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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白鸟泽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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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第二局开始球员准备上场,及川彻转过身面对我们。

“今天我也,相信你们哦。”

他逆着光,嘴角带笑,眼里却没有笑意,是他平时难得认真起来的状态,以一种似玩笑似威胁的口吻说出了这句话。

感觉......稍微兴奋起来了。

尽全力的奔跑、跳跃,恰到好处的预判起跳——

“一次触球!”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大喊。

伊藤拓几乎是狼狈的滚了一圈,但是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手臂力量接了起来,给了个很到位的一传。

“机会球!”

我和岩泉花卷同时助跑,尽全力起跳,及川托了一个很漂亮的背传,球精准的送到了岩泉前辈的手里。

“打手出界!”

北川第一的每一球,似乎都需要拼尽全力。

全员防守、全员进攻。

白鸟泽的话,只依靠牛岛若利就可以了。

那样强的力量,轻描淡写击碎一切,仅凭一个人就可以斩获大量分数。

很帅气很耀眼,估计观众席一场比赛看下来,可能只记住了“牛岛若利”这个名字吧。

但我似乎,也不讨厌这种。

一球一球的默契配合,仿佛有无数条无形的细线将我们紧紧相连。

我生平第一次发现,原来人与人的连接可以如此紧密。无声地配合、眼神的对话,面对强大的对手,我们有六个人。

第二局局末及川被迫接一传,

“小朝!”

不必他说,我马上作为临时二传又托给他,打了个漂亮的平拉开得分。

我听着场外解说惊讶的赞叹声,不由得想,我曾经也算是木兔前辈的专属二传啊。

下一次进攻我和及川前辈成功使出了0.5快攻拿下局点。

22:24

球很完美的贴合手掌,用力扣下狠狠砸到对方地面手感让我觉得格外兴奋。

啊,今天状态特别好啊。

用木兔前辈的话来讲,就是有120%。

34

叫了个暂停之后白鸟泽终于找回了一点状态,应该说他们家二传不再一股脑传球给牛岛若利了,配球权给的稍微正常了一点。

“白鸟泽的二传终于想起来他还有两个副攻。”

我听到场外的解说如此评价道。

不过,那种情况也挺正常的。很多球队的关键球都会托给王牌,每个二传也会有更为偏爱的攻手。

赛场上节奏很快,我们思考的时间可能就是只有0.几秒,球场形式瞬息万变,攻手们跑来跑去,对手和己方的站位都在变化。

在那短短的一瞬,很少有人可以冷静地分析局面,更多的时候,凭借着直觉——

是你的话,一定可以吧?

你的话,一定能得分吧?

这份无言的信任沉重又轻盈,牢牢地拴住了牛岛若利。

这份枷锁,曾经也被我亲手套在了木兔前辈身上。

但木兔前辈却对我说,你二传打的不开心哦,去寻找自己真正喜欢的位置吧。

明明是自己承担了过分的压力,却一次都没有责怪我。

那时候队友训练偷懒,他也不会介意,他的目光永远指向前方。

不过,我也在往前走哦,前辈。

不会被你抛下的。

我用一人时间差骗过对面拦网,在对面副攻不甘心的大喊声中结束了本局。

第二局打到了27:29,北川第一首次拿下一局。

我们圆阵打气庆贺。

“这还是头一次赢下白鸟泽一局呢。”花卷前辈恍惚道。

“不止会赢下这一局。”岩泉前辈说。

及川前辈的话……他的左脸写着“打倒牛若”,右脸写着“冲进全国”。

“一口气拿下他们!”

35

牛岛的体力和力量像是游戏bug一样,那样大量的连续扣球居然还有力气......

我再次一触,吃痛的甩了甩手。

第三局打的很艰难,及川前辈还在暗搓搓针对对面二传试图让他再次打崩。

又一次面对牛岛的进攻我们三人拦网,看起来就很有气势的重炮突然变成了轻飘飘的吊球,落在了防守空隙的北一地板上。

啊......原来他也不只会那种胡来的重炮攻击啊。

我看着对面微微喘气的牛岛,他就像是没有感情的扣球机器一样,冰冷而强大,不会有丝毫误差地打出每一个托给他的球。

你会不甘心吗?会无力吗?会愤怒吗?

