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渊立刻后退一步，点点头，转身返回单位。

从项岚的角度看过去，可看不出来萧渊躲避了童少白的索吻，倒像萧渊主动把脸贴上了童少白的嘴唇。

项岚的五脏六腑像被煮沸，脸上却笑得龇牙咧嘴得有些扭曲，一整个儿被撕裂。你看，你看看！萧渊就是这么的欠啊！童少白主动个一次两次，他就接受了。

表什么白，送什么礼。要怪就怪自己，好言好语跟他说，怯懦得很，拿不下他呀。就应该直接推倒，推倒！咬死他！浪荡玩意儿！

项岚看不下去了，比萧渊更早转身，回办公室。

路过电梯间的杂物桶，火气无处散发，幼稚地一脚踹翻，走了。

萧渊后脚也走到电梯间，看见可怜兮兮倒在地上的杂物桶，甚有公德心地扶正。

今天真奇怪，ITMA总部多严谨的地方，还从未见过哪块儿公用空间，没收拾好的。

刚刚踏进办公室，萧渊便感觉气氛不对。项岚盯着自己看，眼神相当奇怪。

“你怎么啦？”萧渊见不得项岚情绪不佳，尤其在不知道怎么回事的前提下，“不高兴了？”萧渊判断不出项岚是不开心还是生气。

好奇特，项岚的眼神里带着某种攫取的霸道意味，以前从没见过。

“这回你衣服上有监听器吗？”项岚问他，语气很冲。

萧渊明白了，“那杂物桶是你踢的？”

“回答问题。”项岚根本不理这茬儿。

“没有。”萧渊诚实地回答。

“好好好！”项岚咬着牙，“现在不需要理由，就可以又抱又亲。”他点着头，火星四溅。

你自掏腰包，把一堆人拉去酒吧，喝多了让人扒开衣服啃，还留下了印记。萧渊想，但说不出口，他要求过自己，扛了算了，没资格指责项岚。

项岚看他不说话，“他今天到底有事没事？”恨恨地。

“他晚上要去家里看然然。”萧渊的诚实依然。

项岚一口气马上就咽不下去了，咳了起来。

“没事儿吧？”萧渊一惊，走过去想帮他拍拍背。

”别！”项岚伸出一只手制止他的靠近，恶狠狠地看着他，“就欠把你！”又说不下去了，继续大咳特咳。

萧渊诧异着，大多数情况下，他都能猜出项岚想说什么。这半句话，他猜不透。

到了下班时间，项岚一分钟都没耽误，推开门就走了。你们去看孩子吧。孩子是什么来着？爱情的结晶。哈！

萧渊回到家里，首先去了地下室，把珐琅彩罐小心地抱到客厅，放在角落的地上，生怕无意间碰到它。

到了晚上九点多，萧渊坐在客厅里的椅子上，捧着阅读器，脑子里回想起上午童少白的神情，越想越奇怪。

根据自己对童少白的了解，他虽然看上去常给人一种柔肠百结的错觉，但他从本质上说，是个理智果断的人。

童少白不喜欢做无用功。

即便他真的要彻底离开大都，临走之前，除了看儿子之外，总要实现些别的目的，这才符合萧渊对童少白的认知。但想到现在，似乎找不到他的目的？

萧渊回想起童少白上午的表情，有种说不上来的绝望。他的动作也前所未有的越界了。为什么，我觉得他已经跟我道过别了呢？萧渊突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如果是这样，童少白一会儿还会来吗？

