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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我听闻 你仍守着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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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雪的身体被压得动不了,但他们依旧不停地努力挣扎。一手一脚被擒拿,他们还有另外的双手双脚可以乱抓乱踢。如此一来,真就没有了任何“人”的形象了……

邬山月不得不承认,她的主人说的很对,这确实是见着就能辨出的“蛤”。

忍不住的心酸就忍不住的怒,邬山月只把手劲压得更重,亦同时厉声吼道:“我言已至此,你们缘何还要取辱?”

雪盏怒道:“用不着你可怜,要不得你假惺惺。”

霜婆婆也说:“我们既然答应了要守,就一定要守住。”

雪盏道:“她太狡猾了,绝不能出去!”

“我狡猾?”邬山月冷哼冷嘲:“是你们太蠢,被那个所谓的‘他’骗得团团转!若仅是尚不自知,便只是蠢;怕就怕你们是已然自知却要装作不自知,便是蠢得可笑,蠢得无以复加!”

“你胡说什么!”雪盏怒吼。

霜婆婆也说:“小姑娘,休要胡言乱语!”

“是不是胡言,你们稍稍想一想难道想不通?”

邬山月压低了身子也压低了声,很努力地试图将在她一个外人眼里轻易所能察觉出来的道理讲清楚:

“如果这个墓是当真不想外人进入,直接做成死墓是最简单不过的。即便需要守墓人,也没有留在墓里面守的道理。留在里面是什么?留在里面就是活死人!”

“你懂什么!”雪盏厉声否认。

霜婆婆较有耐心地说:“丫头,不懂不可胡说!你也瞧见了我们的样子,真到了在外面,哪里能被世人接受?留在这里才是恩赐,才是保护!”

“是吗?那你们是生来就是这个样子的吗?是变成了这样才留下,还是说根本就是为了让你们留下而将你们变成了这样!”

“你胡说!”这次怒吼的是霜婆婆,她竟比雪盏还激动:“不许你污蔑我们的主人!”

主人……

起先霜、雪总是用“他”来指代,邬山月虽然大概猜到了其间关系,但因为没有明说,便也没有多大的感触。此一间,“主人”一词被正儿八经地叫了出来,她的心里也不由地恍了一下。

没错,她也有一个必须去听命的主人。为此,她没问原由的就出现在了摩勒的生活里。可巧摩勒是个良人,她好像是幸运的。但也正因为摩勒还不错,她便舍不得不问缘由的忠诚了,如此似乎又不甚幸运……

霜、雪因为震怒而更加的奋力想要挣脱,邬山月赶忙回神,一面费力制约,一面依旧想规劝好与自己相似处境的敌手。

“好,那就把‘他’往最好的地方想!这位主人既然为你们挑了这么一个山明水秀的地方,就是想你们好好活着。可你们呢,却终究活成了野兽的模样。想死后有个继承人来继续守这里,听起来是忠诚,可你们却根本不问他人的根本意愿。人若不愿,这里又如何守得住?如若守不住,你们岂不是更加辜负了那个主人的祈愿吗!石屋里这么多书,你们却读不懂这么浅显的道理?还是说你们明明都懂,却非要敷衍了事,白装作是忠心耿耿罢了!”

越往后说,邬山月越觉得像是在说她自己。所谓的忠诚,她更多的是私心。开始是为了小川,小川需要主人的红丸吊命;现在又加入了摩勒,她想跟摩勒将错就错……所以她的忠诚,才像是只在装装样子。

霜、雪用力想往上撑,但实力不济,邬山月的千斤坠只会把他们压得更加难以透气,他们的身下甚至都凹出了一个大坑。

邬山月气急:“我实在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还要这般执着?无论那位主人是好是坏,都不是你们非要灭掉我的理由。”

“你有心而来,没道理无功就返!你这般狡猾,问也不会是实话!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永远不得出去!”

“好,不管你们信或不信,我只将我的实言相告。我是奔着五尸雪蛤而来,后来发现你们……这对我已无用处,如此才想着直接告辞走人。倘若有用,我是即便用尽了千谎万计也必要得之。在那种时候才有道理将你们这里夷平,而现在,我还费那没用的劲做什么!”

