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也紧跟着下车，一路小跑缩短与他的距离。

看来王永正是来过的，他稍微辨别了下方位，便准确地找到杨惠新的家，用拳头大力砸起房门来。

稍顷，门开了。

里面的人还未露脸，王永正一掌推开房门，挤了进去，顺手又一把闭上了门。

看着实在是不妙，三人跑到门前，静听里面的状况。

王永正大吼：“姓杨的，你是不是要搞死我？你派人抢老子的货？”

杨惠新哆哆嗦嗦的声音：“阿正，你在说什么啊？我没抢你的东西。”

“没抢我的东西，你他妈是不是你自己说8点你去接货的？你死在家里干什么呢？你怎么不去接货？”

小男孩的声音响起：“妈妈他是谁啊？我好害怕。”

萧渊皱了皱眉头，但没动弹。

杨惠新顾不上安慰孩子，急着向王永正解释，“肯定不是我买你的货啦？我哪有那个钱呢？帮里买你的货，我帮你们约好了，他们去接你的货，给你钱呀？！”

“你拿虎蛟帮吓唬老子？我告诉你，什么帮老子现在也不怕了。货他们抢走了，半毛钱没给我。你说怎么办吧？”

“阿正，你别这么激动。这里面肯定有误会。这样好不好？你容我几天时间，我去帮你问清楚，我帮你把钱要回来。阿正，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会抢你的货。”杨惠新哀求着，孩子哭得愈发大声了。

“我还怎么相信你啊？”王永正忽然笑起来，“差点儿没打死我，你替我去要啊？你替我再要顿打是吧？我看啊，姓杨的，咱俩今天都交代在这儿吧，都他妈别活了！”

话音刚落，杨惠新一声惨叫，孩子猛地嗥叫起来，“妈妈！别杀我妈妈！”

萧渊一脚踹开房门，看准王永正的位置，从后方一把拧住他的手腕，再往后猛地一掰。

王永正手中的匕首瞬间脱出，整个人向后弓起，疼得张大了嘴，喊都喊不出来。

萧渊放开手，看到项岚已蹲在杨惠新身边查看伤势。

”没事儿，”项岚站起身，“划在手臂上，算是个，抵抗伤，也不深。”

“闻佳，把王永正和这孩子带出去。”萧渊指示。

闻佳掏出电子手铐，不由分说一把铐上王永正，领着孩子出去了。

屋内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项岚帮着杨惠新把手臂简单包扎了下。

杨惠新似乎还处在惊吓之中，她哆嗦着嘴唇，“我娃怎么样了？吓着我娃没有？妈妈没有用，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还好你们来了，不然我今天一定冤死了，长官。”她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她又是那个，萧渊和项岚初次问话的杨惠新了。

项岚皱起眉头，像是在看一个难解之谜，“你跟这个，阿正，怎么搞的呢？”

“我不知道啊，长官。他是来找张勇的，可我们家张勇走了这多天，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在哪儿。这个人，找不到人就吓唬我，还拔出刀子要杀我。长官，你们把他抓起来吧，不然我们母子可能活不了几天了。”她哭得伤心得不得了。

“唉，你为什么这么能编瞎话？”项岚挺无奈。他们在门口听得清清楚楚，一眨眼的功夫，眼前这个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女人编了一整套完整的谎话。

“我没有编瞎话，长官，我没有！我用我的孩子发誓，我…”

“住嘴！”萧渊喝斥，“别再演了，花嫂。孩子才几岁，你积点儿德。”

萧渊拿出传输器，播放花嫂和阿正的电话录音。

刚听到个开头，杨惠新就改口了，“别放了，长官，我刚才是编瞎话了。”

萧渊关闭传输器，冷冷地看着她。

杨惠新还是站着，佝偻着脊背，手臂上包了一大块毛巾。

项岚和萧渊站在她的对面，只是这次，他们不再有同情的感觉。

“说吧。”项岚开口。

“张勇失踪以后，虎蛟帮的人找上门来，说张勇卷走了那批货款。就是王永正的那笔钱。虎蛟帮说，他们给张勇的是全部货款，张勇瞒上欺下的，就给了王永正20%，剩下的钱他全自己拿跑了。虎蛟帮就管我要钱，我哪儿有钱啊，张勇一分钱都没给我们娘儿俩留。”杨惠新抬起胳膊，用毛巾擦拭眼泪。

“然后呢？”项岚追问。

“他们就打我，把我打得呀。”杨惠新忽然伸手抓住住自己的衣领，用力往下扯。

萧渊和项岚同时别开脑袋，“不用给我们看，说你的！”项岚吼她。

杨惠新撒了手，“不止打我，还打我的儿，呜呜呜…打得我们娘儿俩，孤儿寡母的，没有办法啊长官，我只能答应给他们干活儿，帮他们把钱要回来。”