他跟我约好了时间，他不来，谁会来？

萧渊站起身，不管自己的直觉是对是错，该做的防备还是做了吧。

他捧起罐子，搂在怀里，往二楼走去。打开儿子的房间，将罐子放了进去，锁上门。

萧渊在往楼上走，童少白在往楼下去，只不过萧渊的步履稳定，童少白却跌跌撞撞。

童少白穿着考究的丝绸睡衣，根本不像要出远门的样子。左手端着红酒杯，右手提着一支红酒瓶。他坐在楼梯上，喝下杯中酒。加满，摇摇晃晃走到窗户前。

他住的也是别墅，地段比萧渊的住所要金贵许多。

此时，童少白望向萧渊家的方向。

由此去，20多公里，他自嘲地笑着，自言自语，住着我最爱的人。再过一会儿，我还是人，他变成鬼。

因为我雇了26个杀手，去杀死我最爱的人。

萧然，你泉下有知，接好他，别让你爸爸孤单。

一个小时后，接近十点半。萧渊还是坐在客厅里，专心致志地盯着阅读器。

突然，他抬起头，飞快地奔向二楼。微微掀开卧室的窗帘，萧渊向外望去，远处多个圆型光源，高高低低，前前后后的，正向自己家逼近。

来的果然不是童少白。

萧渊快速地最后检查了一遍：左眼边的传输器、身上的保护衣，右手中的激光□□、腰间三块高能电池块、两枚小范围□□、马靴侧边的作战匕首。

来的车辆很多，并不遮掩，大剌剌的，纷纷开到萧渊家门口的空地，停了下来。每辆汽车和摩托车上都出来了人。萧渊只能看到前门的，他默数，19个。

后门还有。

有人拿着手/枪，有人则是步/枪或霰/弹/枪。看上去都是传统型枪械。

萧渊冷冷地看着他们蜂拥至自家门前，看着他们双手持枪、双腿弯曲，微侧身体移动的模样。

童少白，你真看得起我，这么多人也罢了，搞不好都有过行伍背景，或至少接受过专业的杀手训练。

萧渊抬起头，扭动脖颈。到我家里来杀人，就别谈什么后路了。

你死我活。

萧渊操纵传输器，将家内外的电磁脉冲系统开启，3维图像立刻呈现在他的视网膜上。家里的家具都事先登记在系统之中，标记为灰色。新出现的红色物体，自然就是这群不速之客了。

前后门同时被大力撞开，杀手们谨慎地一个挨一个走了进来，神情中难掩兴奋之色。今天晚上的猎物，价码开得很高，除了固定佣金外，击杀者将得到一笔高额奖金。不然怎会来了这么多人？抢着来干的活儿。

萧渊的家中灯火大亮，客厅中除两把金属椅子外空无一物。客厅连接着厨房，中间有堵墙进行隔断，墙壁中间切割出一个正方形的孔洞，厨房门开在侧边。

客厅的一角，呈现出半截往上走的楼梯，对面的角落，则是去往地下的楼梯。

一目了然，目标不在一层。

来人们左右观望，部分人打算上楼，部分人则打算去地下碰碰运气。

萧渊站在卧室门口，冷静地看着3维图像。现在看清楚了，从前后门已进来17人，屋外还有6人，看不出会不会马上进来。

不能再等了，眼看就有人步入去往地下室的阶梯。

萧渊再次操纵传输器。

前后大门、所有窗户、二楼萧然的房间、地下室首层的门口，同时落下厚厚的钢板，嵌得严丝合缝，封得严严实实。

所有灯光全灭。

屋内，黑得有如一个墓穴。

室内的人有些慌，但也先后打开了枪械上的照明，或是使用佩戴着的传输器发出光亮。

但他们谁也没注意到，客厅中间的一块儿地砖悄无声息地向上翻转，一个深灰色的旋转台，托着一支连着底座的激光枪管，快速升起。

这个设备的原理与大都执政厅的女娲运输车上的自动枪/械一致，启动后360度旋转扫射，直至电池耗尽或者系统管理者叫停。

短暂的充能声过后，激光枪开始无差别扫射，一边旋转一边发出持续不断的激光光速。

杀手们的反应速度和站立位置立刻决定了他们的生死。

靠近旋转台的内圈人首当其冲，避无可避，先被扫中腿部倒地，而后头部或胸部中枪。旋转台转了三、四圈，这几个人死得透透的。

他们的惨叫和倒地声，以及他们的肉身，给了外圈人躲避的机会。杀手们加快了上楼或下楼的步伐，有几个人情急之下，翻躲到厨房周围，脱离了激光枪的扫射圈。

激光枪刚开始射击，萧渊同步行动。他一个箭步冲向楼梯，3维图像告诉他，楼梯上便有三人。因楼梯狭窄，三人拍成一排，正往上冲来。

萧渊抬手一枪，打在为首那人的两眼中间，那人仰头便倒，砸在后一个人的身上，一个死人压着一个活人，哐哐地往下滚。

队末的人动作很快，立即侧身贴在墙上，给那两个身体让出空间。可惜他刚回过身，举起□□，萧渊已来到他面前。

左手托起对方持枪的手臂，萧渊右手的激光枪已抵在对方的下巴底部。这人恐惧的眼神还来不及闪现，调至最大功率激光枪已经开火，强大的冲击力顿时将他崩得面目全非，血液和脑浆直往天花板冲去。

萧渊看都没看一眼，直接从楼梯上跃下，单边膝盖重重地砸在刚被尸体带下楼梯、正想爬起来的杀手胸口。刚喊了一声，激光枪已戳到眼前，他在人间最后的记忆便是一片蓝白色的眩目光芒。

落下的红白液体撒了萧渊一后背。

能打脑袋就不打脖颈，能打脖颈就不打胸口，能打胸口就不打四肢。

说过了，你死我活。

谁也别给谁留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