这话一落地,霜、雪二人忽地就不再挣扎了。

前面说了那么许多道理她们全没听进去,而此一刻这匆忙中都不甚通顺的话,她们却好像听进去了,亦或者是抓住了关键的字眼……

“你知五尸雪蛤?”霜婆婆问得小声又小心。

不待邬山月回答,雪盏突然扭头看向了还在和巧巧纠缠着满地打滚的居不易,冷哼道:“原来你们不是初识,却是旧交!”

虽然事实确是如此,但这话语之间的逻辑关系却显得甚是奇怪。

邬山月正当糊涂时,身下的身体动了一下,是雪盏的声音:“你下去,我们送你出去。”

邬山月更是一惊,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轻松了?早知道一上来她就直接说明来由,岂不是少却了这许多无用的扑斗?

可明明之前他们还说了由于邬山月太狡猾,是无论说什么都不值得被相信的……那又是哪里起到了关键性的改变?

当然邬山月不至于在这时候直接开口询问,毕竟她的根本目的是结果,并不在乎原因。况且她还有最基础的逻辑分析能力,越是简单的话语里,其间关系应该就越直接。

所以……

与居不易有关?

不,似乎更像是仰仗了那个叫计无谋的关系。

可先前她明明说了可以请那人作保,霜、雪又明确表示了不相信,而且她也确实不认识此人……

难道……

只从这行事作风来看,计无谋怕不是主人的又一身份?而她与霜、雪根本面对的就是同一个主人……

邬山月突然被自己这灵光一闪的想法吓了一跳,但想想也不会啊,她的主人并没有死啊!再难道,只是有关联?却又是什么关联,她刚才的话又透露出了什么?

她还在这里七想八想,忽听得雪盏厉声地喝道:“还不下来!”

她赶忙回了神,收了千斤坠。霜、雪轻轻翻了个身,将她摔在了地上。

邬山月迅速地爬了起来,还颇为小人之心地赶忙摆出了一个准备攻防的架势。

霜、雪却并没有管她,霜婆婆回头唤了一声“巧巧”,小猴儿便也舍掉了狼狈不堪的居不易,一蹦三跳地跃上了他们二人的肩上。

居不易头昏眼花,脸是保住了,没留下什么抓痕,只是头发被猴儿抓得乱七八糟,全无仪态可言。而等他站定在了邬山月的身旁,也果不其然地听到了对方一句小声的嫌弃:“你怎么连只猴子都打不过?”

“我我……我那是爱护动物!”居不易心急辩白,没来得及压声,扯着嗓子就喊:“我可是很爱巧巧的,我们是朋友!”

霜、雪闻言一齐回头,居不易立马又闭上了嘴。

邬山月拉着他跟了上去,发现并非是他们来前所走的路,不由便探头问道:“确定是往前走?”

雪盏很不客气地说:“你真以为能过沼泽?别把一次的侥幸当成理所应当,那是陷阱,不是天阶。”

霜婆婆柔声软语:“当真是放你们出去,不必担心。”

居不易悄悄地伸手去勾邬山月的手指,不想却被直接甩开了,还受到了无情地嗤笑:“瞧你这胆小的样子,拿出点男儿气概。”

居不易撇了撇嘴,尴尬地笑了笑,心头却泛上了一丝丝的失落。

有些距离是只在固定的地方才能存在,离开了便再没有了那份机会……以及祈求那份机会的理由。

霜、雪将他们二人带到了一块笔直的山壁之前,霜婆婆轻手搭在了上面,石壁应手而开,这竟是一道隐秘性极好的石门。

居、邬二人跟着走了进去,感觉里面虽说有光亮但依旧得用昏暗来形容,而且越往里走,感觉越是阴森森,冷飕飕。

不禁地,居不易又靠了过来,但紧跟着他又担心邬山月会取笑他。正想再列开,邬山月却伸手过来拉住了他。

“放心好了,我在呢!”她的话音里有笑,却非嘲笑,而是让居不易瞬间安心的笑。

“两锭金,我不是害怕,我只是担心……”

“担心什么?”

“这真是出路吗?不会又是陷阱吧……”

邬山月轻地一笑:“如果你不相信他们,就选择相信我吧,我来相信他们!”

