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下来，俩人准备离开办公室。项岚一把抓起萧渊中午就扔在桌子上一直没碰的能量棒，递给萧渊，“你一天不吃东西的吗？敢问这位高人修的是哪门哪派仙家之道？绝食呀你？”

萧渊根本没回话，反正回话也说不过这个话瓢，他快速接过能量棒塞进外套口袋。

第一个地点距离单位20多公里，在一个中档住宅小区内。

萧渊向门卫出示了证件，大踏步向里走去，项岚寸步不落地跟他并肩同行。

距离萧渊盯上的那栋楼还有十几米，楼下站了好几个人，男女都有，打扮时尚。二楼的一扇窗户中闪出五颜六色的灯光，还有种烟雾缭绕的感觉。

楼下站着的人叽叽喳喳地聊天。

一个手里拿着一根烟的时髦男孩，大剌剌的，“我说，怎么给哥们儿叫这来了。这什么地方啊，夜总会不像夜总会，酒吧不像酒吧的。”

他身边的同伴给他点上火，顺手从他手里的烟盒里也抽走一根，冲着对面的一个岁数稍大些的男人一点头，“老郑，张少问你哪，这什么地方啊？”看起来这是刚才那个时髦男孩的马仔。说马仔可能不够确切，更像是个顶着张“听话朋友”的脸蹭吃蹭喝的跟班。

老郑看着不老，不会超过25岁。他根本不怵这位张少和他的跟班，“当然是好玩的地方啊，不然叫你们来干嘛？哥们儿先透露一点点啊，到了晚上11点以后啊，他们吧，有特别表演。哥们儿保证，你们绝对没开过这种眼”。他说完了，冲身边两位女伴挤了挤眼。

“郑哥坏透了，天天的就会欺负咱们…”其中一位女伴立马接上，看上去跟他关系很熟。

时髦男孩将信将疑，“真得没见过啊，要是没劲，咱去天虞耍得了，别跟这瞎耗。”

他的跟班立刻跟上，“就是，别瞎耗！”

老郑眼睛一斜，冲着跟班：“闭上你的鸟嘴，没你说话的份！”

跟班脖子一梗，“嘿”！看那架势就要急。

老郑根本不理他，还是冲着时髦男孩，“不好玩算我的，行了吧？”

刚才接他话的女伴立刻上前挽上张少的胳膊，“我看今天就吃老郑的算了，免得每次都是我们家张少破费”。

张少哈哈一笑，“这叫什么破费，你可真没见过少爷我是，怎么，破的，费！”他别有用心地冲挂在胳膊上的女人挤挤眼。

“讨厌死了，最坏就是你了”，女伴撒着娇。

张少心情大好，“走”，他带头向楼房走过去。跟班到现在还没找着发火的契机，只好又一梗脖子，小碎步跟上。

萧渊打量了整体情况，转身就走。项岚往前走了两步才发现萧大爷已经折返了，只能随着他转身往回走。

俩人上了项岚的车，萧渊把第二个地址外放给项岚看。

车子自动向目的地开去。萧渊还是一言不发，项岚却忍不了了，“怎么啦？刚才那个不对吗？”

“不对，肯定不是”。

这么确定？“治安举报上怎么说的？”项岚问他。

“屋内发射出强光，每天持续到早晨6点左右。声音很大、很嘈杂、影响邻居睡眠”。

项岚莫名其妙，“不就是那样吗？什么不对？”

“明显开了个无证娱乐场所，还无良”，萧渊把双手放到脑后，靠向副驾驶的椅背。

那不是刚好吗？这种场所发生枪击案很正常啊。项岚疑惑地看看萧渊，难道是自己的思路不对？算了先别问他了，免得他觉得自己笨。

不是，他平时工作的时候这么不喜欢内部沟通的吗？搞得我现在的感受有如黑箱操作。

俩人开到北区，这片房子有些奇怪，成群的平房，一个挨着一个。像棋盘一样，中间留着多条供汽车和人通行的道路。居住的、开小商店的、办公的都有。

萧渊明显有具体目标，他让项岚远远停车，俩人走了几百米才到达目的地。

项岚看着这座封得死死的平房，还是摸不着头脑。院子用整块整块的深色金属板封闭了，什么也看不见。金属板上倒是留了两扇窗户的位置，关得严严实实。

萧渊也在打量这座房子，他的视线移向平房的房顶。项岚秒懂，“你想看看里面是什么？对吧？”

