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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不相为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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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门龙沟,两批人马遥相对立,半空中一群楚乌掠过,“瓦呀瓦呀”地乱叫,直教人心烦气躁。

为首的二人正是段宏与刘弗。

段宏那端人多势众,刘弗这边却仅有几名银甲兵随行。

两拨人俱是静立着没有动作,剑拔弩张的气氛却叫人难以忽视。

段傲白一夜未归——他段宏亲手送到敌营去的。虽说他自己也担忧不已,人前却总要做出一副从容无谓的态度来。

与之对比鲜明,刘弗一双通红的眸子里满是怒气,恨不得从眼里飞出几把刀子,狠狠将段宏扎个透心凉。

二人方一见面就这般不对付,王晋楼适时地上前一步,躬身谄笑道:“刘爷,久违大教,小弟与您一别数年,您可是风采依旧。”

“我还当谁呢,原来是咱们镇北军鼎鼎大名的莲口王生呀。”刘弗朝他啐了一口,“当年你满口的捐躯报圣明,如今都给狗吃了么?”

“刘爷,话可不能这么说。”王晋楼拿袖子将面颈擦净,神情自若,“先帝乃是圣明之君,咱们自然愿做忠志之士,尤是当时关乎天下兴亡,晋楼一介匹夫,却也要尽匹夫之所能。”

“可如今形势不同,当今圣上究竟有没有资格担起这个圣字,整个大阽没有谁比您二位清楚。”

“他阽皇怎么对待霍公与二位侯爷的?您还要为那么一个昏君卖命?刘爷,当真不值得。”

“值不值得哪由你说了算?”刘弗对其所言自然是嗤之以鼻,“不必为你们那狼子野心到处寻借口,我刘弗向来就瞧不上乱臣贼子!”

王晋楼向后一瞧,见段宏依旧没有开口的意思,无奈只好继续,“刘爷不妨听在下说完,如今是霍公坐镇段家军,您当真不再考虑一番?”

“好哇,恩师也投了贼了。”刘弗听到“霍公”二字,转头再狠狠剜了段宏一眼,露出一抹苦笑,“你二人如此,叫我好生狼狈......”

“您还不信霍公的眼光吗?”

“同段侯爷一道起兵,来日您享的可是拥立之功,那是何等的光宗耀祖?何况段侯爷与您情同手足......”

王晋楼言至此处,刘弗忍无可忍,一声怒吼打断了他,“情同手足?哼!我看如今是势如冰碳罢!”

“吾乃正统亲封英武侯,安能屈膝降?”刘弗布满伤疤的面上露出愤恨与不忍的神色,他一把拨开王晋楼,怒目紧盯段宏,恶狠狠地道,“段宏,人各有志,我劝不动你回头,你也无法劝我随你当那逆贼。此刻你不杀我,来日我仍不会留手,你我固然有兄弟之情,可我刘弗少时立誓,毕生不背大阽,不负百姓!”

说罢,见段宏依旧面色不改,刘弗不由指着他的鼻子怒道:“姓段的!你是没长嘴吗?不惜搭上亲子也要邀爷出来,却叫条狗来同爷吠叫?”

直到此刻,段宏一直冷硬的面色才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实在不解刘弗究竟为何如此倔强,他想问他阽皇的君恩怎敌得过他们多年兄弟情谊,想问他能否寻个静处单独聊聊,想问他为何扣下自己的女儿......

他们一同反阽,共创盛世,即便日后成了君臣,他也依旧当他是兄弟,这难道不好吗?

末了,这些话他都未能问出口来,只是扶额无奈一叹:“弗兄,你我之间当真要走到这一步吗?”

刘弗有些想笑,“段宏,你自己看看是谁逼着咱们走到这一步的?”

即便此刻高声怒吼的是他,冷静如常的是段宏,刘弗仍愈发觉得眼前之人陌生可怖,明明女儿在敌军手上,他却为那点脸面问也不问。

段宏坐在乘黄背上,高扬着头颅,眼神逐渐变得冰冷,嘴角却缓缓翘起。

他轻抒了一口气,将王晋楼召回,接着神色冷漠地看着刘弗,“不必多说了,弗兄再好好想想,若是仍旧一意孤行,做弟弟的也不再留情了。”

说罢便调转马头,领兵离去。

临近城门,段宏斩钉截铁地喝到:“传我的令下去,此一战竭尽全力,生擒刘弗。”

...