虽然短短的接触未必足够去了解一个人,但简单的逻辑已经值得让邬山月去相信。毕竟,真想害他们,沼泽会是更好的选择。

居不易将邬山月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原是想将“相信”柔声诉说,却不想霜、雪突然回了头,把他吓了一跳。

“怎么了吗?”邬山月向前了一步,平静且笑盈盈地问。

霜婆婆递来了一物,因为光线不足,邬山月只好眯眼去瞧,同时伸手接过,竟是她的那条骨鞭。

她大喜过望,忙把骨鞭窝进怀里,激动得不得了:“婆婆,太好了,谢谢你们。”

武器都归还了,自然更加没有了再去伤害她的道理。

雪盏更是难得没有笑得奸祟:“你的东西还给你,又不是我的东西送给你,有什么好谢?”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的口吻很傲娇,竟似与友人之间。

邬山月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莫名的觉得心里怪怪的,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

居不易赶忙说:“诶诶,还有我的呢!”

话音一落,他的那把黄金小算盘也被扔了过来。他慌地去接,然而只一只手没能及时接稳,只得又忙着用胸口去顶着帮忙……如此乱七八糟,他都没有撒开牵着邬山月的那只手。

“啪嗒”一声,算盘到底还是落了地。

“咕噜噜”的滚动声,摔坏了……

邬山月很自然地松了手,居不易心里恍然一咯噔。

原来有些事情,不是他不松手,就能有所改变。

邬山月帮他把算盘骨捡了起来,递过来的同时还满眼同情:“珠子要一个个找回来吗?”

居不易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前方等待的霜、雪,嘻嘻一笑,摇了摇头。

“哈哈,老财迷,难得啊……”

邬山月笑了笑,转身之时只是冲他招了招手,示意跟上,却没有再去牵起他的手。

居不易看着被松开的手,索性把算盘骨也扔了。刚一跟上,邬山月就笑道:“你竟然扩大了你的损失!”

“相信吗,我是在报复它?”

“报复谁?算盘?”

居不易只笑了笑,没有回答。

又是一番曲曲绕绕的跟随,一道道的石门被重重开启,就在他们感觉像是有走不完的尽头时,“轰轰”的启门声又传来。只从响动声推断,这是较先前的那些最沉重的一道门。

居不易暗说了一声“小心”,原想拉过邬山月等一会儿再进去,可手又落空了,邬山月已然更快地窜了进去。

这间石室明亮了许多,除了蜡烛、油灯和夜明珠,空旷旷的厅堂里似乎只剩下了正中间放置的一块重重的棺椁。前头的供台上有供果,却无墓碑,亦无牌位。

居不易忙凑到邬山月的身后,俯首帖耳地说:“相信我,进墓的感觉并不好!”

邬山月就像是没听见一样,只在凝神细细将周遭打量了一遍。最初和最终的目光自然都是落在了棺椁上,那上面有一块很新且很明显的破损,想来应该正是田立仁盗墓所致。但再一想又不太合理,以霜、雪二人的忠诚程度而言,没道理不做任何修补啊……

她赶忙躬身对棺拜了三拜,朗声且又尊敬地说道:“前辈您在天有灵,还请宽恕晚辈们闯山入墓之罪。”

居不易见状,赶忙也跟在身后拜了三拜。

霜、雪并未理会这许多,绕到了棺椁的后面,亦不知按到了哪个机关,棺椁一侧的地板忽地就打开。向下望去一片黑洞洞,边角的一侧有台阶。

雪盏将一个火折子扔给了居不易:“你们就从这里下去,一条路走到尽头。遇到阻碍,往右手边能摸到一处暗槽,内设有一拉环,拉动便是出口。”

居不易笑意惭愧,但这并不妨碍他厚着脸皮说:“你们不打算送佛送到西?”

雪盏冷哼:“是在请我送你上西天的意思吗?”

“呃……不是不是……”居不易连连摆手,又忙着点头道了谢。再等回头想要去招呼邬山月时,却见她正直挺挺地站在供台的前面像是发呆。

“走吗?”居不易上前问道,发现邬山月的目光是落在了棺椁后面的墙壁上。

他跟着也看了过去,见得这面墙壁的一左一右对称着还用隶书字体镌刻这两列字,左写“黄泉”,右刻“碧落”。下方亦有两个供台,上面没有摆放任何瓜果祭品,空荡得很不自然。

“怎么了吗?”居不易探头轻声问。

邬山月扭头看向了霜、雪:“婆婆,这里是不是曾经祭着两把剑?”

