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翔宇一路颁奖，一路勉励。走到队尾，他对着项岚却犯起了嘀咕：“我是不是以前在哪儿见过你？”

项岚一阵心虚，又看见龚部长的肝脏位置散发着一团明显的红光，说真话还是假话呢？

跟在龚翔宇旁边的邵以恒当然明白怎么回事，他及时上前给项岚解了围。他将奖杯塞进项岚的怀里，主动握手：“小伙子，辛苦了啊。”

龚翔宇不便再发问，走下台去。

邵以恒对项岚眨了眨眼：“ITMA更好，是吧？”

项岚乐了，原来邵老局长知道啊，“是！”他响亮地回答。

邵以恒满意地点点头。

萧渊和项岚走到台下，项岚等不及地给他八卦，“龚部长的肝脏可能出过问题，用了好大一坨女娲。”

“正常。他这个级别的领导，在使用名单内。”

“你知道我们的宋局长也用了女娲吗？”项岚继续得瑟他的超能力。

“知道啊”，萧渊在ITMA这么多年了，自然知道几年前，宋局的心脏出过大问题。

项岚又想告诉他，邵局长为人特别和蔼，却看见后勤组的同事小跑过来，一脸喜气。

“赶紧的，上单位的车，宋局长要请客吃晚饭！”

项岚欢呼雀跃，这肯定要吃大餐啊，不可能一人发一根能量棒啊。“饿死了，走走走。”

萧渊脸上的痛苦比刚才还甚。颁奖毕竟几分钟的事，扛一下过去了。单位聚餐，没有两三个小时完不了事。逼死社恐。

项岚美滋滋地一把拉住萧渊的胳膊，“快走啊，我跟你讲，你肯定坐主桌。搞不好我也能坐。哎你说，主桌的菜会不会多两个？”

“想什么呢你？不会的！”萧渊被他拽着往前走，背影从头到脚地写着：想逃。

ITMA绝大多数人都在兴致高涨地大吃大喝的同时，虎蛟帮旗下核心产业之一的TJ大厦顶层套间充斥着完全相反的寂寥气息。

TJ大厦是大都市北区的地标建筑物之一，整栋大厦由三座弯曲向上的银色分体建筑物纽结而成，分体建筑在大厦的顶端会合，结成一大块高低错落的顶层平台。

套间内，所有家具和地毯都由黑红两色组成，两个男人相对着一张宽大的红木桌子而坐。

面向正门的主人位上的男子西装革履，半长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他的身材偏矮小，皮肤极白，眼睛里闪烁着阴冷的光芒。

他对面的男子岁数不大，也是一身正装，坐得笔直。他的脸隐没在阴影之中，随着窗外灯景的明亮变换，他的容貌也明暗不定，给人一种飘忽的感觉。

主人先开口，“童大秘，兄弟最近确实有难处。咱养着多少号人你也看见了，天天一睁眼嗷嗷等着喂饭，都他妈的废物点心似的。咳，咱的意思是，干什么不都得使银子嘛？别看咱好像有那么几栋楼、几辆车、几条枪，那也不能说变成钱就变成钱了是吧？”他的小眼睛盯着对面的人。

客人没看他，也没答话。慢条斯理地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品了品，又慢慢地把茶杯放回原处。“赤链首领”，他说，“杯子是货真价实的300年前的物件儿，茶叶是从红连山来的，上好的产茶地，据说紧俏得很啊，千金难买。”

赤链无所谓话里的刺，“这不是您童大秘来了吗，得用最拿得出手的。不管怎么说，咱也想多搞点儿货，准备周全准没错。咱合计着，再给个500公斤，差不多了。另外关于钱嘛，您们怎么还得支援，这个数”，他伸出一只巴掌反复了四次。

客人“哼”了一声，“开玩笑。”

赤链嘿嘿一笑，黄黄的尖牙一晃，“咱没跟您开玩笑。童大秘，咱俩合作的可不是一般的买卖生意，也不纯是为了钱，对吧。但凡是只为钱，兄弟我把这些玩意儿拆开卖喽，不比兄弟腆着老脸跟您伸手要的这份钱多吗？”

客人又是一笑，“赤链首领您又说笑了，拆成纳米级卖，都卖不了这么多。”

赤链哈哈大笑，“咱就一直喜欢您这种幽默感，太他妈逗了”。他话题一转，“听说，萧渊归队了？”

客人又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咱没跟这人打过交道，但江湖传言多得很啊。这人会不会坏事？”

“现在还不好说，刚刚回去，是不是官复原职也还不清楚。”

“要不干脆，跟那个赵文一样，直接…”赤链提起左手往下小幅度挥砍了下，脸上浮现出快乐的笑容。

“不行！”

赤链抬头仔细看了眼对方。

客人给自己续了一小杯茶，“现在不是轻举妄动的时候，不要惹不必要的麻烦。杀人解决不了所有问题，有时让事情更加糟糕，赤链首领，你觉得呢？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吗？”

