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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像一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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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身穿浅色衣裳,头上戴一个朴素的白玉发簪,腰间挂着一个袋子,手中还拿着一把小铲子。

他看到来人后眼神一愣,随即化作惊喜之色,他退后一步行礼,道:“弟子邬一,见过师傅。”

今述伸手扶了他一下:“不必行礼,为师云游四海,途径此处来看看你。”

卿礼在听到对方的名字后就完全愣住了,没注意到今述后来的措辞。

这天下无人不知的四位仙人邬一、忧世、溪安、乐宁乃是守护凤凰岛的四大仙客,更是公认的四位活菩萨,谁人见到都会心甘情愿的恭恭敬敬行礼问好。

可现在,四位仙客中的一位竟然在喊今述师傅!

今述回头拍了一下卿礼的肩膀,卿礼猛的回神看向今述,向来平淡无波的眼睛里多了一些复杂。

若非亲眼所见,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信的。

这四个人,眼光确实够独特。

今述对着邬一介绍:“这是我新收的小徒弟,你喊他师弟即可。”

邬一点点头朝他看过来,从善如流地喊了他一声:“师弟。”

卿礼闻言眼里的复杂一瞬间消失,又变成了冰块脸,冷着声道:“不必,我叫卿礼,还不是你师弟。”

邬一听闻疑惑的抬眸朝今述看过去,只见今述轻啧一声,语气幽幽道:“收了为师那么多礼物,也见到为师真的有徒弟了,怎么还不叫师傅?难不成想赖账?”

卿礼冷着脸瞟他一眼:“谁想赖账了,我是说现在还不是。”

今述了然的点头:“哦,那迟早还是我徒弟,提前改口也没什么不好,乖徒,先叫一声我听听。”

卿礼:“……”

邬一笑着打圆场:“师傅您别逗师弟了,先进屋来吧。”

进了屋才会发现邬一是有多爱植物,所有能看到的地方都是鲜花藤蔓,不仅屋外有花团锦簇生机盎然,就连屋内也是花香四溢。

桌上还放着一个花盆,有些土在花盆旁边的桌子上,看来刚刚他正在忙着种新的花,种到一半停下来去开的门,难怪手里还拿着铲子。

果不其然,邬一先去倒了两盏茶,然后重新拿起铲子朝着花盆走过去,头也不回地嘱咐道:“师傅,您和师弟先喝茶,我要先把花种完。”

今述点点头到一旁坐下来,卿礼跟着坐下来。

邬一把土放进去一些,从腰间的兜里拿出一些种子,用剩余的土盖好,又浇了些水,确认差不多之后抱着花盆放到了门外的长廊上。

卿礼全程一直看着他,邬一做这些事情动作行云流水,看起来堪称赏心悦目,举手投足之间有一些和今述如出一辙的随心所欲之感。

卿礼又看了一眼今述,感慨不愧是师徒。

这风格,别具一格一脉相承。

邬一弄完这一盆花又去忙别的,看这架势一时半会儿是闲不下来了。

今述看卿礼喝的差不多了,于是开口问道:“看你之前的反应,想必是认识我这徒弟吧?”

卿礼嘴角抽了抽:“听说过。”随便换个人来都听说过。

今述饶有兴致的问:“听说过?说说看有什么故事。”

卿礼冷着脸看他,眼神仿佛在说你在逗我吗?

今述耸耸肩:“为师真的不知道这世间的传闻是怎样的。”

看他表情真的不像在说话,虽然卿礼仍然不太相信,但想着这人不靠谱的样子,最终还是回忆了一番。

这个岛的名字叫凤凰岛,传闻三千年前岛屿并非如今这般安定,名字也并非如此。

那时大地随处可见的裂痕,并且随时可能震动崩裂解体,在大的碎块上人尚且还能活,在小的碎块就只有死路一条,而裂缝在每次震动都会扩大,人从裂缝掉下去便是尸骨无存。

民不聊生已是常态,众生向苍天跪拜祈求救世,许是听到了民众的诉求,恰在此时天降凤凰,那凤凰身约百尺之长,遮天蔽日,以身化为封印,于是大地颤动逐渐合为一体,裂缝消失,百姓重新得以存活。

然而五百年之后封印不再稳定,大地偶尔还是会震动,于是封印之中凤凰残影冲天而上,再次降下第二道封印。

可封印总会随着时间推移而渐渐削弱,五百年之后又是一场剧烈的动荡,凤凰第三次降世,只是自那天起,这世间多了四方仙客镇守封印法阵,如此千年,便到了今世。

仙客偶尔在封印牢固之时四处游历救济百姓,因此,无人不敬仰尊重。

听完故事今述居然笑了笑问:“你说这凤凰是不是有些傻,被称为神兽却不在一开始就派人镇守,竟然足足封印了大地三次。”

卿礼瞥了他一眼,道:“估计是没料到凤凰岛的麻烦这么大。”

今述稀奇的看着他,语气有些不满道:“啧,从没听你说过为师的好话,怎么先替一只凤凰说上了?”

