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渊居中坐在审讯室里，左边是项岚，右边坐着彭凯。

对面是一脸不耐烦的青皮。

“姓名？”项岚开启了审问。

青皮把左手往他面前一杵，“自己看，废什么话啊。”

“老实点儿！”彭凯立刻大声呵斥。

“你这种滚刀肉，我见多了，没关系，你随便表演”。项岚丝毫不在意，并未拿起青皮的手，只是用传输器扫了一下。“难怪熟门熟路，几进宫了嘛。吴中青，我觉得还是叫你青皮顺口。”

“几进宫算个啥？进去几次出来几次，才叫牛X，懂吧？”青皮冷笑着。

“这次你还打算出去啊？你知道袭击执法的罪名有多重？我托你的福，得来的伤疤到现在还没好。”

“谁打你了？你有什么证据说我袭警了？那两位长官，我可从来没见过你们，你们不是打算污蔑我吧？”

看来，青皮逃脱至今，这段时间内有人教过。

他拒捕并打伤项岚那天，除了被项岚保护了的小女孩之外，并无其他目击证人，也没有摄像头拍下的影像。贫民窟内的摄像头基本是摆设，见不得光的事情太多，装一个坏一个。

项岚作为受害者，他的指证没有决定性意义。

项岚笑笑，“来的路上以为你算是个男人，原来还是个敢做不敢当的货。”

青皮龇着牙，也冲项岚笑：“长官，你别激我，刚才我就是太害怕了，胡说八道呢。我就是去个医院，你们给我抓来了，当着我的面打死好几个人。我怕成什么样儿都不过分吧？我还告诉你啊，那几个人我都不认识。”

经验丰富得很，赖得干干净净。在医院时，青皮的确除了逃跑以外，没干过什么攻击性的事，主要因为他干不了。

但没有就是没有。

萧渊不说话，他在观察青皮。

“你手臂里的东西，怎么来的？”本来抓他也不是因为袭击执法，项岚不再纠缠，开始询问真正感兴趣的事。

“什么东西？”青皮瞪着眼睛，明知故问。

“你那个，能开火的东西啊？可以叫做武器吧？”项岚挺有耐心。

“不知道你在说啥，”青皮望着天花板，“我自个儿身体里长什么东西，就有什么东西喽。你非要管它叫武器，那随便你，不过我可不承认。”

“是吗？那拆下来看看吧”，项岚还是笑笑的，轻松地说。

“我起诉你们。”青皮忽然换了表情，“你们可别真别把老子当豆包了，我有钱请律师，打得起官司。你们要想管老子吃喝拉撒，老子就给你们个面子，跟这儿住几天”，他嚣张地抬起完好的左臂，指点着对面三个人的脸，“你们要是给老子下黑手，老子也不怕。你们要不干脆弄死我，否则等老子出去了，挨个儿收拾你们！”

项岚脸色一沉，坐在审讯室里还能跋扈成这样的，不多见。

彭凯猛地起身，先一巴掌把青皮指着自己鼻子的手打飞，接着又是一个大耳光直接把人抽翻在地。彭凯的脾气不算好，已经忍了很久了。

萧渊和项岚都没说话。青皮这种态度，煞煞他的气焰也好，再说，也看看这小子到底是真的不怕死，还是单纯嘴硬。

彭凯绕过桌子，想给青皮的肚子上再补一脚。

对方却已杀猪样哭喊起来，“执法打死人了，执法要杀人灭口。你们三个狗东西执法犯法，我要告你们！”越喊声儿越大，还在地上翻滚。

他刚刚包扎好的伤口裂开，血液渗过简易绷带，随着他大幅度的动作蹭得审讯室里的桌腿、椅子、墙壁和地板上到处都是。

不知情的人走进来，看见审讯室里这种鬼样子，估计真的会相信这屋里刚杀了个人。

彭凯僵在当场，他的工作经验还少，不知该如何处理。

萧渊趁着青皮喘气的当口，悠悠地说：“别管他，让他翻，随便喊，审讯室完全隔音。最好就这么给他自己叫死了，验尸的时候说不到我们头上。”

青皮不喊了，但也不起来，赖在地上。

萧渊皱了皱眉，“把他拖关押间去，给他个单间。”

人高马大的彭凯上前一把将中等个儿的青皮鸡仔一样拎起来，也不管他站好了没有，拖着后脖子上的衣服领子就走。青皮跌跌撞撞，脑袋不自然地扭曲着，努力跟上彭凯的步伐。

走到门口时，这泼皮居然发出了一声桀然冷笑。

人被拖出去了，冷笑似乎还留在屋内。

项岚也皱起了眉头，“亡命徒，不好搞呢。”

“真想治他的罪不是没办法，但我们的目标不是他”，萧渊回答。

“是啊，治他个袭击执法或者非法携带武器，太没劲了。但是他这个样子，怎么能供出虎蛟帮的高层？”项岚发着愁。

“我们手上没东西，拿不住他”，萧渊边说边思考，要么让他怕，要么让他急。这人对付执法机构很有经验，性格又强硬。要找一个突破口。

正想着，萧渊的传输器亮了。

美丽顾问甜腻的声音响起，“亲爱的，好久没联系了，我可是天天在盼着您来呢，您最近是不是太忙了？再忙也要注意保养哦？我们的皮肤哦，可娇贵了呢。”

