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三代目大人吉人天相,我的双份工资还可以继续领,虽然不应该这么想,但我真的很高兴。
老大要是知道了,肯定想剥我的皮。
而且卡卡西和甲都平安归来,我的伤口也没那么疼了。
可喜可贺,只有一点不怎么顺心。
三代目大人太不耐看了。
虽然他老人家精神矍铄,也算个帅老爷子,而且四代目上任前我也一直为他工作,但是我总觉得心里不舒服。
这种难受说来可笑,但也确确实实让我失眠了很多天。
不过作为一个有职业素养的卧底,这是不会影响我的工作效率的。
风刮得很吵,天也暗下来,要下雨了。
踏着枯黄的秋叶,甩掉刀身上的血滴,我迅速的穿透了下一个人的心脏。
看,我完成任务的效率反而提高了。
果然,沉迷美色会降低人的上进心。四代目大人,对不起,虽然失恋了很难过,但我不会再被你迷惑了。
我并不是四代目大人派来的,卡卡西,他走之后我没有理由再……
对不起……
刀光,鲜血,站在血泊里我不由自主的操.起了在根时的工作状态。
没有对错,没有情感,只有任务。
“阿、阿光,你……”
等我回过神来,眼前已经没有站着的人了。
糟糕!
刚刚走神的时候开启了切菜模式,我是不是不小心把该留的活口也给干掉了?他们不会打小报告让上头扣我工资吧?
这可不行。
想了想,我转过头去,准备给自己拉个有力的盟友,到时候串.通一下,告诉上边人是自杀的,工资不就保住了。
气势,眼神——满分!请各位同事为我转身!
那边那个蛙面具的大哥不错,看上去很忠厚,谁知道我刚跟他对上眼,人家就后退了一步。
我只好再找下一个。
猫面具的小哥,就决定是你了!我拎着刀向他的方向迈出一步,结果遭到了对方无情的拒绝——他也后撤一步。
经过数次打击之后,我的视线落在了卡卡西的身上。
从受伤之后,可能是因为工作太忙,也可能是因为老大没再让我关注他,我再也没有跟卡卡西有过接触。
害怕胸口的刀伤再次复发,我甚至连目光都避免跟他相对。
但是这次……
卡卡西同志,我就知道只有你才是丁哥坚实的后盾,我错了,我不该断了你的便当的,以后你想吃多少秋刀鱼丁哥就请你吃多少。
大概是被我犀利的目光迷住了,卡卡西并没有像那帮不够意思的家伙一样后退,反而眉头一皱,目光落在我的尚在滴血的刀上:“光!”
我被他凝重的语气吓了一跳,半天才哑着嗓子问:“……怎么了?”
他看了看旁边不够意思的那群哥们,估计是用了什么不得了的眼神,他们低头的低头,看天的看天后,他才轻描淡写的说:“没什么,你的面具坏了。”
够意思,卡卡西!队长我就说他很有天赋吧,看看他眼里的抖S之光!
不过,刚刚拼杀的时候用力过猛,我好像真的把面具打坏了一个角:“没事,回去配个新的就好。”
“不,我是说,你流血了。”
血?我木愣愣的低头看去,浑身都是别人的血,再伸手一抹面具,也没有我的血。最后我擦擦嘴角才想起来,刚刚用力过猛,我的刀柄打到了嘴上,牙齿把嘴唇给磕破了。
我看看手背上的血,大家也看看我手背上的血。
干什么,嫌脏啊!
然后我脑子一抽,吸溜一舔:“好了,没了。”
卡卡西和诸位暗部小哥:“噫……”
回去交任务的时候,我收到了队长“真愁人”的目光。我还以为这是卡卡西的专属目光来着,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得到这种关怀。
可我不是很想要啊,我不能成为队长想要的那种人,绝对不能。
我看看队长,队长看看我。
我:队长,我不能满足你,你死心吧!
队长:?
由于目光交流失败,我们只好换语言交流。队长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光啊,你想不想放个假?”的意思,让我脑中警钟大作。
我不累啊,精神也好得很。思来想去,我最近也没犯什么错误,反而任务完成率奇高无比。难道是组织员工过剩了所以想辞退我?
