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比赛结束后我在看台上找到了妈妈的身影，我朝她挥手示意，她看起来非常开心。
花卷前辈看到后问我，你姐姐吗？好漂亮哦。
我妈妈，我笑着回答道，她听到你这么说会很高兴。
握手、致谢、颁奖。
北川第一三年来第一次拿到了通往全国的门票，及川前辈高兴的哭了，虽然他死不承认，并认为打败牛若是他应得的。顺带一提，他拿到了最佳二传奖，我们之前打过的另一个学校——千鸟山的西谷夕拿了最佳自由人。
“啊，果然吧，我就说那个自由人很强。”
花卷前辈摸着下巴点头，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我加到了他的line哦！希望到时候暑假可以一起合宿！”
伊藤看起来比他自己拿了自由人奖项都要高兴。
“我说你们！稍微也夸一下我好吧！我可是最佳二传哦！”
及川前辈比完赛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这可能就是双重人格吧，我思考着。
因为没人理他，所以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对他竖起大拇指说：“及川前辈确实很厉害。”
及川彻看起来被吓了一跳，岩泉前辈似乎也有点担心我，问我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刚刚比赛太累了。倒是伊藤拓笑眯眯的看着我，说渡君确实很累了呢，手都在抖。
他不说我还没注意到，刚刚提前预支的力气在被点醒后逐渐从我身上抽离，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累到不行了，双腿发软换换下滑，挂在了及川前辈身上。众人连忙七手八脚的搀扶我进休息室，我靠在角落里，然后被乱七八糟的丢了一身零食和能量饮料。
补充进食后我恢复正常，休息室乱七八糟躺了一地累瘫的人。大家挣扎着做完拉伸，教练大手一挥说明天再总结，一群人马上欢呼计划说要去吃东西庆祝一下。
我们归队跟着校车一起回到学校，我登上line，给研磨和小黑发消息：“打进全国了哦。”，研磨回复说恭喜，小黑发了几段长达60s的语音，我听了第一条和最后一条的开头，回复他说谢谢，你也加油。
往下翻联系人列表，给木兔前辈发了：“打进全国了，希望到时候可以和前辈比一场。”对面显示未读，我想了想，又发了一条：最近偶尔会觉得，排球真的很不错啊。
我合上手机的下一秒，一个电话打进来，是木兔前辈。
“渡！你很能干嘛！”
我和他问好，他说东京这边预选赛要晚上半个月，不过丑三今年有他在绝——对没问题！我笑了一下，没说前两年前辈也在吧，还是止步八强了。木兔还在对面哔哩吧啦的讲话，说起排球部的种种变革，我听着听着，感觉思绪纷飞，恍惚间意识似乎回到了我在丑三读书的那一年。
2
金曜日丑三排球部要拉练。我们从山脚下出发，中途陆陆续续减员，跑到半山腰的时候还有三分之二，再往上的一处岔路就只剩三分之一了。
周围的窃窃私语、心照不宣的眼神、逐渐消失的同伴，简直比叫个不停的蛙鸣还要震耳。
等下还有晚课，我心想，一身臭汗要不干脆直接翘掉算了。汗水从发丝滴落到睫毛，我却懒得抬手拭去。
我并不算喜欢运动，体力很差也讨厌出汗，可能小时候和研磨一起把他懒散的习性都学了过来，平时也不爱动弹。打排球还不错，可以和朋友们一起玩，可这种体力训练真的是敬谢不敏。
不过，如果是研磨的话，应该会坚持到最后吧。那家伙虽然看起来没什么精神一训练就半死不活，可该做的事也有好好做到。
我胡思乱想之际，山下前辈从背后拍了拍我的肩，“别跑丢了啊，一年级。”说完就从另一条岔路口跑走了。
我这才意识到，我原本在队伍中游，随着人员陆陆续续减少，这条通往山顶的路现在就只剩木兔前辈和我了。
……这算什么？我方向感不算好，小时候捉迷藏也老是走丢，刚到枭谷的第一周也迷过几次路，至于刚才部长让我们记一下路线图时我干脆没怎么看，反正跟着大部队跑就是了。没想到出现这种令人啼笑皆非的场景，这群人跑走的太过理所当然，我都忍不住想究竟是不是木兔记错了路。
总之，眼下，木兔前辈就是我唯一的指路标了。
