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2.

事实证明，滤镜再厚也会碎，不对头的祈祷再虔心也挽救不了既定的结局。

上半场打得简直是一塌糊涂。

靳非的发挥同先前一样辣眼，其余几个队友也没好多少，配合稀碎，该有的进攻防守一点没打出来。

个个蔫得像三伏天里的菜苗儿。

反观另外那个班，半场配合天衣无缝，进攻猛不说，防守做的也好，旁观的人一看就知道是经常在一起打配合的。

这下气势正盛，嚣张的气焰快要盖不住。

五分钟的休息时间，靳非找到宗霖，大大咧咧地在他身边坐下，一点不注意形象。

“渴不渴？”宗霖碰碰他的胳膊。

靳非不太高兴，兴致缺缺：“不渴，打球输了的没资格说渴。”

宗霖瞧着他脸颊和耳廓都微微泛红，估摸是边晒边剧烈运动导致的，没忍住用手背贴了一下他的脸。

靳非只感觉到脸颊触上一片冰凉，一时怔愣没闪躲。

等宗霖收回手，脸上反而更热了。

“还没结束呢，这就认输了？”宗霖坐正身子，往树荫里挪了挪。

靳非也顺着挪：“不是认输，就是觉得赢的希望不大。”

他这话说得随意，听着像不在乎，仔细品却能感觉出一丝无力感。

宗霖想说句什么安慰，身后突然窜出一个男生，上来就越过他跟靳非套近乎：“非哥，你们也上体育课啊！”

这中二的称呼靳非已经很久没听过了，这会儿再听还是别扭，不过隐隐又透出些亲切。

他没太反感，只皱着眉提醒：“叫靳哥，叫什么非哥！”

男生“哎”一嗓子，蹲下：“靳哥，你们班怎么跟9班约球啊？他们班打球不干净，赢了还总出去吹，上次我们班就是，到现在别的班还在说我们打球菜呢！”

“玩这么脏？”靳非眼睛眯成一道危险的弧度。

男生重重点头，嗓子眼的脏话快要压不住：“可不是嘛，赢了球就跟人上人似的！估计这辈子都吃不上三个菜！”

靳非不再嬉皮笑脸，男生的面子大过天，这场球一定不能输。

可他自己打球又实在太菜，考场上能混得风生水起，球场上只有挨打的份。

于是目光转向了身边的宗霖。

“小班长，会打球吗？”靳非笑嘻嘻地问。

宗霖不忍让他眼里充满期待的光泯灭，老实点头：“会一点。”

靳非又问：“跟我比怎么样？”

“应该……好一点点。”这话有所保留。

靳非要的就是他的“好点” ，也不管好得是一点还是半点，当即不由分说地扯着人胳膊：“小班长，救个场？”

“我上就能赢？”宗霖任由他攥着自己的胳膊晃来晃去。

“起码比我强啊，”靳非认真分析，“刚刚场上那几个也没信心了，一会儿不出意外肯定得换人，陈清寒打得不错，你可以跟他配合。我打球就是凑人头的，小打小闹还凑合，比赛是真不行。”

“好吧。”宗霖捏捏手腕，起身就要上场。

靳非很有求人帮忙的诚意，自己一个人吼出了一个拉拉队的阵仗：“小班长，加油！”

宗霖猝不及防被惊得踉跄。

原本坐在远处树荫底下跟小姐妹聊闲话的钟馨也被他这一嗓子吸引，扔下姐妹团靠过来。

“什么情况？”

靳非往旁边挪，给她空出位置：“近距离观赏小班长大展身手。”