“你要回来的方式就是骗王永正把货抱出来给你？”项岚问。

“我不知道他们会抢，我发誓，我不知道！他们说，我只要把王永正给约出来就行了。”

“你没说真话，”萧渊突然开口，“别在这儿说了，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啊？长官？不行不行，真的不行，我还有孩子啊，长官，求你可怜可怜我的孩子！”杨惠新看着像要下跪。

“你说清楚了，就能回来。期间你的孩子，我保证有人照顾，”萧渊还是冷冷的，“走吧。”

“不要！长官”，杨惠新挺直了佝偻着的身体，“你留着我，更有用。”

“什么意思？”萧渊眯起眼睛，看着她。

“我做你们的线人，卧底，什么都行，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留着我不是更好吗？我不算什么，但是我可是能打听到什么。你们把我抓走了，以后我什么都打听不到了。”杨惠新收起了眼泪。

“你能知道什么？你不就是个孤儿寡母的寡母吗？”项岚配合着萧渊。

把这人抓回去有什么意义呢？她犯了什么罪？能供出来个谁？她的指认会有效吗？与其把她抓回去，还不如让她当个线人。当然，前提是她有这个价值。

不过这人刚才有句话倒是说得很对，如果现在把她抓回去，线人就别指望了，虎蛟帮不会再使用她。

项岚猜测萧渊的想法跟自己一致，所以项岚想让杨惠新证明自己，她有当线人的价值。

“王永正做的货是枪管，虎蛟帮在组装武器。这种武器会使用女娲，装在人体内。”杨惠新口齿清晰，看上去也没那么恐惧了。

项岚克制住自己瞄萧渊的想法。杨惠新所言完全正确，而且不是普通的虎蛟帮帮众能掌握的信息。

她还知道些什么？于是项岚冷笑了一声，“就这样？我们都清楚的事情，有什么用呢？”

“张勇的上级叫罗胡子，罗胡子的老板，我也认识。那可就是虎蛟帮管武器的最大老板了。这样，有用吗？”

罗胡子？新角色，萧渊和项岚都没听说过。

“有点意思了，”项岚微笑着，“罗胡子住哪儿啊？”

杨惠新忽然羞涩地笑笑，“长官，我听说，养线人都要给钱的呢。你看，我也不是图几个钱，只是孤儿寡母，太难了，没得吃没得喝。当线人还要冒好大的危险，要是我死了，我儿怎么办呢？我连个傍身的保底钱都留不下给他啊。”她的表情又悲伤起来，眼泪直打转。

萧渊努力地控制自己厌恶的表情，拿出传输器，“杨惠新，你的传输器呢？”

杨惠新果然也拿出了自己的传输器。

萧渊转给她一笔小钱。杨惠新看看数额，又看看萧渊，欲言又止。

“凡事别贪到头，一个地址，就值这么多。其他的另算。”萧渊说道，根本不看她。

“长官你误会了”，杨惠新一笑，“我只是眼神不好，刚才没看清。罗胡子就住在东区的商贸公寓里，”她报出一个地址，“至少最近住那儿。”她补充道。

“其他的零件呢？什么时候交货？”萧渊追问她。

“他们还没有确定。我会及时向两位长官报告的。那位长官，也有我的联系号码了。”她讨好地看着萧渊。

萧渊看看项岚，俩人都认为暂时可以了，打算离开。

“两位长官，”杨惠新又开了口，“还有件事…”她揣摩着俩人的神情，没有一口气说完。

“说。”萧渊还是不看她。

“王永正再回来杀我怎么办？长官，能不能帮帮我，想想办法？我哪儿是他的对手啊？”

喊你的虎蛟帮去揍他啊？项岚想，刚才随随便便就把人揍得满地乱滚。

“知道了。”萧渊冷冷回答，率先走出屋门。

萧渊和项岚走出杨惠新的住所，俩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真够可以的，”项岚边走边抱怨，“这人有几张面孔？”

“你刚才注意到了吗？她手上有个指甲，还留着没洗干净的指甲油。”萧渊跟项岚并肩走着。

“嗯，看见了。你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儿了吗？好像也不是什么特别便宜的货色。”

“闻到了，”萧渊感慨，“怕是有不少张面孔。”

“哦对了，你刚才转给她多少钱？我给你，不能让你一个人承担。”项岚忽然想起这事。

“不用了。算我请你的，都是为了工作，不要分得那么清楚。”萧渊还回一箭。

“没搞错吧？我请你美容，你请我干嘛了？买线人？”项岚哇哇大叫。

萧渊拍了拍他的手背：“别客气。”

“小可爱！你这样就很不可爱了，我跟你讲！”项岚跟在他后面抱怨。

萧渊坚定地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