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兰玉吵架吵不过凌咎，气急败坏的从楼上跑下来，凌咎不想让下面那位听得太多，也没有阻拦，于是商兰玉脸色通红的下来的时候，和楼下这位拿着折扇呼呼扇着风的人对上了脸。

楚时焱早听说过凌咎和这位商家救下来的小傻子的事情，他一直以为是谣言，但今天一见，那谣言竟是真的，忍不住在心里佩服商兰玉，一个傻子，竟敢和摄政王叫板。

“商公子。”楚时焱向商兰玉抱了抱拳，“我是王爷手下副将，姓楚，叫楚时焱，幸会。”

和凌咎一块儿的都不是好人！商兰玉这会儿正在气头上，楚时焱挡了他出去的路，于是看楚时焱也非常的不顺眼，他气冲冲的要把他推开，却不料这位也是武将出声，下盘稳得很。

商兰玉没把人推开，倒是自己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楚时焱：“……”

他眼睁睁的看着这位商少爷红了眼眶，然后跟在后面的凌咎下来，毫不犹豫的给了他一脚，随即又去哄人，“不哭不哭，你看，我帮你打他了。”

被踹倒在地上的楚时焱和商兰玉对上了视线，他看见这小公子很得意的笑了，站起来拍拍屁股，然后狠狠跺了凌咎一脚，趾高气昂道：“谁要你帮忙了！”

楚时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指着商兰玉，声音几乎变了调子，“你就这么惯着他？”

凌咎懒得理会他，跟着商兰玉的脚步一起出去了，已经到了晚膳时间，商兰玉想长个子，是一顿也不会错过的。

楚时焱在身后大叫，“至于吗，真至于吗，我可是你为数不多的朋友，你这样，对得起我吗，咱们可是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情谊！”

凌咎：“赶紧滚，别烦我。”

“这傻子哭哭啼啼的不烦吗？你嫌我！”楚时焱还追在后头。

凌咎猛地停下了脚步，伸手拎着楚时焱的衣领，“不准叫他傻子，谁都不准。”

随即松开他的衣领，“留下来吃饭？”

楚时焱很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自从从边关浔京，他好久没见过这样恐怖的凌咎了，但他既然留自己吃饭，那就是没有真的生气，不过他说话还是小心了三分，“留下来吃，不瞒你说，其实孟回雁他们也来了。”

“你们有事？”对待这些一起从边关回来的人，凌咎还是比对朝上那群老顽固要有些耐心。

“没什么事，就是最近浔京关于你和这位商公子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的，大家就想来看看。”楚时焱小心的道：“你不介意吧。”

“无妨。”凌咎应了一声。

边关回来的多是武将，心里没几两花花肠子，和凌咎算是一党也算是朋友，凌咎以后要和商兰玉在一起，商兰玉也免不了要和他们打交道。

商兰玉先凌咎一步到的饭厅，凌咎进来的时候，商兰玉已经可怜巴巴的被几个五大三粗并一个没有丝毫女人样儿的女人给逼到了墙角。

这回凌咎没有动手帮商兰玉报仇，因为商兰玉一看见他进来，就跟见了救星似的，过来扒住了他的衣袖。

这几个家伙亲近商兰玉的行为是让他恼火的，但是因为结果他很满意，就不对他们进行攻击了。

商兰玉以前吃饭都是坐到凌咎对面的，但是因为多了好几个不认识的人，他都搬着自己喜欢的椅子坐到了凌咎的旁边，吃饭的时候也不敢伸长手臂，要悄悄的告诉凌咎自己要吃什么，让凌咎给他夹在碗里才吃。

由于凌咎在，刚才一个劲儿逗商兰玉的人都不敢造次了，饭桌上安安静静，商兰玉时不时悄悄看几眼对面的人，还要悄悄给凌咎说他们的坏话。

“刚才那个人，他揪我的头发，那个姐姐还捏我的脸。”

都是习武之人，把商兰玉悄悄摸摸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凌咎很想笑，但这是他和商兰玉第一次一致对外，哪能真的笑出声来，于是也压低了声音，“那怎么办？要不要我帮你打他们？”

“还是算了。”商兰玉一本正经，“他们还没有你过分，我原谅他们了。”

孟回雁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一声像是点燃了引线，随即楚时焱等人都笑了出来。

凌咎脸色一沉，漫不经心的叫了一声，“棠风。”

棠风拔了剑就进来，追的楚时焱等人鸡飞狗跳的躲个不停，其他人不像楚时焱这样油嘴滑舌，就只顾埋头躲避，只楚时焱一个人，叫惨绝人寰。

“棠风哥哥哎，你要不要这么听话，我官儿比你大啊，你敢打我？”楚时焱说的越多，棠风追他就追的越厉害，最后结结实实的挨了两下，很不满的抱怨道：“什么啊，一个大男人打老子屁股，这事儿应该叫棠雪来做。”