霜婆婆已经点了头,雪盏却又急声的厉喝道:“问这么多做什么?我们已是仁至义尽,你也莫要得寸进尺!”

邬山月只得笑了笑,拱手道:“那就此拜别了。”

霜婆婆依旧慈爱,轻轻点头,笑带眷恋。

雪盏扭头冷哼,傲娇后却也轻留了一声叹息。

他们领着居、邬二人来到台阶口,居不易擦亮了火折子正要往下去,巧巧忽然跳到了他的肩膀上。

居不易愣了一下,回头正迎上了雪盏的冷脸:“看什么看?我是未免你们害怕,才让巧巧跟去领路,你别不识好歹!”

“不不,识好歹,识好歹!”

居不易还逗了一下巧巧,一人一猴握了握手。

“有劳巧兄了!”

巧巧“吱吱”一叫,一扭头又跳回到了霜婆婆的肩膀边。

霜婆婆很温柔地说:“乖,要记住哦……”

巧巧又吱了一声,重新跳上了居不易的肩膀。

邬、居二人一齐向霜、雪拱手拜别,居不易先下了几阶台阶,擎着火折子照见了路道口,才又回身伸手去牵邬山月。

邬山月最后想向霜、雪点头示意一下,却见到了他们脸上匆匆掠过的难舍和悲戚。

自此别后,不可能再相见了,邬山月即便再虚伪,也说不出“回头再来看你们”这样的话。她以为是这样的不舍,只能埋头不再去看。

正要往下走,霜婆婆忽然又冒来了一句:“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邬山月一愣,回头欲问这句话的具体所指,霜婆婆却先是慈爱的笑道:“你那么聪明,自会懂得……去吧。”

邬山月点了点头,下了两步,再次不禁地回头。

霜婆婆依旧是那般慈祥的模样,口型也只是那声“去吧”。

难说不惭愧,只因她一己私欲造成了这般叨扰。但邬山月不敢说后悔,因为在不知五尸雪蛤真实情况的前提下,若是让她再做选择,她依旧会来,不管别人。

火光微微,甬道细长。跟着居不易走,自然一路都是谨小慎微。而这家伙难得的没有废话连连,却是空出了嘴巴背起了《桃花源记》。

邬山月本还想打趣他,可心头一动,却是先想起了摩勒。想起了那日在山崖之下,她与她的小哥哥第一次探寻山洞时,她也提及了《桃花源记》。只是那时候嘴上不停的是她,快乐的也是她。

《桃花源记》可能真是一篇壮胆的奇文,居不易已是背到了第二遍,且刚刚念完了“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时,前方就很不给面子的没了路。

他像是被驳了面子一般地“呃”了一声,巧巧马上在他的肩膀上蹦了又蹦,像是在提醒他们不要忘记了霜、雪的交代。

“来,巧巧,咱们一起笑话他!”邬山月打趣道。

居不易“哼”了一声,上到前去。随着霜、雪的指点,果然在右手边的墙壁上摸到了一处暗槽。

他向内一拉环,伴随着“呼啦啦”的门启之声,光熙漫漫,莹莹而出,视野一点点渐渐开阔。

待到石门被彻底打开,居不易率先地一步跨出。长吸一口新鲜空气,放眼有天际,他才敢终于感叹是重回到了人间。

邬山月也跟着走了出来,他立马回头,张开双臂,一副徜徉之态地笑道:“怎么样?陶潜就是不骗人,果然是豁然开朗啦。”

邬山月还没来得及应和,巧巧突然从居不易的肩膀上跳了下来,吱呀乱叫着就窜进了一旁的丛林里。

邬山月拔腿要去追,居不易却非是慢悠悠:“猴子就是猴子,得了自由立马撒欢,哪有我这么能沉得住气!”

