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一哭成名。
我估计，四代目大人在任期中恐怕不会再遇到哭着被拖走的暗部了。
可喜可贺的是，队长大概转移了培养对象，终于不再用那种期望的眼神看着我。
他把眼中的情感换成欣慰了。
而且，“恭喜你找人生的灯塔”的意思都快从他的笑纹里溢出来了。
难道他觉得我已经被培养成型，可以用了？
绝对不行！就算他要用上下级关系压迫我，我也不会屈服于本性的！
躲着队长走了好几天，当他再次找到我的时候，我觉得他一定要对我出手了，于是眼一闭，心一横，咬着牙拒绝道：“队长，我绝对不会同意的，请您不要用职权让我……”
队长扇了我一巴掌，在我捂着后脑勺宁死不屈的眼神中，无奈又带点宠溺的笑了。
笑得我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他看穿我了，他一定知道我现在就想揍他，要把脸凑过来了！
“臭小子，瞎想什么，我是那样的人吗！”队长敲着我的面具说，“恭喜你，以后可以跟在四代目大人身后工作了。”
我把到嘴边的“你是”咽了下去，想对队长动用人际交往手册的第七条。
等等，可以跟着四代目大人工作了，跟着四代目大人，四代目大人，人……
我的眼中猛地迸发出了升职加薪的希望之光，把队长吓了一跳。
我大脑里的畅想已经进行到牵着部里某个小妹子的手交换戒指的环节了，于是我兴奋的对队长说：“队长，我觉得我们马上就可以结婚了！”
门外响起了一阵东西落地的哐当声。
打开门，门外站着卡卡西，我觉得他可能误会了什么，但又不知道他到底误会了什么，只好傻站在门口向队长求助。
队长：“你走。”
在队长明晃晃的“快滚”的眼神中，我赶紧消失。
对不起了卡卡西，我已自身难保，所以不能救你于水火之中了。队长很温柔的，不要怕，努力成为暗部第一的抖S吧，我看好你！
四代目初初上任，出行时身边的护卫班子才刚敲定。
作为一个能把御神袍穿得这么清新脱俗，魅力不减反增的帅哥火影，出门谈事情，身边跟的人就不能太随便了。
太壮了不行，显得火影大人像被押解的犯人；太高了不行，水门大人身高就轧在男人的生死线上，虽然腿长腰细脸好看，但也不能被衬得太没气势；太小了不行，看上去不能壮声势；太弱了不行……
用林林总总的原因筛掉一大批人后，最终把我给选进去了。
就这样，每天沐浴在一群大汉羡慕嫉妒恨、恨不能咬咬手绢的目光中，我开始了近距离监视四代目大人的生活。
“来人。”
按照培训时要求的那样，我嗖一下从藏身的地方闪了出来，不声不响的出现在四代目大人的办公室前，以恭敬的姿态单膝跪地。
我真酷。
大概是因为给他留得印象太深刻，我被使唤的比较频繁——虽然有很多次喊“来人”的时候，都是我爱偷懒的搭档们一脚把我踹出来的。
再来这么几次，我觉得四代目大人都会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在给他站岗。
我可是根的人，怎么能给火影……成为四代目大人的专职小秘书什么的，感觉好棒啊！
时间长了以后我发现，他也不是每次都说谢谢。只有做了跟卡卡西沾边的事情才有可能会被他感谢，想必这位先生是爱极了他的弟子的。
每次他说“谢”的时候，我的心里都暖洋洋的。我并不知道这是被信任的感觉，只觉得他可真好，像太阳一样。
“来人，把这份文件送去宇智波家。”
“诶，我还没说想喝水呢，杯子怎么满了？”
“我知道了，将我的意思传达给行政部。”
“怎么会睡着了……还好有人给我盖毯子。”
“去团藏先生那里把东西取回来。”
“告诉玖辛奈我今晚不回去吃饭了……嗯？怎么这么快就连便当都送来了？！”
……
一天一天，我的目光忍不住追随他，心灵忍不住的向他靠近，越来越想真正成为他的属下。
难道，这就是……恋爱的感觉！
完蛋了！我完蛋了！
这个想法吓得我当夜没敢合眼，成功吓到了来叫我起床的丙。
“你怎么了？”
大概是因为我缩墙角挂眼袋的样子太过可怕，丙的神色的凝重起来。
“我完了，丙，我的性向出问题了，我有病，我要死了……”我沉重的闭上了双眼。
“这……”
我觉得丙有点想笑，但是碍于我的心情没敢笑出来。
接下来，丙给我做了一个小时的心理辅导，主旨意思是“喜欢同性不是病，你不会死的，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放宽心”。
“那你也喜欢男人吗？”
“呃，”丙眨眨眼，“不，我不喜欢。但是我不会因为你喜欢同性就觉得你跟别人不一样。”
“那你摸摸我……”
丙摸了摸我的头。
“不是这里，是……”我结巴着拉住了他的手，“下、下面。”
丙：“下面？！”
最后，他还是摸了，我并没有成功的立起来，所以我又复活了。
“为什么又打我！”
丙咬着手指在墙角里嘤嘤，我舒爽的吹了吹拳头上不存在的灰。
妈的，让他摸他就摸，一定是丙自己是基.佬所以想带歪我！