一想到老大的冷脸和还没娶到手的暗部小妹子……
第四条,走你。
当着队长的面,我哇的一声就哭了。
“队长……”我边飙眼泪边偷眼瞧了下人际交往手册第十一条——善意的谎言会让你变得更有魅力,适当利用可以帮你抓住对方的心,“我们不结婚了,从此我会专心工作,请不要辞退我——”
门外响起了熟悉的哐当声。
我打开门,门外站着卡卡西,我觉得他好像误会了什么。
我刚把头转回去,还没来得及带上求助的眼神,队长:“你们走。”
顶着队长“快滚”的眼神,我赶紧消失。
外面雨下得很大,我没带雨具又不想淋雨,就被困在了暗部里。这样的天气令人感到倦懒,我蜷坐在休息室的长椅上,疲惫的倚着膝盖。
无论做多少次,杀人也不会变成一件简单的事情。我必须要自己牢牢记住这件事情,就像记住我自己的名字。
有人进来了,他或许还站在那里看了我一会,但是我实在是太累了,头沉重的好像抬不起来,所幸他也没有叫我。
大概是卡卡西吧,我心想。
卡卡西身上仿佛带着睡眠的魔力,我的眼皮沉重起来,困扰我多时的失眠渐渐被驱散了,就在我即将睡着的时候,一只手拍了拍我的后背。
不许打搅丁哥睡觉!谁拍也不理!
见我不肯抬头,身旁的人没有说话,他安静了好半天才开始继续动作。
他笨拙的把我的脑袋从膝盖前挖了起来,托着我的下巴,仔细的查看着我嘴角的伤。
大家给他起的外号是“冷血卡卡西”,但是没人知道他的手指究竟有多么的热。人说十指连心,在冷酷的外表之下,卡卡西一定拥有一颗滚烫的热心,只是因为被保护的太好,所以我们触摸不到这颗比谁都柔软的心。
我睁眼看看卡卡西,他没有看我的眼睛。
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想掀开我的面具看一看,但是看到我在看他,卡卡西又放弃了。
四目相接的时候,我知道了他现在很难过,因为我也是。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感到难过,但是我明白他。
我想他也明白我的。
所以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只是在雨中潮湿的空气中彼此交换了一个湿漉漉的眼神。
卡卡西最后的光消失了,但他也依旧在向着太阳生长,没有成为地底的根。
真是个坚强的孩子。
我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在卡卡西讶异的目光中这样对他说:“卡卡西,我叫光,你一定要记住这个名字。”
卡卡西,我是光。
从此之后,你是我的墓碑。
打那以后,我回根基地的次数少了许多。
偶有一日,我跟乙、丙都没任务,难得一聚,我们仨就关起门来一起偷偷打牌。
甲破门而入的时候,我正在往乙的面具上贴条。
对,就是破门而入。门先生它,去世了。
也就甲敢这么肆无忌惮的搞破坏,我不禁咋舌。
根的经费都是大家辛辛苦苦积攒起来的,要是让老大看到我们这么给他败家,恐怕会被教训到第二天下不来床。
毕竟人家会生产并安装门,我们谁也比不来。
虽然为这小子的狂放不羁惊叹了一下,但是我们是谁啊,身经百战训练有素四大金刚之三,聚.众赌.博的“罪证”三秒内就被我们仨收得一干二净,然后摆出刚刚什么也没干的样子,用三张面具冷酷的面对他。
甲年纪最小,又得团藏大人亲自教导,所以跟我们不是很亲密。平常找不到机会捉弄他,今天得了机会,我跟丙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一进门,小不点甲就直直的向我走来:“丁,告诉我关于卡卡西的事情!”
我举起手,给丙使了个眼色:“不不,我不是丁,我是乙。”
甲自然而然的顺着我眼睛看的方向看了过去:“那你告诉我……”
丙摇摇头:“我是丙。”
屋子里只剩下一个乙没有表明身份,甲最后问他:“丁……”
今天输的最惨就是乙,在丙和我极具压迫力的目光下,他终于也昧着良心欺骗了木遁小宝贝。
乙:“我是……甲。”
此话一出,丙立时笑倒在地。
老实人果然不会说谎。
我:崽,阿爸对你很失望。
木遁小宝贝终于明白过来,他用黑沉沉的眼珠子瞪了我们一人一眼,然后扭头就走。
那个气势,那个扭头的力度,简直像要去把剩下四个大国全灭了。
我的大脑中浮现出一句话:“给我一个眼神,热.辣.滚.烫。”
见情况不对,我赶紧伸手拉住他:“你干什么去?”
