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9.

想明白的当晚，宗霖怎么都睡不着。

靳非对他太好，他不知道往后该怎么面对，也不知道这种感情正不正常。

埋在被子里憋了很久，喘不过气了才一把掀开。

摸到手机打开百度。

输入：男生喜欢男生正常吗？

搜索。

答案一秒跳出来，是网友组织的投票。

百分之八二的人认为正常，百分之十八的人认为不正常。

还有评论。

[1L]：男生喜欢男生挺正常的啊，我身边就有。

[2L]：正常性取向，不要怕。而且男生和男生哎，好好嗑有没有！

……

[6L]：都现在这种社会了，不会还有人认为男生喜欢男生不正常吧？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了，思想咋还顽固不化，啧啧啧。

……

从头翻到尾，几乎每条评论都表示很正常，宗霖终于放心。

嗯，只是跟普通人性取向不太一样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个问题解决完，下一个问题又冒出来。

他喜欢靳非，那靳非呢？靳非是不是也有点这方面的意思？靳非不会喜欢女生吧？

……

问题太多太难解，想到最后实在撑不住，困意席卷，沉沉坠入梦乡。

·

靳非晚上睡了个好觉，早读连个哈欠都没打，英语单词也背得格外顺。

快下课时，为了月考临时抱佛脚的赵锐找他问题，讲了三遍才终于把数学老师已经在课上强调过五六遍的知识点扯明白。

靳非目光复杂地看了“亲爱的同桌”一眼，忍着没把买点核桃补补脑这种伤人的话说出来。

他这几天跟宗霖混得不错，关系日渐友好，于是一下课又往人身边凑。

不料却对上一双比熊猫还夸张的黑眼圈。

宗霖本就冷白，衬得没睡好导致的黑眼圈格外明显。

靳非回想一下昨晚两人散伙各回各家的时间，不禁纳闷：这人昨晚忙着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黑眼圈重成这样？

好奇心作祟，他弓下腰：“小班长，黑眼圈重得能送动物园当熊猫了。”

忍着打哈欠的欲望，宗霖撩起眼皮对上他的眼，实话实说：“失眠，睡不着。”

确实是失眠，就是失眠的原因难以启齿。

“哦，”靳非信了，接着又问，“为什么失眠？”

这问题再说实话就是脑子有坑了，只能瞎扯：“怕明天的月考考不好。”

？？？

靳非头上飘过一连串问号。

没听错吧，怕月考考不好？年级霸榜第一说怕月考考不好，这说出去谁能信！

不过靳非瞬间就郁闷了，年级第一都开始担心学习了，他还天天没心没肺的，简直对自己的成绩一点都不重视。

不行，必须提高思想觉悟，鼓足劲头往前冲！

一秒钟醍醐灌顶，靳非很快安慰宗霖两句：“那就加油，多背公式多做题，好好休息面对明天的考试。我也要学习了，提前祝你明天取得一个让自己满意的好成绩！”