会对同伴说,今天我也相信你们吗?

我忍不住想。

你会因为失败而痛苦吗?

我很好奇。

下一球对面二传不到位,但还是给了牛岛。

哈,这种没有充足的准备、助跑和起跳的球。

我一错不错的盯着他,这球打击点低且近网。我伸出双臂,手指张开,手腕绷紧下压——

“嘭——嘭—”

拦网得分!

区区这种球,也想穿透我的拦网?

球落地后我对他笑了一下,伸出手指着他说:

“北川第一朝仓渡,今天——我会在这里打败你。”

牛岛说:“赢的会是我。”

他终于露出了稍微不一样一点的表情,瞳孔微微放大,嘴角也扯出一点弧度,浑身散发着惊人的压迫感。

啊啊,王牌。

今天就由我来——打败你!

放完狠话后我马上被岩泉前辈揍了,说来荣幸,我没见过他揍及川以外的其他人。

我捂着脑袋痛呼,及川大笑到裁判差点吹哨。

岩泉按着我们两个给裁判和对面鞠躬道歉,忽视及川在旁边“怎么还有我”的碎碎念。

“是‘我们’。”

站好后岩泉一突然说。他转头看着我,灰色的眼睛里闪着狼一样的光。

他说,是我们。

我们会在这里将白鸟泽斩下!

我此刻窥见了北一王牌不输于及川彻的野心。

如岩坚定,如泉细流,一以贯之的恒心。

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为上将军。

36

集群式联防不止要三人拦网和伊藤接球,还需要两个人来专门防打手出界的球。防守,是面对牛岛若利时,北川第一每一个人都需要参与的工作。

好大的阵仗啊,这就是单兵ACE的实力吗。

且除了牛岛本人,白鸟泽其他成员也在强势发挥作用。

三局局末,牛岛的发球威力依旧不减。甚至在我们逐渐成熟的拦防策略下展现出更强的攻击力。

岩泉被对面的副攻的假动作晃了一下,回过来三人拦网稍迟,起跳不及时,被牛岛从上方直接超手扣杀。

“抱歉……”

“下一球下一球!”

我盯着牛岛,一传到位后二传给了最简单的中路传球,球路清楚的像在挑衅:就算知道了又怎样,你们能拦下吗?

“一、二……跳!”我组织花卷和国见三人拦网。

时机掐的很准,但我们逐渐下落时,对方还在空中!

“牛岛使出滞空扣杀完全无视了拦网!自由人接发失败,球飞了出去!”

解说声夹杂着白鸟泽啦啦队的加油呐喊。

不爽。

你这家伙……今天非把你按死不可。

21:18

这轮轮转到我来发球,赶紧追平比分结束这局,我垂着眼睛想,看向手里的排球。

发球是这个球场上唯一的,只有自己承担的时刻。

我面对的是没有任何拦网的对手。

“发个好球,渡!”

“发球得分!”

但我此刻,也不只是一个人。

助跑、起跳、滞空。等待。在指尖碰到熟悉触感的一刹那,这9x18的场地放佛具现化出了无数条网格线,计算练习过无数次的精妙角度显示了最佳球路,弥补力量的速度裹挟着风狠狠砸向定位点。

“嘭———!”

压线球。

21:19

哨声响起,发球得分!

我拿着球回到发球区,深呼吸。解说的激昂、观众席的欢呼声、队友的庆贺在此刻都像褪色的画布在我耳边隐去了。

三分。我要靠发球从白鸟泽拿下三分。

力量,从来不是我的强项。

我有时候也很羡慕,牛若木兔那样的发球,永远带着冲破一切信念,将所有铁壁狠狠击碎。又酷又帅,一力降十会,轻轻松松、毫不费力。

但我的话,很少这样做。

精准的球路是我最强大的武器。

我上下拍了两次球,拿稳,闭上眼。

八秒。

这次发什么球?