“去告诉团藏大人我刚刚看到了什么。”
此话一出,乙、丙立刻投降,我对他们不坚定的意志发出了强烈的谴责。
然后,我也怂了。
“你想问什么?”
站在通风口,确认左右无人后,我才问甲。
卧底暗部这件事情确实属于机.密,乙丙都不知道。也许丙凭着他的机智猜了出来,但是我们也心照不宣的都装作不知道。
我不知道甲是怎么知道的,也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
别的倒无所谓,就怕他是老大派来试探我的,于是我打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
“卡卡西他……”提起卡卡西的名字,甲似乎有点害羞,刚刚的气势全然无踪了,“是个什么样的人?”
难道是老大知道了我最近跟卡卡西走得有点近,所以才派甲来试探我?卡卡西最后背叛了老大,老头估计现在还生着他的气,万一……
可不得了,看来,我最近得多接点往外跑的任务避避风头。
思来想去,我决定提前肯定队长的培养结果,用最糟糕的词语来形容卡卡西,以表忠心。
“抖S。”
我答道。
卡卡西的形象可能是什么不得了的开关,甲突然间就跟我熟络了起来。
我知道他应该是看过我的档案了,所以他看我的眼神总是带着些探究感。
“他们说卡卡西冷血,这是真的吗?”
在练习场里挥汗如雨了一会,打着打着,甲忽然这么问我。
我也不好正大光明的告诉甲,其实卡卡西是个很仗义的好小伙,只好模糊的回答道:“人都是温血动物,蛇才会冷血。”
“那你呢?”
我?什么就我呢?
我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只好锤了下甲的脑袋。
没想到会被我偷袭成功,甲又惊又气——从前他可没这么情绪化——没好气的直接问了出来:“杀掉自己的师父也不算冷血吗?”
“不打了。”
我扔掉手里的刀,干脆也不跟甲对练了,直接暴力压制,揪住他的衣领把人拖到了僻静的地方。
站着看他脖子疼,我蹲下来平视甲:“既然你想知道的事情这么多,不如我来告诉你一个根与暗部共通的最高机.密吧。”
两条眉毛皱在了一起,甲眨着他黑漆漆的大眼睛,歪了歪他长着张包子脸的小脑袋。
“就是……”
我把面具从脸上摘了下来,挂上了我所能摆出的最严肃的表情,用要跟他谈什么惊天大事一样口吻继续说:“如果暗部与根在你面前摘下面具,就代表他在对你做一种邀请,而你,如果看了他面具下的脸,就要跟对方结婚。”
目睹了甲的表情一瞬间如遭雷劈,我缓缓站起身来,给他留下一个坚毅可靠的背影。
由于我嘴角带着一抹得意的笑,路上遇到的同事都以为自己要遭殃,纷纷避闪,甚至连丙也以为我做了什么快活的事情,还刮了下我的鼻子。
然而随着脚步的前移,我的表情渐渐垮塌,最后几乎控制不住的狰狞起来。
是的,即便捉弄了甲,我也没有感到愉快。
巨大的负面情绪像滔天的浪潮,将我这艘小舟打得飘飘摇摇,几乎就要舟毁人亡。
进入房间的一刹那,我失控了。
这情绪无处宣泄,我用力的揪着自己的衣领,像瘾君子一样在身上抓挠,恨不能涕泗横流,就这样狼狈的死去才好,而咒印的力量在这时涌了上来,干脆的将我的喉咙扼住了。
我不能死,我要活着!
求生的欲望像是洪水中的稻草,我只能紧紧的抱着这仅有的一点希望,慢慢挨过了浓重的窒息感。
“我是光!”
最后,我一拳砸在属于根的面具上,碎片崩飞,划伤了我的脸颊。
“但我……仍是丁。”
当夜,噩梦来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