起伏伏十分难走,段傲白好几次险些磕碰。那尚朋义却行得飞快,显然是对此路极为熟悉,好在这道越走越宽,两壁也渐渐有油灯燃起,这才走得顺畅了些。

疾步行了约一刻钟有余,眼前忽然出现多条岔口,尚朋义领她拐入左侧小道,再行不远,地上赫然一口竖井。

段傲白探头一瞧,井口置一台绞车,井内悬着一个巨大的铁筐,井壁上是极为精巧的轨道,在筐内即可操纵升降。

两人乘铁筐下到井底,复行数十米,段傲白顿觉眼前豁然一亮,只见无数精致楼阁林立于这地下,用料都相当朴素,却难掩工艺之精妙。

抬头一望,纵深十余丈,此情此景,蔚为壮观,段傲白也不由瞪大眼睛喃喃赞叹,原来月卯在世间近乎销声匿迹数十年,竟是深在地下盘踞,蓄势待发。

尚朋义十分自豪地为她介绍道:“此处便是月卯据地之一,有一条甬道直通百里外的滕州,可至先师明视子所创学堂。”

段傲白想起数年前娘亲在世时同她讲过,明视子乃是千载之前一位惊才绝艳的大贤,传道授业于天下,弟子渐多,后发展成明视学派,成就虽不及孔夫子,也是儒道法之下最具影响力的学说之一。

然而,由于其君民平等、去阶级化等核心思想相较于封建社会过于激进,有动摇封建统治的潜在危险,也被历代掌权者所排斥打压。

因着各方压力,明视学派的学子逐渐因观念不同而分成了三派。

一派取先师思想中顺应封建统治的部分,成为了掌权者巩固统治的工具;一派原封不动继承先师理论,却只敢低调地做学术上的研究;而这最后一派即是月卯,以永绝战乱、实现真正的众生平等为终极目标,多年来吸收社会各个阶层、职业之人,因此掌握了当今世上最为精妙的技术,并逐渐成为一个政治组织,也就是现在的月卯。

先皇做蜀王时,正是月卯声势最为浩大之时,百姓中几乎人人皆能议上两句平等之论。也正是因其影响之大,月卯迅速被朝中打成□□,时为蜀王的先皇请缨平乱,发动数千死士,悄悄自全境搜捕,几乎将月卯赶尽杀绝,也因此立功夺得太子之位。

后来,《大阽律》中严令禁止百姓臣子谈论月卯相关,违者则处以极刑,因此后世也不曾有人敢对子女讲起月卯之事。

论岁数,她娘亲按说也不应当知晓这些细节,段傲白暗自推测或许是因为长孙岱生于泰安,距滕州不远,抑或是长孙家长辈偶然提起,被她听了去吧。

段傲白边想着,边随尚朋义步入这巧夺天工的地下城内,四下环顾一番,除却不见天日之外,坊市分明,流水环曲成渠,舞榭歌台林立,与外头的城镇几乎是一般无二。

这方洞穴规模不小,却十分明亮,且并不是烛火的红光,而是银白的光辉,着实令人称奇。

“尚公,晚辈有一问。”段傲白收回目光,略一拱手,见尚朋义轻笑颔首,便道,“这地宫与外界不通,如何会有阳炁、光亮与活水呢?”

尚朋义欣然答道:“此处还称不上地宫,不过是一方洞窟,因着西北侧实则是与外界相通的。不过从外头看,那是一处深不见底的峡谷。先人自谷中寻得一个溶洞,不断扩建,称其为桂窟。至于光亮,你细细瞧,这家家户户屋内屋外甚至石壁上皆贴满铜镜片,城中央有一处祭台,布满夜明珠,这光便是自那一处来,又由这铜镜四下聚拢的。”

尚朋义说着便领她到那座祭台之前观览,应说这整座地下城都是围绕着这座祭台而布局的,祭台上有五圈球形凹槽,想来是用作放置夜明珠的,而此刻却只有最内侧的两圈还放着珠子。

“这些珠子,仿照白日里九个时辰,清早随日出依次嵌入,正午再依次取出,正如日出日落。”尚朋义指着祭台为她介绍,“若是到正午时分,洞内便亮如白昼。”

正看得入神,忽听头顶传来一阵“哗啷啷”的金属声,段傲白好奇地抬头,便见穹顶处缓缓悬起数条铁链,随齿轮齿条的牵动,一个个筒状信匣顺梁轨而下,在半途被几只力臂拆解开来,信纸最终投入祭台前的四足方鼎内,由下方叶片分类码齐。

尚朋义捋须微笑,再度道:“天涯海角,南来北往,四方消息,卒皆来此。”

见此情形,饶是如段傲白这般见多识广,也难掩惊讶之色。夜明珠固然难得,好歹算是天地之物,以财力便可寻得,可这洞内机括,却是见所未见的精妙与复杂,巨大的器械运行环环相扣,紧凑有序。

新鲜之物简直目不暇接,段傲白正要开口称赞,耳边却传来一道魅惑又略显沙哑的女声,“阿婵,瞧得可开心么?”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收藏!!!好开心ヾ(≧▽≦*)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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