段鹤来紧了紧袖带,挟去面颈上的薄汗,望向敌营的眸中满是坚毅。

——阿婵一定是要救的,哪怕父亲信誓旦旦地同他保证,刘弗不会动她一分一毫。

可他万万不会将妹妹的安危寄托于那辽东杀神英武侯的慈心上。

段宏怕他涉险,将他和仇玉的兵符一并收去,带走了他的殄虏营。

段鹤来没同他吵,自己又不是个没本事的,尤有这英武侯离营的好机会,他总有办法救小妹。

调动不了段军,那他就调徐州的守军。

徐州兵马万余,仅有一支四百人的骑兵,霍良弼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段鹤来刚开口,霍家掌兵的霍行砚就整军待命。仇玉更不用说,段宏一出城,他便提了弓等候号令。

段鹤来眨了眨眼,远远望着刘弗几人离营的身影,里面没有段傲白。

他朝身后看去,四百骑兵提刀配弓,这恐怕是偌大中原唯一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霍行砚见他回头,抱拳道:“鹤来兄,我这便领人出发了。”

段鹤来郑重朝他一拱手,“行砚,此番多谢你仗义!只要吸引他们半刻的注意,千万不要深入敌营,一旦救到阿婵,迅速撤走。”

霍行砚点头,接着打马带头便向敌营冲去,越到靠近辽东军大营,越是张扬地喊杀。

银甲兵精锐皆随了刘弗,余下的人来不及反应,那喂马的槽子就被霍行砚带人冲乱,营中马儿惊得四散而去。

大营瞬时乱作一团,段鹤来与仇玉亦狠夹马腹,飞箭般射向营帐。

...

段傲白被关在一间不起眼的帐子里,外头虽有守卫,不能自由活动,却也好吃好喝地供着。

只是这帐子里除了张草席和些许吃食再没别的东西,段傲白被关了十几个时辰,闷得够呛,偏她的焚秽又被刘弗收了去,只能干着急。

忽然帐外传出一阵嘈杂的声音,段傲白警觉地竖起耳朵,隐约间听到“敌袭”、“防守”之类的字眼儿,顿时一喜,心想着应是段宏派来救她的。

她立刻摸到帐帘旁,伏下身子,拉了条缝隙朝外看去,原本密密麻麻的马靴此刻却少了一半,虽也不过走出十来步,却也足够她反应了。

想到此处,她不敢耽搁,回到桌边,拿起两个瓷盘用力对磕。

清脆的响声惊动了帐外的守卫,门帘被掀起,段傲白赶忙背过身,拾起一块瓷片藏进手心,佯作受伤,惊叫起来。

那守卫果然上当,走到近前来,却见段傲白忽然右臂后甩,那瓷片狠狠地扎进他的腿弯,顿时疼得半跪在了地上。

段傲白借着起身之力将那瓷片拔出,接着后仰躲过第二人迎面一拳。

下一拳紧跟而至,段傲白侧身攀住那人手臂,左脚高抬。那人果然伸手去抓,她收腿躲开,接着立刻回踢,用力蹬住其手腕,外侧的右脚狠狠鞭在那人颈间。

翻身落地,又冲进来两人。这二人是拿了兵器的,一双蛇矛飞速向她刺来,段傲白向后翻身,趁那双矛势颓回缩,再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

这几人皆比她强壮许多,直接夺武器恐怕行不通,于是一猫身子,向帐帘的方向连翻了几个跟头,堪堪避开二人的突刺。

刚稳住身形,那二人的攻势紧随而来,段傲白拽住一根矛身,上下翻绕,挣得那人握位逐渐后滑,几近脱手。

她回旋一脚将矛身踢飞,那人的双手也被连带着举起,露出胸腹,段傲白自然不肯放过这个破绽,垫步奋力一脚,将他踢出丈余远。

然而下一刻,另一根蛇矛已向她刺来,见避无可避,段傲白侧身向内倾,用肩背接了矛尖,顾不得肩上的皮开肉绽,紧跟一步上前,一拳打中他下颌。

此人一倒,段傲白提起他手中的蛇矛,三步并作两步冲出帐帘。外面的守卫见她竟杀了出来,急忙想将她围住。

这矛不算趁手,但也勉强能用,她作势突刺几下,接着横扫击中一人腰腹,直接将其撂倒。

其余人飞速地补上那人的空缺,将她围在帐门口,正在她急中生智想要破局时,远处飞来几羽箭,将围着她的几人击倒半数。

她眼睛一亮,抬头望去,看到了约莫半里外段鹤来与仇玉的身影。

再往近了瞧,离她不过十五六丈,竟是那霍行砚拨开挡路的兵卒向她奔来。

他驱马飞奔到她近处,伸出一手向下捞,边高声道:“郡主!上马!”

段傲白丝毫没犹豫,猛力挣开最后几人的纠缠,大跨几步,握住霍行砚的手,翻身上了马。

方一上马,段傲白就取了他背上的弓箭,回身朝后头的追兵射去。

霍行砚将马镫让给了她,自己低俯上身,双腿紧紧夹住马身保持平衡。

感觉到她彻底坐稳了,霍行砚边控着缰绳朝几匹无人驾驭的马儿跑去,边向后大声喊道:“两长一短,叫他们撤!”

段傲白登时会意,立马从他腰间解下牛角号,仰起头依着他说暗号去吹。

守城军听到号令,纷纷调转马头,朝来路奔去。

霍行砚身下的骏马很快奔至那几匹乱窜的马儿身侧,段傲白直起身子,朝旁一跃,扑到了一匹白马背上。

那白马应是在混乱中丢了鞍子,不过这难不倒她,段傲白很快适应了它的节奏,抱着马头往徐州城的方向狂飙。

自那疾风中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霍郎君!多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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