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这般瞧着我做什么？”
甄辅换了衣服去往前厅，甄婉目送对方离开一抬头就见秦氏目光怪异的看着自己，其中含义莫名，若是真要探究其深意，似是在说姜戍是因为自己来的一般。
“你今日在马家，真的没有与那姜戍说些什么？”
甄婉摇头，“确实没有啊，不信母亲问春雨。”
“她现在胆子也大，嘴里也不知还有没有实话回我。”
春雨慌张的要跪，秦氏却没看她，只是让张嬷嬷去前厅看看，看看那姜戍来到底又是因为什么过来。
甄婉秦氏不言语，拉着春雨站起身来，反正她是不信这姜戍前来是为了自己。
秦氏面前的那碗馄饨已经凉了，甄辅的碗里还剩些，只有甄婉将自己的那份吃个干净，在秦氏沉默间站起身来，开口要走。
“你在这等着。”秦氏侧头看她，“你父亲很快就会回来。”
“哦。”
甄婉只能老实坐下，心里对姜戍的好感又降低了些，都怪这人，害得自己被责怪还要跟着熬夜，简直可恶。
...
可恶之人姜戍站在厅中，他面容镇定，迎着甄辅打量的目光也不偏离目光，“请侯爷成全。”
甄辅虽还有头痛，可相较于姜戍所求，却不值一提。
他为难道：“之前我与内子已将拒绝这事的缘由告知与你，何苦又来求娶。”
与秦氏想的一样，姜戍这次过来确实是为了再次求娶甄婉，而甄辅头疼的也是因为这些。
“晚辈心中惦念之人只有婉儿姑娘，虽被拒绝却并未死心，侯爷所顾忌之事，晚辈愿意去马大人的府上解释，还请侯爷给晚辈一个机会。”姜戍躬身道：“求侯爷成全。”
甄辅头疼，刚刚吃下去的那碗馄饨竟然像块石头一般堆积在胸腹中，姜戍这次态度坚决，竟然连去马家解释这话也能说出来，只是话他能说甄辅却不能让他去做。
先不说这样会不会打了马家的脸面，单是提都不能提起。
“你这不是让老夫为难嘛。”甄辅心中十分满意姜戍，若不是因为这个他也不会让姜戍两次登门，还因为这同一件事，“这件事我与内子皆没有第二个答案，天色不早，姜公子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甄辅站起身要走，姜戍嘴角苦涩，不想这次又是徒劳，错身一步拦住对方的去路，恳求道：“请侯爷恩准，晚生想要见一面婉儿姑娘。”
“不妥。”甄辅一口回绝。
先不说现在夜深单身男女不能相见，况且姜戍求娶这事，甄辅可没有与婉儿说过，若是两人见了面两人再说出什么扯麻烦的话，到时候才是真正的头疼。
门外，张嬷嬷听了个全乎，回去与秦氏小声回禀。
甄婉撑着脑袋，见张嬷嬷已经回来，打着哈欠问：“母亲，现在女儿能回去休息吗？”
秦氏听完话后，转头看她，“你可知姜戍这次过来是为了什么事情。”
甄婉眨了眨眼，“母亲这话说的奇怪，难道还能与我有关不成？”
“确实与你有关。”秦氏坐到桌边，看着她，一直盯着对方表情，轻声道：“姜戍是来求娶你的。”
甄婉撑头的胳膊一歪，好险将下巴砸在桌子上，“啊？”
“而且这还是他第二次过来。”秦氏轻声细语的将消息说出来，却像炮仗一样的砸在甄婉的耳中，“我与你父亲已经婉拒过一回，白天我与你刚去过马家，你与姜戍见过一面后这人又来求娶，你还说你与人家没有说什么？”
“真的是没说什么。”甄婉站起身来，信誓旦旦的道：“女儿可发誓！”
“发誓有什么用，现在人在前厅拦着你父亲不让回来，你说改如何办？”
“自然是将人请出去。”甄婉理所当然道：“难道母亲还要答应他不成？”
“你真的没有和姜戍说什么？”秦氏神色疑虑，再次探究道：“他这次过来也与你无关？”
“是真的没有啊。”甄婉感觉自己被污蔑了，不满道：“若不然让女儿亲自与他去说清楚？”
“这大半夜你个女孩家，去见一位外府的男子成什么样子，这事你父亲会解决，瞧你也不敢骗我，赶紧回屋休息去。”秦氏对着春雨吩咐道：“看好姑娘，若是再乱跑，到时候我就打断你的腿！”
“是，奴婢知道。”春雨赶紧拉着甄婉往外走，眼睛都不敢错一下。
前厅姜戍不愿离开，甄辅好话坏话讲了一箩筐，见这人依旧不打算离开渐渐的失了耐心，揉着额角道：“你若是不想走大可在这站着，若是站累了在椅子上休息，想清楚再离开。”