越往上跑，我越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偷懒溜走了。沉闷的梅雨季傍晚几乎没有风，阴沉沉的让我喘不上气，双腿像灌了铅。我不敢跑太慢，但又实在跑不快，只能踉跄的在极限范围内勉强跟着。周围的景色逐渐模糊了，我眼前像蒙了一层老式电视的彩花屏幕一样，麻麻的。
这条路怎么该死的这么长。
突然，大概是终于意识到身后太过安静，指路标前辈回头了，因为流汗或是别的什么，他那像长耳鸮一样的两撮头发粘哒哒的下垂，明明没有下雨，我却觉得他此刻像一只被淋湿的猫头鹰。
他脸上难得的没什么表情，只是很平静的转过身准备继续跑下去。我赶紧加快两步绕过树丛转角，挥了挥手，“前辈……”话说出口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声音又细又哑，宣告着本体能弱鸡已濒临极限的事实。
指路标听见声音愣了一下，不过紧接着他就很高兴地跳起来朝我挥手：
“Hey！朝仓，快到了哦～”。
他那两撮黑白挑染的头发又支棱起来了。
可能是幻觉吧……我眨眨眼。
“我想我需要休息一下……木兔前辈。”我虚弱的回应。
我去便利店买了水和巧克力，在路边狼狈的就地坐下，木兔弯腰看向我，淡淡的阴影笼罩下来。
“你没事吧？”他那双夜里又大又亮的眼睛此刻真的有点像猫头鹰。
“没事，是我太缺乏锻炼了，休息一下就好了。”我吃着巧克力回答他，“前辈先走吧，我等下就会跟上来。”
休息一下信号就好了吧，大概。我看着眼前的彩花屏想着。
“朝仓，要多锻炼才能有好体力打排球！比如我，作为王牌自然有最强的体力！Hey！Hey！Hey！”木兔像没听见我说话一样，大声说话挥舞手臂，并自然的在我旁边坐下。
……他都不会累的吗。
他浑身散发的热气让我忍不住往旁边靠了靠，随后想起自己现在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没什么资格嫌弃别人。
所以说，怎么还是这么有精力啊……
天上的乌云短暂的离开了月亮一会，莹白色的光淡淡的，穿透树荫后只剩下朦朦胧胧的一点点。我看着他稍显疲惫但还是很有精神头的脸，只觉得很奇怪但很有趣，于是我问他：
“之前……也是这样吗？”
“朝仓，你喜欢排球吗？”
有听到我说话吗。
“……？非要说的话…喜欢吧。”
普通的。
“排球很不错哦，等下回去帮我传球吧。”
所以为什么会跳到这。
“我等下有竞赛课，前辈。”
呃真假，头发真的垂下来了……
我看着眼前湿漉漉的猫头鹰，嘴自己动了：
“……等我下课如果前辈还在的话。”
又立起来了……
3
从那之后，陪木兔练球的任务就交给了我。
说起来，我排球的技术水平突飞猛进完全是前辈的功劳呢，那种恐怖的练习量，已经远远超出于社团活动的极限了吧。
排球，真的有这么好玩吗？
我举着酸痛无比的手臂给木兔托球，他超级开心的打出一个漂亮的直线球。
“Nice！再来一个，朝仓！”
不过，也许是因为他打球实在太有感染力，也许是因为我不想说我做不到，不想被他抛下，又或者是因为一些别的什么原因，我就这样看着他、陪着他、和他一起，从练习赛打到预选赛，最终止步于关东八强。
耀眼的太阳带来炽热的温度，这种温度也会感染到身边的其他人。
于是，我的太阳观察记录日志写了整整一年。
我知道，我作为二传手来说，是远远不够格的。
二传服务于攻手，但不能只服务于一个攻手。不过除了木兔光太郎，作为二传的我，不想给任何人托球。
我想这种傲慢就是我们止步于此的理由吧。没有我在，前辈也许会走得更远一点，我冷淡的想着。
直到木兔对我说：“去打让自己开心的排球吧，渡。”
4
“渡？喂喂——？有在听吗——渡？”
我回过神，才发觉自己很久没讲话。
“说起来，木兔前辈，我最近在打副攻位。”我坐在大巴后排，看着前面睡倒一片的人，笑着说：
“如果真的到比赛那天的话，我会把前辈的直线球、斜线球、超小斜线球全部都拦下的。”
“呜哇——！？”
木兔明显被吓了一跳，马上进入情境开始思考，代入感过强的提前陷入了惊慌又萎靡状态。我笑出了声。
玩笑过后他像是突然想起来：
“最近打球有开心一点吗？”
有哦，我听到自己这么回答：也许不止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锵锵———！大明星来了！
插播一则丑三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