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时至今日，阿斯普洛斯仍然清晰地记得在抓住墨利诺厄那鬼魅般的身影之时，来自冥界的亡魂女神轻轻地将面上的藏红花面纱揭下，覆住了他的双眼，耳边传来的森冷声音像孩童一般天真。

“有趣的孩子，让我看看你能做到什么样的地步吧。”

前代雅典娜留下的符咒在昏暗的夜色中发出了温暖的光芒，包裹住了女神怪异的形体，宣告着封印结束。

阿斯普洛斯沿着来时的路从内院走了出去，依着记忆走进了繁茂的花园，石子的小径上遍布着黄绿色的枯叶，清和的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路上，为深冷的花园增添了一抹光线。他站在白天时就察觉怪异的水井前，眼前树叶的光影突然一阵乱晃，鼻尖传来的藏红花香味像是在印证着什么。

他回想起了寻找墨利诺厄的那个夜晚。

彼时也是这样，墨黑的夜空中一抹明月高悬，如水的月色下，树叶无风自动，地上的光影不断闪烁着，

她真的被他封印了吗？

突然而来的自我怀疑让阿斯普洛斯浑身一怔，熟悉的女声再度在耳边响起，心中的话语被一字不落地全部说出。

银色的光辉为他照亮着视野，也映出了戴着藏红花面纱的朦胧面庞。

“对啊，”她含着笑意用黑色的双手捧起了他的脸，语气一如当时那般天真：“我不是被你封印了吗？”

半黑半白的身影缓缓出现在阿斯普洛斯的眼前，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一点一点从他身躯上涌现，待人形全部出现，下巴的钳制才消失不见。随着女神的离开，他的力气仿佛页被抽走了部分，额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空气中独属于藏红花的酸甜气息越来越浓，双子座圣衣受召飞出自动穿戴在了阿斯普洛斯身上，他抬手抹去额头上的汗珠，微微蹙眉道：“大不了再封印你一次。”

女神笑道：“你第一次都没成功，第二次就以为能成功了吗？”

“怎么不可以呢？”阿斯普洛斯冷笑道。

“为什么不继续上次的话题呢？”

朦胧的躯体一时之间变得清晰起来，惨白的上半张脸陡然出现在阿斯普洛斯的面前，二人离得很近，阿斯普洛斯甚至能看清她面纱上的花纹。

“明明你也很好奇袁思枫的身份，不是吗？”

“哦不对，比起这个，你应该更关心未来教皇的人选。”

阿斯普洛斯后撤步拉开身位的同时，脑中飞快地分析起来，墨利诺厄想必是寄居在他身上，这才躲过了雅典娜的封印。不过眼下他并没有携带雅典娜的符咒，只能想想办法该怎么拖住她了。

“为什么不试着杀了我呢？”她提醒道。

迎着阿斯普洛斯惊诧的视线，墨利诺厄好像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丝毫不觉自己的话给面前人造成了多大的震撼：“区区弑神罢了，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不然你们怎么杀死哈迪斯呢？”

说到这里，女神原本清晰的形体忽然消失，凭着优秀的战斗直觉，阿斯普洛斯下意识地后手一记重拳，却砸到了一片空气。再转过头来时，轻柔的双手按住了他的头颅。

“今晚你真正的敌人不是我哦，”千斤重的重量从冰冷的指尖传来，强迫阿斯普洛斯看向了远处树下的阴影。

墨利诺厄的声音在寂寥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你已经站那里看很久了吧，姑娘。”

树梢下的阴影处，穿着优雅的贵妇人缓缓现身，原本的西方面孔悄然变换成了华夏人的面庞。孤冷的月光照在她的身上，剔透的紫眸中透着一股冷寂。

起先感受到的阴冷杀意再度蔓延开来，未知身份的女人仅仅只是站着便给予阿斯普洛斯极大的压迫感。

他下意识地动了动喉结，紧握成拳的手心里早已冷汗连连。

开什么玩笑，打双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