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身体好像是没什么问题……就是，这孩子居然还不到三岁吗？我还以为四五岁了呢。”

看着报告单，狱寺隼人发出了惊奇的感叹，看来他是被蓝波一平两人小时候的外表给误导了，下意识认为这么小的孩子应该有他们当时的年纪，但实际上，这个被十代目称呼为“茉莉”的小姑娘，比蓝波还要高一些。

“的确有些小。”沢田纲吉也跟着感慨道，“我也以为是三四岁呢，果然蓝波……是特例啊。”

“十代目，这个……”正翻阅着手里报告单的狱寺隼人脸色微变，语气骤然严肃起来，“她后脑下方有切口。”

“切口？”

“嗯。负责检测的人猜测这个有可能是用来植入芯片的，现在她身体里却没检测出来有任何芯片的存在，就像是，没来得及做这一切一样……”

沢田纲吉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坐在自己身侧的小姑娘，她呆呆地望着前方的空白墙壁，似乎什么都没听到。不过，就算听到了，也完全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吧。

这孩子是库洛姆那边送过来的是毫无疑问的事实，那么，把她从实验室里带出来的人，很大可能并非库洛姆一个人，而是和骸一起。

既然是骸……狱寺君说的‘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很好理解了。

做这项实验的人，不出意外，已经不存在这个世上了。

如同过去的艾斯托拉涅欧家族一样。

换言之，现在这个孩子，是不会出现被操控这个可能性的。

“只是普通的小孩子啊……”

这个结果，让沢田纲吉松了口气，他看着狱寺隼人，语气缓和不少：“这个我知道了，还有其他的吗？”

狱寺突然一惊，这才想起什么似的“啊”了一声：“还有就是……”

话音未落，一阵非常清晰的咕咕的声响，传入两人耳中，他讪讪补上后半句：“还有，她饿了。”

沢田纲吉：“……”

嗯，他听到了。

——

不到三岁的小孩子喜欢吃什么食物，沢田纲吉有点拿不准主意，起码，养小孩子必备的奶粉，他是没有的。

狱寺隼人给她拿了意面和披萨，还有一杯果冻，一份小蛋糕。

……他觉得这些给小孩子吃，好像不是很合适，却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就又在这个基础上，给她放了一盒草莓酸奶和一罐糖果，是之前给蓝波准备的，他现在虽然长大了些，但十二岁的少年也还只是不懂事的小孩，和狱寺吵架的时候依旧是那副一言不合就哭的模样，葡萄味的糖果是彭格列的必备品。

茉莉很乖，说乖也不太恰当，她压根不会正常说话。

一堆食物摆放在她面前，她也只是那么呆坐着，仰着小脑袋看他，仿佛‘饿了就要吃东西’这个道理都无法理解。

沢田纲吉感到无奈，哪怕他还有一堆的工作要去处理，可面对一个不管她她可能真的会就这么把自己饿死的小孩，他也没办法安心地去工作。

他在她面前坐下，看着她将自己的脑袋从费力昂着的90度变回正常的平行线。

沢田纲吉拿着她面前的叉子，分出一小块蛋糕放在她嘴边，“啊——”

茉莉：“啊——唔。”

蛋糕被送进了嘴里，可也只是被送进了嘴里，她甚至都不知道把嘴巴闭上，就这么任由自己嘴里塞着食物保持着和他一样嘴巴张开的大小。

沢田纲吉：“……”

他默默合上嘴巴，小姑娘紧随其后。

他在嘴巴里像模像样地咀嚼了个寂寞，她跟着他的动作吃了蛋糕，他吞咽，她便也跟着做。

目睹她终于吃下蛋糕那一刻，沢田纲吉内心莫名地生出一股感动之情。

但接着，他看着眼下这一堆的食物，想着自己都这么陪着吃一遍，一时心情挺复杂的难以言喻。

然……

茉莉是个聪明的孩子。

他教了两三次，她就已经明白食物进到嘴里是要咀嚼然后咽下去的，那份小蛋糕很快就被吃完了。

只吃那么一小块蛋糕，是不能饱腹的吧？

抱着这样的念头，沢田纲吉喂她吃了面，然后他就被面前的小姑娘震惊到了，又，又快吃完了！这么饿的吗？

小孩子的胃，能装这么多食物的吗？

正当他抱着这个念头，犹豫着不知该不该继续喂下去的时候，小姑娘咽下嘴里的食物，看了他一眼，随即“呕”的一声，吐了出来。

沢田纲吉：“……”

“你已经吃饱了就不要吃了啊。”

下意识想要这么说的瞬间，他猛然意识到，她连饿都不理解，又怎么会理解饱呢？便沉默地将这句话压了回去。

他放下手中的餐具，用湿纸巾给她擦了嘴巴和脸颊，或许是一直保持着吃撑了还在硬塞食物的状态让她感到不太舒服，沢田纲吉难得从那木讷的小脸上看到其他神色，只是这神色，看起来有些痛苦。

“躺，躺一会吧……”

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沢田纲吉也颇为惊慌失措，将她抱起来放在沙发上，按着她的小肩膀让她平躺下去。

茉莉仰面躺着，转移视线看向他：“……主人。”