萧渊点头。

目前看起来最好的突破口就在房顶。大都的能量来源以太阳能为主，转换板是家家户户必装的设施。为了方便拆卸和运输，这些板子的单片面积都不大，而且拆装非常方便。

“好吧，你等我下“，项岚唰一下把外套脱了，递给萧渊。

萧渊不接，”我去”。他没说完全，项岚腰上的那道伤，长得很，愈合得还可以，不过最好不要做这种上房揭瓦、用力拉扯的动作。早上见项岚去训练的时候他就想说…

“你去哈？”项岚震惊，“还是我去吧，你帮我拿着衣服”。

萧渊抬脚就走。项岚一把拉住他的衣袖，“等等等，你真的要去啊？”项岚扭头看看房子的结构，放低了声音，“你要真去，你就，这样啊，你先把左脚蹬在那个棚子的栏杆上，右脚踩旁边的墙，然后你就往上一纵，你再…”项岚撒开抓着萧渊衣服的手，双手往下做出“撑”的动作，“嘿，一撑，就上去了。嘿的时候要提气哦，要不会太沉，我怕那个棚子顶不结实。”

萧渊无奈地看着项岚，几次想打断他都没机会，这会儿终于轮到他说话，他也压低了声音：“有你说话这功夫…”

项岚醍醐灌顶，“你说得对！”他转身就走，回手把外套扔给萧渊。

他几步走到刚才看准的位置，没用助跑，一蹬、一踩、一纵，但是没有“嘿”，轻飘飘地就上去了，没发出半点声音。

萧渊抱着他的外套瞪着他。

项岚对他龇牙一笑，蹑手蹑脚地往前又走了两步，小心翼翼揭开了一片板，往里观看。只见他的眼睛一下瞪大，很吃惊。

萧渊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项岚看了一小会儿，又把转换板轻轻盖回去，往回走了一步，直接蹦下地。落地也很轻，猫一样。然后他板着脸急步往车的方向走，萧渊不明所以，只好亦步亦趋，跟着他。

俩人沉默地走到车旁边，“你怎么不问我看到什么了？”项岚憋了一路，结果萧渊根本没问。

萧渊挑了挑眉毛。

“哦，你问我刚才看见什么了啊？我跟你讲，太恐怖了哦！”

萧渊翻了个白眼，自己何时问他了？

“满地都是胳膊和大腿”，项岚瞪着大眼睛，看上去有些受到惊吓。

萧渊的表情又变得严肃了。

“全是扫街机器人的胳膊和大腿”，项岚憋着笑，端详萧渊的表情。

“什么啊？”萧渊确实有些意外，他把项岚的外套递回给他。天气有些凉了的，这人穿着短袖到处跑。

项岚憋不住了，哈哈大笑，“他们把扫街机器人打晕了，拖回来拆了，我估计要拿去卖钱哈哈。你知道吧，那扫街机器人，无长不长的手，拆完以后扔在地上，像一堆螃蟹哈哈哈哈…”

萧渊无奈了。他不由自主地想象了下场面，确实比较古怪。但说出口的话还是冷冰冰的，“一帮蠢货，扫街机器人装了定位的，就等着治安明天上门吧”。

项岚笑得更大声，“没那么蠢哈哈哈哈，我记得定位器装在机器人脑袋里吧？他们把脑袋都拧下来扔了，我没看见一只脑袋，啊哈哈哈哈哈。”

萧渊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项岚笑得止不住，连连拍打萧渊的胳膊，“你想笑就笑啊，别憋出毛病来，可太好笑了哈哈。”

萧渊到底还是控制住了表情，他冷冷地说，“明天麻烦你通知治安”。

“好嘞！哈哈哈！”

今天的最后一个目的地再次回到西区，距离单位不远。萧渊设计好的路线，方便他工作结束后开车回家。

在路上，项岚时不时地自己“哈”一下。萧渊就纳了闷了，有那么好笑吗，看这架势能笑到明天早上。

乐过了，项岚又开始找话说，“刚才这家遭什么投诉了？”

萧渊有些郁闷，“敲击金属的噪音、强光、不明废液、气味重”。

项岚连连点头，“投诉得体，完全符合。哎，你这不对啊？”

“什么不对？”

“你没在找枪击案吧，你在、你在找武器制造的场所是不是啊？”

“不然呢？”

项岚笑喷了，“哈哈哈太可惜了哦，这家的投诉内容是多么的符合啊，啧啧。”

萧渊用力地朝窗外翻了个白眼。烦人，真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