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刚到这里才十来分钟啊，就卖完了。这是不是意味着以后他们只管卖棒棒糖都比其他卖的多呢。

制糖果机图纸已经给了机械厂，以后他们可能会卖出去机器，那她的优势就是口味和价格，以及抢占先机了。

“阿冰啊。我想好了，糖果就卖给昌市的方嘉健，棒棒糖我们就自己卖。这样两不误。”顾楠清笑道。

“好啊。姐，我想好了。我要做大大的彩虹色的棒棒糖来卖。”顾楠冰说道。

两人说的热闹，远远就看见李中华踏着自行车来了。

这时的天还没全黑。

顾楠冰调皮地跳了起来，瞬间跑了老远：“姐！我先回家啦！”

李中华看着跑了老远的顾楠冰说道：“她怎么跑了。”

“今天卖的很快，都是她的功劳呢。”顾楠清笑道，“她说要做大大的彩虹棒棒糖。”

“我倒是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最起码能吸引很多小孩子。”李中华说道，“棒棒糖嘛，小孩子吃得多。”

“今天买我们棒棒糖的可是一对新婚夫妇呢。他们一口气就买下那个棒棒糖花束了。”顾楠清说道。

“这样看来，花点心思在包装上，也能卖个好价钱。”李中华说道。

“我觉得这个去昌市说不定更好卖一些。在威安县也是死猫碰见瞎耗子了，才卖得快。”顾楠清觉得今天纯属运气好。

“但是你不觉得顾楠冰在这买卖上还是有点小聪明的。”李中华推着自行车和顾楠清边走边说。

“可是，我更想她好好学习，将来我们家不会像别人家那样能接班一个工作啊。她只有读书一条路走啊。”顾楠清很有点焦虑。

没妈的孩子只能姐姐帮忙想。

“我倒觉得你太过焦虑了。未来谁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啊。你看刘胖子就没怎么读过书，他也没工作，也一样过得很好。加上国家现在开放大集，我相信总有一天会开放大家做买卖的。没买卖人都不流通，没有经济怎么会有钱，没有钱怎么发展那些航空潜艇啥的。对吧？国家总会发展的。新社会总会出现不一样的风貌。”李中华说道。

在过去的日子里，他们在神庙里不止一次讨论未来的发展。他们不止一次说起过去落后会被挨打的经历。

“我总觉得女孩子做生意会很苦。”顾楠清自己现在辛苦做生意养着顾楠冰和小林子，知道其中的艰辛，自己没得选择，就有些不想弟弟妹妹重蹈覆辙。

“你这又想岔了不是。说不定阿冰就喜欢做生意呢？你不能代表她。你做妈做爹太辛苦了，阿冰十岁了。让她也学着承担一些事情。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能什么都自己背负着。”李中华停下脚步一只手抓住了顾楠清的手。

他将要回去了。这么一个女孩子未来的日子只能靠自己了。

他多么不放心……

太阳已经快落到山的那边，天边漫天柚红色的彩霞，给路上的人和物都镶上了一道金边。这样的景色很难见到，不少人都抬着头看彩霞。

顾楠清难为情地看了看周围，没人太注意他们。

她抽回手来，低着头往前走着，小声道：“嗯。我知道了。”

过了一会，她才抬起头来：“你放心，我都明白的。”

从他帮她找方嘉健，帮她找刘胖子，帮她找包装纸，帮她打猎起，她都知道。

他们已经买了初四一大早的火车票，只剩下两天了。

两人都没有说话，并肩一左一右走在自行车的两旁，又仿佛有千言万语却是说不出口，就这样默默地顺着街道慢慢走着。

但是街道总有尽头，拐个弯就到了家。

夕阳下，街边的路灯亮了起来，邻居们大多搬了凳子坐在街边聊着家常，织毛衣的织毛衣，打扑克的打扑克，下棋的下棋，孩子们则在巷子里跑前跑后玩耍着。

她看见顾楠冰也在孩子群里跳着橡皮筋，放下心来。

大家看见顾楠清回来了，纷纷抬头打招呼。

“阿清回来了。”

“初一天还去卖糖啊。”

“这孩子，真勤劳。”

……

顾楠清笑着和大家打着招呼。他们搬过来这半年，渐渐融入到邻居们当中。大家都知道这姐弟三人没爹没妈的很是可怜，姐姐连上学都背着弟弟，偏偏还是个要强上进的孩子。而且大家过年又收到了顾楠清给的一小包糖果。虽说糖果不多，但是好吃，好歹是人家的心意。