“不舒服的话躺一会就会缓解的，你只是吃多了东西，不是生病。”顾不上对方究竟能不能听懂，沢田纲吉在情急之下给她解释起来。

茉莉也不说话，就这么保持着那个姿势看着他。

沢田纲吉被盯得身体逐渐紧绷，本来是打算……她躺着休息他去处理其他事情的，现在这孩子的眼睛里好像散发着要一直这么盯着他的讯息啊！

“主人。”

她又叫了一声，声音软糯糯的，透露着几分茫然，似乎是对当下自己身体的异样感到无所适从。

沢田纲吉不知道怎么办，苦恼地直挠头。

“主人，主人……”

小姑娘一连叫了好几声，语气也从最开始的迷茫逐渐掺杂了几分痛苦，大概是一直没能从他这里得到缓解自己不适的方法，让她更加不安，她又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份情绪，就继续向他发出求助。

陷入了死循环。

狱寺隼人过来的时候，沢田纲吉感觉自己等到了救星。

“狱寺君！茉莉她……”

“书上说吃多了应该运动消化。”在听完沢田纲吉的苦恼自己一通狂查资料后，狱寺隼人有些不确定地得出这个结论，“所以，我们不应该让她躺着，要下来走走……？”

沢田纲吉：“……”

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刚才怎么就没想到。

他掩唇轻咳了两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那，那我们陪她走走吧，她自己可能不知道什么叫做走路。”

并没有和小姑娘单独相处过的狱寺：？

不知道怎么走路是什么？

几分钟后。

当他和沢田纲吉在并不宽敞的办公室里领着一个小孩原地转圈的时候，狱寺隼人终于明白了，沢田纲吉口中的“不会走路”真的就是字面意思。

什么事情都是十代目做了，茉莉才会跟着他一起做。

“也就是说，因为实验的中断，她现在毫无常识，对世界的认知为零，可能连新生的婴儿都不如？”

“她……她其实挺聪明的。”沢田纲吉没什么底气地为茉莉辩解，“刚才教她吃饭，她看了两三次就学会了。”

狱寺：“……”

“可是十代目，刚出生的婴儿都知道喝奶和哭闹吧？”

沢田：“……”

“主人。”

看着二人停下谈话，茉莉也跟着停下来，眼巴巴地看着他们。

“呃……你没事了吗？”听语气似乎没那么痛苦了，沢田纲吉蹲下来和她面对面，轻声细语，“肚子已经不难受了吗？”

茉莉听不懂，瞪大眼睛看着他。

身后的狱寺小声提议，“十代目，我觉得……是不是应该先教她认字？要不然她好像一直听不懂人话。”

沢田纲吉想了想，道：“我们也是去学校才识字的，首先果然还是，要先学会说话吧？”

狱寺：！

“十代目说得对，我居然忘了这么重要的过程！那交给我吧？让茉莉学会说话，能正常和人沟通这个任务！”

“诶？可以吗？”沢田纲吉不确定地看向他，“我觉得这个难度挺高的，狱寺君你也很忙的吧？”

“没关系，只是教小孩子说话而已，这种小事我还是能完成的。”狱寺一脸势在必得，“请让我为十代目分忧。”

虽然内心深处有些担忧，但想到自己那堆积成山的工作，沢田纲吉不得不做出选择，“那茉莉就暂时拜托狱寺君了。”

狱寺当即大喜过望，连忙保证：“我肯定很快就会完成的！那个时候，我会带茉莉来让您检验成果的！”

两人就这么商量好下午的行程，狱寺隼人抱着茉莉离开，沢田纲吉一个人留在办公室奋斗。

但很快，两人都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

忘了什么呢？

啊。

对了。

那个鉴定血缘的，好像忘记看结果了。

沢田纲吉还好，他自己内心已经隐隐有了答案，只是还处于一个有点没意识到处境的状态，狱寺隼人则是在想起这件事的第一时间就让人把报告单又往自己那里送了份。

看到鉴定结果的瞬间，他犹如被钝器集中脑袋，拿着纸张的手因为激动而颤抖。

是真的！居然是真的！！

十代目他！

居然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有孩子了！！

他看向茉莉的眼神逐渐灼热起来，泛着诡异的光芒，这孩子是十代目，十代目的……

面前的小姑娘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甚至都不愿意搭理他，转身就往外走，丢给他一个吭哧吭哧的倔强前行的背影。

刚看着她学会走路的狱寺：？

“等等，你，茉，呃……大小姐！您要做什么去？！”

他连忙追上去，因为过于着急从桌子前越过去的时候还不小心撞到了腿。

茉莉对身后的动静仿若未闻，狱寺来得匆忙没有关门，她便畅通无阻离开房间，即使对方的脚步就跟在自己身后，她也压根不在意，或者，眼里根本没有这个人。

狱寺就这么跟着她，想上前，但刚得知她和十代目有血缘又不知道要怎么办，伸出去的手最后只能回来抓自己的头发，整个就是一个手忙脚乱。

他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怎么看都不大聪明的小姑娘，沿着他带她来的路，原路返回，走到了沢田纲吉的办公室门口。

狱寺：？？

作者有话要说：59：试图帮忙带孩子但是对方并不理我。

之前给在第一章留评的宝子们发了红包，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没显示我的回复（？），你们看下有木有收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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