我缺乏力量,球路被重点盯防后,比起跳发,也许更应该发球路诡辩的上手飄球。显然,白鸟泽的站位也是这么想的。

五秒。

我很喜欢数学,多种多样的解法指向唯一的答案,数字千变万化,公式冰冷、而美丽。排球也不止可以靠蛮力取胜。

我的手、眼、脑,我人生中所思所想所有感悟,都将在此地化为我的力量。

我从未舍弃过这份力量。

三秒。

助跑、起跳、滞空。

微微憋气、核心用力带动腰腹至全身。

舍弃准度,带着我此刻全部力量,唯有力量!

碰到球的那一刻,手臂如长鞭狠狠挥去,悍然打出!

对面的接应没想到我会发大力跳发球,慌忙后退一步接发,球被弹出。

幸运。

21:20

第三球。

我看着对面的场地,站位完美无缺,没什么死角。

额头上的汗顺着发丝滴落。

头发好像太长了,也许该去剪头了,我漫无边际的想。

不然又要被及川说阴沉男了。

在裁判吹哨后这短暂的几秒内,我脑海内浮现的却是这群家伙的脸。

影山飞雄郑重的说,前辈的话一定可以。

及川彻说,今天我也相信你们。

岩泉前辈说,我们会赢。

木兔说,你找到那个瞬间了吗,渡?

上手飘球晃晃悠悠,盯准对面自由人和副攻的中间场地飞过去。

对面两个人愣了一下,但反应很快。

自由人大喊我来,上手飘球不比跳飘,旋转有限,他接了起来,给了个不到位的一传。

“抱歉!补救!”

二传很快跟进,这球给了二号位副攻,打了个短平快得分。

22:20

我的发球轮结束。

不甘心。

花卷拦网一触,我做诱饵,国见扣球得分。

为什么……我做不到?

对面的机会球,牛岛对决单人拦网得分。

24:22

白鸟泽的局点。

我很少会有无能为力的事。

从小到大,我做什么都很在行。

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做到,做出了承诺就会实现,想要的一切总是触手可得。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嘛。

因为是我的话,一定可以。

对面一传到位后还是给牛岛,他一如既往地、稳定发挥一个重扣。

原来我其实一直都很狂妄啊……

我的视线里只有那个被岩泉前辈一触的排球,它飞向了很远的地方,我尽力奔跑,伸展手臂,熟悉的触感碰到了我的指尖,然后下落。

“嘭——嘭—嘭。”

是排球落地的声音。

白鸟泽的观众席上响起巨大的欢呼声,我却像没听见一样,呆呆地看着那个从我指尖滑落的球。

“差一点……”

就差一点。

这种感觉好奇妙。

不是难过,不是不可置信,是一种酸涩又滞碍的情感流动,从喉头流向心脏到指尖。

我感觉全身的血液有一瞬间停滞了,疲惫的大脑在轰鸣,隐隐约约似乎有人在说别在意。但这一切的一切,我通通都感受不到了,巨大的茫然涌向我,我只觉得眼皮很沉重,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

这是什么?

我几乎是惊奇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是无能为力、力不能及,拼尽全力也没能成功。一个声音在我耳边说。

一瞬间大脑“嗡——”的一声后我带着巨大的茫然回到现实,及川彻站在我的面前俯视着我,他冷冰冰的,脸上的表情像是说:

你也尝到了这种滋味啊,感受如何啊,天·才?

在他的注视下我几乎是狼狈地爬了起来,我看着他的眼睛,嗫嚅道:“……前辈。”

“这种感觉,给我牢牢记住。”

他把排球递给我,用冷淡的口吻命令着:

“然后去把分数给我拿回来。”

再去给我试一次,你不会想逃走吧?

背后有一双手轻轻推了我一把。

我站在球场上,白色细网格的对面是牛岛若利。

一种陌生的情感在阴湿处悄悄地萌发生长蔓延,如同藤蔓般细细密密地将我包裹住。

——这是胆怯。我听见那个声音介绍道。

另一种则毫无预兆地袭来,猛烈地像是要冲破困住它的躯壳般钻出来。

——这是不甘。它这么说。

发球前我没忍住看了一眼及川彻,他没看我,双手交叉放在脑后,头顶的短发翘起来。

我奇异的安心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意识流选手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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