萧渊暗暗吸了口气，准备变身“小可爱”。两人座位挨得近，连项岚都听见了一言半语，猜到了电话是从哪里打来的。

“是有些忙啦，把美容的事情都有点儿忙忘了呢”，萧渊边说边扬起双眉，询问式地看项岚。他俩前两天讨论过要去更换监听器，刚好Rosette打来电话跟进客户。萧渊的意思是，我们这就去吗？

项岚赶紧点点头，弯曲食指点了点桌面，今天就去。

“亲爱的，美容可不是小事哦，疏忽管理的话，修复起来可麻烦了呢。那您这两天什么时候有空啊？我们约个时间好了？”

“你这么说，我也觉得这几天皮肤好像不太好呢，很干燥的样子。干脆，今天我就拉着我们家宝贝去吧”，萧渊满脸不耐烦，声调语气却又柔美。

项岚仿佛正在观看人格分裂进行时。

“太好了呀，那亲爱的，您们几点过来呢？”

萧渊看了下墙壁上的时间，下午3点多，“五点吧，可以吗？”

“可以的呀，好的呀好的呀，那亲爱的，我们到时见，我在门口等你哟。”

“好呀，一会儿见，拜～”萧渊挂上电话，看着项岚：“四点半出发，去美容院”。

“我觉得有个问题，不太对”，项岚严肃地说。

“怎么了？”

“小可爱，难道不是我的小可爱吗？可你对着别人是小可爱，对着我是黑脸萧大爷。”

萧渊呼一下起身，拉开门就出去了，项岚笑声从屋内飘出，一路跟在他身后。

“亲爱的啊，欢迎欢迎！真开心我们又见面了！哎呀，帅气的男朋友，您好啊！”美丽顾问果然信守承诺地等在Rosette的正门口。萧渊挽着项岚的手臂，准时出现。

“我们去接待室坐一下吧，先选好产品哦”，顾问招呼他俩。

项岚这次来的目的就是那个接待室，当然很乐意。

三人刚落座，品尝了口花茶。

许是接待室灯光明亮了些，美丽顾问这才注意到萧渊眼睛上的伤口，“哎呀我的天呀，亲爱的，您脸上怎么啦？好严重的伤口啊，我的妈呀，发生什么事了？”

萧渊眉骨下方的伤口其实已快好了，愈合至浅白色的地步。再过一阵子，经过日晒风吹，就能跟他原本的肤色保持一致。

顾问的反应有些夸张。

萧渊哀怨地瞥了项岚一眼，“别提了，还不是我们家宝贝，对我好凶的。”

顾问捂住了嘴，惊恐地看着项岚，这男孩儿看着很温和啊，阳光开朗。怎么能家暴到这种程度啦？

妈呀，他的女朋友长得这么好看，居然往人家脸上打。不怕破相？真是人不可貌相，男人信得住，猪都能上树！

项岚不动声色，慢慢地把右手提起来放到桌面上。

灯光下，他的右手手背是肿胀成青紫色，泛着些许皮肤被撑开的油光。他是昨天在联谊赛的格斗环节中受的这种击打伤，隔了一宿，看上去愈发严重。

项岚故意看了看自己的手，确保顾问的视线已经准确捕捉到了这个骇人的景象。他悠悠地叹了口气，“我不凶，你又觉得不好玩。我觉得玩得太大了呀，今天我都觉得有些疼了呢，小可爱。”

顾问捂住嘴的手还没放下去。这是啥？S..M？没听说过有这样玩儿的啊，这哪里是情趣啦，简直像情杀。

这对儿到底什么癖好啊，完全不能从相貌判断。离了个大谱的！

萧渊拿项岚没办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只得招架了一句，“哎呀不要说出来嘛，讨厌死了”，然后赶紧转向顾问，“我们选个项目吧？”

对对对，赶紧选，顾问在心里嘀咕，一对儿大变态，我还是赶紧赚钱吧，别琢磨这俩了，不定还有什么幺蛾子在等着我。

他尽量恢复自己的自然表情，“那不如这样了，我看，亲爱的，您今天做一个深层次疤痕修复最好不过呢？纯天然植物精华，很不容易得到的原材料哦，再加上高档次的仿生凝胶和美白因子，帮助您的伤痕尽快复原哦。”

“这个好，”项岚抢着回答，他真的觉得这个产品好，“就这个吧，你去吧，小可爱”。

萧渊无所谓哪个产品，只要不是宰人太狠的，能让项岚完成任务的就行。他跟着顾问去了。

项岚伸手去桌面下一探，监听器果然还在。他立刻想到自己可没通知梁晓秋停止监听，也就是说刚才的对话…啊算了，为了工作，成年人的世界里哪有容易二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