卿礼满头黑线:“你是小孩儿吗?”

今述点头:“是啊,你先前不是还说为师幼稚吗?”

卿礼:“……”

算了,说不过,还是闭嘴吧。

“等等。”卿礼忽然抬头,看着今述的眼神重新多了怀疑,眼睛微微眯起来,“刚刚回忆完我才想起来,传闻中四位仙客都是神兽凤凰找来的,所以你究竟是谁,为什么是他们的师傅?”

今述倒茶的动作一顿,低着头答:“你也说了是传闻,那凤凰冲天而上,说不定是去天上找了人来帮忙的。”

说着不等对方找到话里的漏洞,迅速补充道:“为师身份如何不重要,你看仙客称我为师傅,我总不可能是坏人吧,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身份什么的不重要。”

说完他也不喝茶了,直接把卿礼从座位上拽起来,卿礼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做什么?”

今述松开他朝外走:“为师带你去看看这周围的风景。”

虽然知道他是在转移话题,但卿礼还是哦了一声,暂且把刚刚的问题放逐脑后,抬脚跟了上去。

这里风景真的很美,拥有这天下所有的花草植物,随意一阵风吹过来都带着沁人心脾的香味。

蝴蝶翩翩起舞,轻轻落在花瓣上,看到开的娇嫩的花骨朵,今述也会伸出手轻轻碰一下,下一秒,花骨朵伸展身姿,花瓣婀娜绽放,内里的花蕊迎着风轻轻飘摇。

有花瓣轻轻飘落,今述伸手让它轻轻落在自己的掌心,随后手掌收起来翻转,再松手时手指浮动,花瓣便化作点点光辉撒向土壤滋润其他植物。

卿礼一直跟着今述走,将他所有的动作都尽收眼底。

这一刻今述仿佛与这环境融为一体,他站在花丛中,花草和风都仿佛在跟着他浮动倾斜。

卿礼的脚步不知不觉中停下来。

这一切美的像一幅画,他像一个误入画中世界的外人,不可踏足不敢触碰。

却在此时,今述也停了下来,他手中摘了一束花,转身朝他看过来时嘴角带着笑,眼睛里盛放着春日明媚的春光,卿礼看的一怔,清晰的听到了自己加速的心跳声。

今述眼眸中映着他呆愣的模样,那一瞬间,他又从画中走了出来,与这世界重新有了联系。

今述看他愣在原地,抬步朝他走过来,抬手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在卿礼回神的一瞬间又拖起他的手,轻轻把花塞到了卿礼的手中。

卿礼愣愣的垂眸看着抱在手中的花,听到今述带着笑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乖徒,送你人间花,拜我为师吧。”

那一刻,周围的一切都仿佛消失了,这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在越来越快的心跳声中,他听到自己说:“好。”

今述终于笑出声音来,他转身继续朝前走,双手在身后交叠,走路的姿势都仿佛更加轻松随意了。

卿礼第一次见到他如此开心的模样,握着花枝的手微微收紧,深呼吸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心跳,继续跟着他向前走。

虽然花的种类真的繁多,但初春时节花并未全开,更何况这一路走下来他有一个很大的遗憾——这里这么多话,却没能能亲眼见到真实的洛风草。

看出他的遗憾神色,今述问:“想看什么花?”

卿礼被问的一愣。

他全程几乎没什么神色变化,更没有表现出来什么特别的对话的偏好举动,这人是什么看出来的?

今述笑着补充:“为师可是你的师傅,自然知道你在想什么,说说看,想看什么花?”

卿礼冰着脸说:“你那么厉害,不如自己去猜。”

今述闻言笑出声来,又抬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这次卿礼只身体微微一僵,到底没有躲开。

今述如愿以偿的看到卿礼绷紧的身体,心满意足的收回手:“嗯……为师想一想,这花一定不常见,还得是世间罕见。”

卿礼红着耳朵撇开脸,听他在那边头头是道的分析。

“说不定不是花,而是草呢?”

卿礼错愕的扭头看向今述。

却见今述站在原地冲着他笑,在他的手里赫然捧着一株洛风草。

“是它吗?”

“洛风草。”

作者有话要说:今述:乖徒怎么先替别人说上好话了?

卿礼:……你认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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