刚要起身，就见秦氏带着嬷嬷走进来，姜戍眼睛一亮，转头行了一礼，“夫人安好。”
“夜半来寻，哪来的安好。”秦氏走到甄辅身侧，道：“我听嬷嬷说，你要见婉儿。”
姜戍呆怔一瞬，“...晚辈贸然，还请夫人成全。”
“成全不了。”秦氏看着他，道：“你来的的消息我与婉儿说过，她让我劝你离开。”
姜戍眼睑微垂，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来。
“婉儿姑娘不愿见我。”
“我只知道婉儿心中并不悦你。”秦氏叹道：“之前你救了婉儿的命，我们夫妇也十分感激你们，可侯爷也与你说过许多，马家与我们的家是姻亲，又有那些年的交情在，这门婚事成不了。”
“你又何必强求。”
一番话说的姜戍好似被抽了筋骨，他是喝了些许酒才壮着胆子来的，今日见道甄婉，不甘与喜欢在心间萦绕，这才让他厚着脸皮深夜到访，就是为了再为自己争取一次。
只不过这次的答案依旧一样。
“晚辈没有想邀功求娶的意思，侯爷夫人请放心。”姜戍后退一步，发出的声音带着沙哑的质感，拱手道：“深夜打扰，晚辈这就离开。”
甄辅跟着叹息一声，“我听说朝中多有要与你相交的大人，他们家的女子也都十分优秀，婉儿性情不定，也是个爱玩爱闹的，与你不一定会是段良缘。”
姜戍沉默不语。
甄辅言尽于此，派人将人送出府外。
甄辅与秦氏并肩往后院走，经过这一折腾，他更疲累，“没想到姜戍这孩子，竟然一心只想着婉儿，如不是与马道然的交情，也不是不可答应。”
“你女儿心不悦他。”
秦氏之前之所以将甄婉留在那问话，为的就是想知晓她心中是否有那姜戍，若是真有，钱夫人那边自有她去解释转圜，毕竟她也觉得姜戍是个不可多得的良婿。
可甄婉心中无他，虽说是要忙着给她寻琴师，可毕竟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既然有挑选的余地，自然也要将她的喜好考虑进去。
“这次姜戍过来应当也是想再试试，这次拒绝过后，希望他能少些执念。”
“哎，真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秦氏瞥他一眼，冷漠道：“我女儿配得上更好的。”
“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瞧着秦氏心绪不佳，甄辅自然不会在这时候与她计较。
本就醉酒难受，这会更是疲累的厉害，甄辅只想着早些休息。
进屋不久，甄辅简单洗漱便已睡下，张嬷嬷伺候秦氏在旁边的房间更衣，见她面色寡淡便低声问道：“事情已经解决，夫人这又在忧思什么？”
“我在想婉儿。”秦氏淡淡的道：“那丫头整日只知吃喝玩乐，姜戍好歹也救过他，听到来求娶一点心思都没有。”
“纵容她整日看的那些话本子原本是想让她知晓些男女之间的感情，不想一点用都没有。”
张嬷嬷失笑，“之前因为马姑娘的事情，春雨说姑娘已经许久都没看过那些书籍，老奴却觉得姑娘这般性情十分难得，自在悠闲，这不也是侯爷与夫人所期盼的嘛。”
“所以我才说那姜戍可惜。”
秦氏转过身子道：“他没双亲，又有功名，为人谦和有礼，这样的一个男子，若是做了婉儿的夫婿，她婚后的日子想必也很自在。”
张嬷嬷但笑不语。
秦氏进屋前，叹息道：“奈何婉儿不喜他。”
屋内，甄辅已经打气了酒鼾，声音不大秦氏早已习惯，她让魔偶下去休息，吹灭烛灯安睡去。
春雨陪着甄婉回屋，刚要准备热水让她清洗休息，转头便见姑娘表情不满的坐在那。
“姑娘还生气呢？”春雨疑惑道：“姜公子怕是真喜欢姑娘才会深夜过来见侯爷的。”
“他喜欢我什么？”甄婉不是自谦，是真的想不出来，“我又有什么事值得他喜欢的？”
春雨：“....姑娘也不必这般说自己，奴婢觉得姑娘还是挺好的。”
甄婉点头，“算了，总之现在人应该已经走了，睡觉去，不想了。”
甄府外。
启云架着马车，车内姜戍表情沉默的坐在里面，车轮滚滚，晃动着，透进来的光亮映在他的侧脸，高挺的鼻梁将脸一分为二，微抿的嘴角一丝弧度都无，显露着主人的情绪并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