邬山月没有理他,急切切地追进了林丛。

居不易无奈哀叹,却也没有第二招,只得也跟了进去。

好在邬山月反应快,眼睛尖,不然在林子里追一只猴子,难度并不低。

眼见巧巧一路所往,极有目的性地越过树丛,最后窜进了一个很狭窄的洞口。

洞口太小,一尺见方,邬山月自然没有硬尝试的道理,而身长体长的居不易甚至连尝试的可能也没有。

邬山月只能抢过了他的火折子,趴在地上往洞里面照看。

居不易眼瞧着,站在身后嗤笑:“不会吧,即便能让你照见什么,你也做得不什么啊。放弃吧,很多悲剧的开始就是因为非得去追根溯源。听我的,学会追求‘难得糊涂’,人生会多彩快乐很多很多。比如当下,相比较趴在地上去寻一只猴子的踪迹,你更应该跟着我去街头闹市里大吃大喝。”

“闭嘴,你都快烦死了。既然都出来了,我们就此分……”

没等她将话说完,突然轰隆隆震天之响,地动山摇,巨石、乱石、碎石一股脑地从山上滚了下来。

机敏如邬山月,即便是趴在地上也能迅速飞身一跃,抱倒了居不易,打着滚地护着他避开了差点砸中其脑袋的巨石。

可怕死如居不易,于此生死未卜的情况之下竟然是对着相拥的邬山月开起了玩笑:“早知道是个死,不如死在墓里。这下好了,没棺没椁了。”

而就在他难得坦然赴死的豪言刚一落音,滚石也落尽了,山地又恢复如初,平平稳稳。好像山神在睡梦中猛然翻了一个身,紧跟着又沉沉睡去,一切都只有一瞬间。

他们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巧巧也于乱石中窜了出来。

这小家伙像是疯了一般,吱呀乱叫着,朝来时之路奔去。

邬、居二人赶忙爬起来去追,可当他们窜出林丛,却被眼前的一幕瞬间惊呆了。

哪里还能见得他们来时的出口,面前分明是一座飞来的山丘。乱石交叠,杂碎不通。原来方才的轰隆隆,山神的翻身,是为了将原本的活墓彻底埋葬成了死穴。

巧巧还在吱呀乱叫,在原本的洞口处上蹿下跳。它张牙舞爪,像是想要再钻出一条回家的路。

居不易眼见这一幕,呆呆地说:“如果不是千万分之一的地裂巧合,我大抵是明白了巧巧钻进那个小洞的目的了。霜、雪埋了自己陪了他们的主人,却放了巧巧一条生路,但巧巧似乎还是想回去陪它的主人。”

邬山月震惊地看向他,忽地扭头大喊了一声“不要”。然而叠加在她这一声之中还有“砰”的一声,眼前的巧巧竟是用头撞在了乱石之上。

居不易也是震惊,跟着邬山月跑过去抱起了巧巧。那小小的脑袋竟然撞得变了形,鲜血横流,脑浆崩裂,回天乏术。

巧巧真的很灵,很聪明。

邬山月望着眼前纷乱的山石,再看着怀里的巧巧,长长的睫毛下不禁地坠上了两滴眼泪。

当然她没有让眼泪垂下就匆忙地抬手抹去,用愤恨的口吻咒骂道:“两个傻瓜,两个混蛋,我已是一再保证不会泄露,为什么偏是不相信我!”

居不易蹲在她的身旁,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其实你应该知道,正是因为他们相信了你。不然有这种同归于尽的方式,我们最可能的结果应该是陪葬。”

“既然相信,为什么还要把自己封死了!”

“可能因为他们相信了你的每一句话……”

邬山月茫然地看向了居不易,她说了太多,什么活死人,什么死墓,什么欺骗,什么伪忠诚……真的太多了,她自己都一时之间总结不完。

到底是信念的崩塌,还是为保一个万一,再也没有机会去探究了。

邬山月觉得心里堵得厉害,忍不住又垂下了一滴泪。

她没再急着抹掉,而是由着它掉了下来,但也强装出了苦笑:“我的嘴巴真的好厉害。之前就说死了一个老头,现在又说死了两个老太太。但对那个老头的死,我只想骂‘活该’。可对这两个老太太,我却想要说‘不要’、‘不该’、‘对不起’……”

她越说越激动,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再也止不住了。

居不易顺势地揽过了她,轻轻抚背作安抚:“别去指责他人的选择,别去自责不确定的错误。”

“你说的倒简单……”

“那就说个复杂的,不是桃花源里的人死了,只是我们这种武陵人无缘再觅了……”

邬山月投来目光,居不易轻轻笑道:“陶潜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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