顾楠清和街坊邻居们相处的不错，李中华很放心。毕竟他当初看这套房子的时候，也打听过周围的邻居，大多是老住户，心地善良，常年在一起聊天玩耍。

初二天彝黎族的风俗是祭祖和上坟的日子。一大早，顾楠清就带着弟弟妹妹回了石门寨，先去族长和队长家里拜年，顺便提起想把制白糖的机器搬回寨子来这件事。

老族长和李队长自然巴不得搬回来，一来眼皮下看着多放心，二来那机器学会了也是一门手艺啊。但是现在还要先解决电的问题，以及现在只有黑石婶子一家人会开机器，于是大家把黑石婶子一家人找来。

最后决定黑石叔开机器，黑石婶子和黑石娜进城帮顾楠清带小林子顺便帮做糖。

至于黑石叔想收谁做学徒，则是他说了算。

一时间，更多人开始后悔当初为什么就没选择多帮顾楠清姐弟三人一把呢？

搬机器的时间毕摩选用狼牙占卜，选在了三月十六。

还有三个月时间。这三个月队长和族长打算再去拿出去年所有的钱来，买发电机。水渠和放发电机的屋子早就修好了，一直用大石头和铁闸拦着的，只等发电机搬来就可以用了。

尽管会计如何精打细算，他们的钱买发电机都非常紧张。

在威安县都没有卖发电机的，他们打电话问了半天，才知道昌市有一台350KW的斜击式水轮发电机。现在要带动制糖机，肯定功率不够，还是需要500KW的斜击式水轮发电机才可以，那就需要预定，还需要三千五百元左右，但是卖一台350KW的就够了。

这时候整个石门寨一年的收入才三千元左右，平摊到每家每户也才一百多块钱。本来打算过完年就发钱的，现在拿出来买发电机，还需要经过大家的同意才行。

他们贷款买的铁牛还没有还钱呢，这时候再去贷款，是贷不了款的。

大家陷入沉默中。

顾楠清想了想，自己这段时间存了有五六百元了，开放大集后，寨子里按照规定缴纳的白糖外，就可以都卖给自己。

想来想去，她还是忍痛说道：“我那边亲戚能借出几百块来。本来说给我们留着读书用的，现在先借给寨子里，卖了甘蔗要先还给我们。”

甘蔗和糖对比起来，肯定制糖更重要。

更何况顾楠清根本没要利息。

族长和队长二话不说，就先答应了下来。

具体的文书要等晚上和大家开完会，同意后才进城找顾楠清签字。

这一次，顾楠清并没有参加寨子的会议。

初三这一天是出去游玩的一天。顾楠清和李中华打算陪着李文礼去一趟昌市，看望李中华的外公昊大夫。

但是一大早，李队长和族长就来敲门，寨子的人们不愿意失去这个机会，也都相信顾楠清。毕竟大家都看见顾楠清越过越好。

他们先和顾楠清借了钱，签了合约。听顾楠清说要去昌市，便说一起去昌市看机器。

几人坐上了去昌市的大客车。

大客车摇摇晃晃三个多小时终于到了昌市。这时才大年初三，很多单位都没上班。

大家只好跟着李中华去了昊大夫的家里。到了昊大夫的家里，李队长才知道原来这个有名的老军医是李中华的外公。他上次还在威安县城的路上遇见顾楠清的大伯顾江涛，他拄着拐杖，站在路边阴沉沉的笑着。

他没和他打招呼。只觉得这人比以前更难缠了。以前还维持着表面的和气，现在这个人连面子上的和气都没有，整个人散发着一股颓败阴沉的气息。

他赶紧走了。

李队长再次体会到李中华和顾楠清背后强大的人脉。

他决定这辈子就抱这个大腿就够了。更何况自从从山洞出来后，他们怎么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吧。

他如此想，顾楠清却没这样想过。

只不过因这次李队长并没有透露什么消息给陈雯丽，顾楠清对他还是信任了一分。

让寨子用上电是好事，昊大夫心善。听说到现在还有山区没电用，而他们从早上天不亮就从寨子出发来到县城，再到昌市已经是中午了。这边他招呼昊大山给他们煮碗番茄蛋面吃，那边叫李中华吃完饭就出去找农机厂的厂长。

顾楠清看见李中华要出去，赶紧叫住，从口袋里拿出一袋子硬糖来说道：“中华哥哥，这一袋子是夹心的水果糖，你拿去给那个厂长。”

“还是你想得周到。”李中华想伸手摸摸她的头，却发现女孩子已经长到他耳边。

他讪讪放下手：“这一年你又长高了。”

“是啊。之前才到你肩头，现在到你耳边了。”顾楠清早就发现了。没想到李中华现在才发现。

“你跟我一起去吧。”李中华看大家都没太在意两人，拉着顾楠清的手就出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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