赤链想了想，冲着天花板一乐，“听您的，”他又把话题兜了回去，“刚才跟您请示的这事啊，”他用两根手指在客人面前捻了捻，“您真的给咱撑撑腰，咱那新家伙还得多给弟兄们装上，现在招兵买马已经跑到大都外面去了，实在是费劲啊。”

客人站起身，“知道了，赤链首领，没其他事我这就先告辞了”。他站起身，赤链也随之站起身，客人比他高至少一个半头。

客人又说，“还是额外提醒您一句，我们最看重虎蛟帮的地方就是就是您行事稳妥，不落把柄。最近风声偏紧，还请赤链首领继续保持优良传统。”他冲赤链点点头，“再会。”

客人刚走到门口，忽然感身后一股劲风袭来，未来得及转头，赤链已站到他的面前。

客人控制不住，还是回头看了看之前坐着的桌子，光影在桌面上微微颤动。他扭回头，看着挡在门口的赤链。

赤链龇牙冲他一乐，“能藏当然藏，藏不了就杀，多么简单的道理”，他笑嘻嘻的对客人说，“您说，咱这样，杀谁，会是个难事？再说了，您不了解，杀人，其实是个多有趣的事情啊。”他的笑容扩散到腮帮子，小眼睛里的光芒加剧，像一条马上就会吐出信子的毒蛇。

客人的眼角不易觉察的抽搐了一下，苍白的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示。他张开略略单薄的嘴唇，回答：“有些爱好，不宜身心，未必值得培养。”

赤链维持着笑容，深深地欣赏了一下客人的表情。他把身体挪开，摊开右手，“童大秘，您走好。”

TJ大厦外的夜已深沉，凉意浓重，但是童大秘走出大厦正门口之后，他的额头隐隐有一层汗水渗出。

早晨，阳光明媚，萧渊的优美背影笼罩在阳光之中，光线围绕着他束起的长发勾勒出微微的光圈，他面向落地窗站着，背对门口。

刚到总部的项岚站在门口。似乎不管在什么场合下看见萧渊，他散发出的萧索和孤独都是那么明显，让人一眼就能把他和别人区分开。

项岚从小受妈妈教育，人是社会性动物，跟别人相处的状态是生活的重要基础。萧渊好像并不遵循这一套，昨天晚上两个多小时的聚餐，他只说了几句不得不说的应酬话。

萧渊突然开口：“你自己的办公室，还要我请你进来吗？”

项岚笑了，“你怎么知道是我，不是别人。”

萧渊刚转过身，尚未回答，侯文进推开项岚的身体挤了进来。“两位组长，早！”他的神情着急，却还是礼貌地先打了招呼，然后他直奔主题，“青皮出现了，在贫民窟西边的小医院。”

萧渊与项岚对视一眼，俩人同时转身出门，项岚在门边的柜子里顺手抽出两件保护衣。侯文进跟在后面喊，“不是一个人啊，至少4个，定位我发给你们”。

项岚一边快步往外走，一边伸出左手在脑袋后面摇了摇。迎面碰上彭凯，项岚指示他：”找两个同事，自己开辆车，跟我们的车走”。彭凯立刻转身跑了起来。

项岚坐在驾驶座上，根据情报组发来的位置命令车子自动开过去。然后通过内部通讯系统，向彭凯部署了行动安排。

那所医院有三个门都可以出入，他和萧渊从正门进入，彭凯那车的人分守两个门。哪组的人先发现青皮，就按下传输器上的紧急按钮，通知其他人向他集合。

他们纷纷将传输器的第一通讯通道调整到同一频率。

项岚说完之后看着副驾上的萧渊，看他有没有什么建议，萧渊摇摇头。

项岚把其中一件保护衣塞给他。俩人脱去外套，将保护衣穿上，调整好，再穿回外套。

“他们有新式武/器”，项岚说，“务必小心“。他本想说，别离我太远，又怕伤了他的自尊心。

“我需要你告诉我，哪些人有”，萧渊淡淡的说。

“好的”，项岚看看他，还是好担心啊，这个人连块辣椒皮都没躲过去啊，眉骨上的伤还没好。

冤家果然路窄，项岚这组刚走到医院前台就看见几个人陪着用固定带吊着膀子的青皮，项岚与青皮直接对上了眼神。

青皮后退了两步，起初想跑，但看到他们只有两个人，又想搏一下机会。那几个人呈扇面散开，分头寻找障碍物。

训练有素啊，项岚立刻按下紧急按钮。

“谁？”这是萧渊在问他。

“青皮、还有十点钟方向”，项岚已握枪在手，向前台侧面移动，同时挥手示意前台的护士趴下。

萧渊“呼”地一下冲了出去，项岚大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