简直用心险恶，亏丁哥我这么信任他！
上次的事情很快过去，冬天来了。我去年的手套在任务中被磨破了，只能再买双新的。
没想到店家买大赠小，但我家里又没有小孩需要这个，就把那副小手套塞进了别人的柜子里。
等我在寒风中看到正在执行任务的卡卡西的时候，才知道又塞到他的柜子里去了。
雪下得很大，不知道卡卡西在那里站了多久，他的肩膀上头顶上都积了厚厚的一层雪，远远看去，就像个戴面具的小雪人。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就冒出一个想法来。我觉得他现在应该去打雪仗，而不是在这里执行什么任务。
但我很快挥散了这个想法，因为卡卡西已经是上过战场，可以独当一面的忍者了，我不能拿一个天才当寻常小孩看，那是对他的不尊重。
想到这里，我手里的雪团子已经捏成型了，本着捏都捏了不能浪费的原则，刷得一下，我把他脑袋顶上的雪给砸没了。
卡卡西用看智障的眼神看向我，还给我比了个倒拇指，可我的心里却快活起来。
我已经向老大汇报了四代目大人很在乎他这个弟子，这个墙角一时半会撬不动，然后得到了继续关注的命令。
那就继续关注，我坐在高处的树枝上看他执行护卫任务，不出意外的收到了他的倒拇指。
臭小子，我没偷懒，我今天轮休！
风拂过树梢，一片枯叶掉到了他的兜帽上，卡卡西一动不动，坚毅的像块小石头。
想一想，我也是从这么小小一个长大的，那时候到了冬天，我最期待什么呢？
我没有什么爱好，也没有特别的欲.求，冬天的时候，顶多会期望有块烤红薯揣在怀里，让身体暖和起来。
卡卡西的世界比我更丰富，在冬天里，他应该会有更多想要的东西吧。
爸爸的手，妈妈的围巾，朋友热闹的玩笑话，师长温暖的关怀……或许是这样我从未见过的东西，但我自己都没有，更不要提赠给别人了。
不过，寒冷的冬天里，果然还是需要一块烤红薯。
一人揣着一块红薯蹲在大雪里，我和卡卡西因为四代目大人的缘故，建立起了关注与被关注的良好情谊。
“包扎好了，你想要个什么样子的结？”
缠完最后一圈绷带，我摩拳擦掌的准备给卡卡西在胸前系出个大花球，这可是我新学到的打结花样。
卡卡西看看我，我看看他：“哈哈哈。”
大概是看出我的意图，他挥开我的手，自己结尾去了。
四代目大人也许不会记得我这么个小人物的事情，估计卡卡西一直到现在都认为我是他散发着光和热的老师派来的，所以我们相处的还算融洽。
夏天难得的凉风从窗口吹来，我舒坦的眯起眼睛。
“风好凉啊，真幸福……”
幸福？我原以为，在我这里不幸与幸福没有什么分别，为什么这个词会脱口而出呢？
因为有卡卡西，有一个小小的男孩，就像小小的自己坐在身边，他是黑暗中的“丁”，而我是希望能和他一起拼命追寻什么的“光”吗？
是因为这种恶劣的对比中我胜出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呢？
但我不可能胜利的，就是单比肤色，我都要比他暗一些，怎么可能真的成为“光”啊。
“是啊，”卡卡西似乎笑了一下，但又好像没有，语气之中透出点羡慕，“你还真容易满足。”
“天下人要是都像你一样，就不会有战争了。”
“哈哈哈，”我自嘲的笑了，远没有比照手册的时候笑得好听，所以卡卡西愣住了，“可千万不要像我一样。”
像我一样的人，连本身的存在都是假的，怎么可能会得到真的幸福。
“像我一样的人……会一直被罚扫厕所的，还是不要了吧。”
所以我这么对卡卡西说。
我原以为这样冬天吃红薯，夏天分凉风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卡卡西长大，老大老到牙掉光，他这块铁墙角都撬不动。
但是很快的，太阳落山了。
本应该活在黑暗里的动物又重新回到了黑暗里，风暴正无声无息的迫近，我在队长同情的目光中，失业了。
老大他都亲自上门去撬墙角了，卡卡西哪里还能攀在墙上不动？那还有我什么事啊。
三代目大人重新上位，老大心里那口气肯定又要想办法发出来，连木遁小宝贝都不见了踪影，不难猜出来他到底想干什么。
“你就安心养伤吧，甲那个血继限界可是出自忍界之神的身上，你担什么心。”乙拍拍我的肩膀，力道大到我都要疑心他是不是想谋杀我。而且他还偷吃我的病号水果，简直不能忍。
我一脚踹上了他的屁股，把他踹翻在地。
乙撸起袖子，面露凶光：“你像受伤的人吗你说！我……”
我：“啊……好痛……伤口裂开了……”
铮铮硬汉的乙马上就被骗到着急：“哎呦呦呦喂，医疗组的朋友们你们在哪，快帮他看看他要不行了呜哇啊！”
在九尾事件中，我受了点伤，连四代目的葬礼都没能赶上。
我不想看到卡卡西，甚至一想到他，心里就酸酸软软，难受的不行。
大概是因为伤口离心脏比较近的缘故吧，我叹了口气。
“好吧，我不担心甲。”
我担心的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