完全不拖泥带水，回身坐下便开始看书。

？！？

宗霖被他突如其来的古怪惊得摸不着头脑，这是脑子里的哪根筋没搭对？

他不过是因为对靳非的感情变了，有些事不能直白的说才临时扯些瞎话掩饰，但靳非这是怎么了，突然勤奋学习buff上身？

·

有了宗霖作为榜样，靳非学起来格外有动力，一整天除了吃饭外，整个人跟镶在凳子上似的没挪动半分。

估摸着知识点把握得差不多了，立马原形毕露，桌子上一瘫直接睡过去。

下午最后一节课，宗霖被隔壁班班长叫去开会，回来后把新排的考场表贴到教室前边公告栏，又组织全班同学排桌子。

月考也算正规考试，要求两列桌子之间隔开空，班里留六列，走廊上两列，正合适。

晚上他俩没去医院，沈黎悠说来回折腾浪费时间，不如趁机在学校复习一下之前学的，说不定明天正好能考到。

但靳非和宗霖着实跟那种听话的乖学生沾不上边，也不想老实待在学校，收到消息的那刻当即拍板溜之大吉。

夕阳残光明艳艳的，路边刚冒头的树叶被这光晕镀上一层金黄，抬头看晃眼得很。

靳非眯着眼，书包坠在肩头，一只手拽着，另一只又攀上宗霖的肩。

他最近习惯这样，虽然宗霖比他高五六厘米，却完全不影响他把一半的体重坠在人身上。

可靳非自在了，宗霖就不自在了。

他是想挨得靳非近一些，但不想一上来就这么刺激，现在他俩这个姿势，走路时稍不小心就能蹭到腰，虽然隔着两层衣服，那微妙的感觉还是让人忍不住想入非非。

偏偏靳非又是个嘴不消停的：“你以前是不是也经常逃课？刚开学那天我还以为你是个特别守规矩的好学生，没想到啊，小班长，跟我比起来半斤八两啊！”

宗霖不自然地“嗯”一声，稍稍侧开一点距离：“校区合并之前，我不上早读也不上晚自习。”

“你们老师不管？”靳非问。

“偶尔会管，南校管得松，你知道的。而且我高一请了一整年早读的假，后来习惯了索性也一并翘了，晚自习倒是上过几节，因为有时候老师会讲课。”

靳非疑惑：“一整年，你们老师连这都同意？”

宗霖笑了笑，解释：“我那段时间身体不好，晚上睡不着早晨起不来，没办法。”

这理由听起来些许的牵强，靳非几乎瞬间回想起去敬老院那晚看到的限定福利，总觉得宗霖嘴里的身体不好是瞎掰的。

腰线流畅、腹肌紧实，身体不好？鬼才信！

不过宗霖明显不想往深处说，靳非也识相的不深究，瞧着十字路口对角有摆摊卖米糕的，拍拍他的肩问：“吃吗？”

宗霖顺着看过去，离红绿灯两米远的地方，停着一辆掉了漆的三轮，车后边搭着一块木板，木板上放着透明薄膜裹住的撒满不知道什么东西的糕点。

掉了漆的车身上喷着两个红色的大字——米糕。

宗霖挑挑眉，不确定这东西好不好吃，但听靳非的语气，他应该是想吃的，于是点头：“买点？”

“走！”靳非勾着他的脖子，把他“挟持”着过了马路。

近了才发现，米糕上撒的有芝麻、葡萄干、花生碎，卖米糕的大爷坐在马扎上，背倚着另一侧车身，正表情严肃地看报纸。

靳非往前探一下身子，勉强看清报纸上一行吸睛的标题——惊！××市一男子花费4元买彩票，开奖竟中200万元！

大爷正巧看到这条，报纸都不由得凑近了几分，连带着手都有些抖。

估计是自我代入了。

靳非不得不把大爷从美好的幻想拉回残酷的现实：“大爷，来生意了！”

大爷手一哆嗦，差点把报纸扔出去。

好半晌才收了报纸站起身，边戴塑料手套边问：“要什么味儿的？”

靳非把宗霖往前一拽，选择权交出去。

宗霖大致打量一番，伸手指了指：“带芝麻的，葡萄干的……那个是什么味儿的？”

角落里还有两块点缀着小黄花的。

大爷看了一眼，说：“桂花的，最后两块了，拿着？”

宗霖点头，接着就要掏手机扫码付钱，却被靳非按住了手。

“我要买的我付钱。”靳非付完钱，从大爷手里接过米糕，又跟大爷要了个塑料袋。

分出一块桂花味的，其余的全塞给宗霖。

“现在去哪？”靳非咬着桂花糕问。

宗霖四下看了看，咽下一口芝麻味的米糕：“网吧，要个包间。”

靳非以为他想去玩，侧目：“打游戏？”

宗霖摇摇头，一本正经：“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