棠风嘿的笑了一下，“楚小将军，您这是想死啊？”

只要棠雪动手，从来不留活口，她是死士出身，比棠风要狠得多，但楚时焱这性格就是贱，很爱专门去逗她，一般见着他来了，棠雪都不会露面。

商兰玉看他们打架看的很投入，时不时还要小声的惊叹一下，他注意力都到那边去了，手上的动作就渐渐停了，连凌咎从他手上抽走了他的筷子没有注意到。

他一边吃一边看，等再回过神来，发现一碗饭都吃光了，凌咎在喂他。

“你干什么呀？”商兰玉理不直气也壮，实际上是被喂饭害害臊了，耳朵都红了起来。

“冷了就不好吃了。”凌咎笑道：“你要是喜欢看就让他们打给你看，我喂你吃东西，哪里都不耽误。”

“我吃了饭还要去温书，不看了不看了。”商兰玉起身往湖上的阁楼走，凌咎要跟他也不许，双手推着他不准他往前走，“你就在这里和你的朋友玩吧，要睡觉了，你再来接我。”

他这句话极大的取悦了凌咎，他也不跟着了，只让棠雪多给他点几盏灯，免得坏了眼睛。

王府里面有凌咎打头，所有人都纵容着商兰玉，虽然觉得他去私学也就是玩儿，但是他想要用功的读书，所有人就给他创造条件读书。

就算是凌咎和商兰玉不在的时候，也从来没有人私下里嘲笑过商兰玉。

倒不是这王府里面所有人都私德高尚，而是自从商兰玉进了摄政王府，下人的生活好过多了，王府里面不再终日阴霾，凌咎也不再喜怒无常。

商兰玉认真的在私学学了大半年，终于在三月底的时候迎来了他的第一次考试。

童生试的前一天，王府的马车早早的出了门，由凌咎亲自护送着去了县试院儿。

这里在几天就由府衙派了人守着，侍卫个个带刀不苟言笑，守在看县试院前，不准闲杂人等进入。

现下气候还不算暖和，商兰玉背这个大包袱，提着书箱要进去，凌咎拉住他，“你真的要考？”

凌咎脸上的神色还算正常，但语气里却不知道为什么，含着些警告的意味在里头，商兰玉开弓没有回头箭，心里虽然紧张，但还是回答的很坚定，“要考，这是娘亲的心愿。”

“那我就遂了你的愿，我遂了你的愿，商少蕴，你可不可以也遂了我的愿？”凌咎松开了他的手。

商兰玉可害怕别人听见了他们的对话，羞窘道：“我出来了再说呀。”

凌咎没答应也没有说话，目送商兰玉进了县试院儿之后神色陡然阴沉下来，周遭的低下瞬间低了下去，连金禄都没过来和他说话。

棠风一个劲儿的摸着自己的脑袋，不是很能理解，“王爷怎么了，自己送小公子来，现在又黑这个脸。”

“你知道什么，这是小公子铁了心想离开。”棠雪叹气，“王爷想留住他，但他总是想走，王爷能不生气吗？”

“什么啊？小公子什么时候跟你说自己想走的，他怎么不告诉我？”棠风很震惊，他怎么没觉得商兰玉想走呢。

商兰玉的童生试一共分为三场，县、府、院三试都过了才能参加乡试，乡试过了才能成为举人，获得来年春闱资格，现在只是县试就要考五场，好几天才能从县试院儿里面出来。

他在县试院里呆了几天，摄政王府就阴云罩顶了几天，之前凌咎一直不想见的那些人他统统见了一遍，最后没一个是竖着走出摄政王府的。

终于到了县试最后的这一天，下午的时候所有人就可以从院儿里出来了。

金禄料想凌咎会去接商兰玉，一早就备好了马车，还在车上准备了零嘴、熏炉和汤婆子，就怕商兰玉在县试院儿里面冻坏了。

凌咎兴致不是很高，本来应该早早就去等着，却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出门，金禄都不知道他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疑惑道：“王爷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县试院儿那种地方，进去难，但要偷偷跑出来，可不是什么难事。”凌咎说的莫名其妙，金禄也没有再问。

马车缓缓走到县试院儿门口，凌咎几乎不抱希望的下车，抬眼却看见了一张气鼓鼓的脸。

商兰玉早就出来了，却在这里吹了半天的冷风，才等到来接他的凌咎，生气又委屈。

但这会儿凌咎却没有瞬间顾及商兰玉的情绪，他先是被自己心里巨大的喜悦给淹没了，随即过去狠狠一把把人抱进了怀里，“你在这里等我？”

“是棠风说你要养我的，你要后悔吗？”商兰玉气呼呼的指责他，“我还以为你不来接我了！”

“不后悔，一辈子都不后悔。”凌咎把商兰玉抱上马车，“冻着没有，走了，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