“班长会打篮球？”钟馨不敢相信。

平时那么独，除了强制性几乎不参加任何集体活动，你说他会打篮球？

鬼都不信。

靳非却无理由地信任他，说不出来为什么，就是觉得宗霖做什么都该是游刃有余、无所不能的。

抛去他身上那股冷劲，靳非最喜欢他既漫不经心又稳操胜券的孤傲感。

自己活在自己的世界，在那个封闭的世界里，他是最厉害的人。

下半场开始，理3班大换血，上半场上过的几乎全下了。

理9班还是那群人，目光里满是对对手的讥讽和不屑。

不过很快他们的表情就转为了凝重。

同上半场不一样的，下半场刚开始理3班就跟他们直来直往地交锋，左右不过一个输，拼一拼说不定还能赢。

宗霖打球很猛，跟平时很不一样，生人勿近的冷淡像是被封印进骨子里，展现出来的是少年人应有的热血和活力。

日光烈得很，校服短袖没一会儿就被汗水浸湿，奔跑跳跃间，靳非又捕捉到那截冷白劲削的腰，以及紧绷泛着水光的腹肌，没来由地有些口干舌燥。

钟馨自然也看见了，情绪十分激动，拍着他的胳膊叫：“班长好腰啊，还有腹肌，啊！我死了！”

靳非舔了舔唇，咬着唇角，压着心底的躁意，偏头对着钟馨：“你在这看着，我去买点东西。”

“行行行。”钟馨无所谓地摆摆手，眼睛目不转睛盯着宗霖的身影。

篮球场不远处就是超市，靳非抄近道去买了一打矿泉水，后又从冰柜里拿了一瓶冰水。

提着回去的路上，篮球场上已经围满了人，下课铃响也没能惊动他们躁动的心。

靳非把水搁在脚边，给刚打过球的同学每人分了一瓶，目光转向球场内部。

不得不说，换人之后的理3班跟回炉重造一样，配合好得不止一丁半点。宗霖和陈清寒很默契，还有班里一个平时很活泼的男生，几乎带动了全场。

又是一个精准的三分球，比分硬生生被扳平，倒计时结束，比赛落下帷幕。

宗霖撩起校服衣摆擦了把汗，围观的女生除了惊呼只剩尖叫。

有女生跃跃欲试想上前送水，却发现他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淡，犹豫很久还是没敢把水递出去。

靳非一手两瓶常温矿泉水一手冰水，其余的让他们给其他人分了，走到宗霖身边：“厉害啊，小班长！”

把两瓶水都塞给他：“喝那瓶常温的，冰水拿手里降温。”

然后把另一瓶水丢给陈清寒。

宗霖点点头，牙咬着拧开瓶盖，咕嘟咕嘟灌了一大口。

靳非看着一滴汗水顺着他的脸颊划过脖颈，一时忘记了呼吸，瞟见喉结上下滚动的一刻，匆忙移开了视线。

有点小帅，莫名的勾人。

理9班的男生这回没赢，心里憋着一口气，总觉得丢了面子，于是想嘴上找补回来。

陈清寒还在抱怨靳非区别对待，抱怨到一半就见几个男生围了上来，下意识：“怎么，想打架？”

寸头男生嗤笑一声：“打什么架？交流交流感情，这么生分干什么！”

靳非知道他们是气不过来找茬，磨了磨后牙：“有什么可交流的？”

男生不屑地瞧他：“跟你确实没什么好交流的，跟他有。”

靳非长这么大头一回当面被别人看不起，冷笑：“他跟你也没什么好说的！”

男生直接无视他，对着宗霖：“兄弟，这么拽，话都不说？”

宗霖勉强开口，语气淡淡：“他不是说了，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行，”男生踢了下脚边的小石子，“你打球挺厉害的，改天再约一场？”

“不约。”宗霖直接拒绝。

“为什么不约？”男生不依不饶。

“没空，学习。”宗霖身上冷意重了些，明显不耐烦。

男生却没眼力见：“哟，学霸啊！行，不约就不约，拽得跟年纪第一似的，早晚学成书呆子！”

嘴上不饶人的靳非见多了，狠狠瞪他一眼，当下便要理论，宗霖适时拉了他一把。

靳非这才没冲动，老老实实跟宗霖和陈清寒去了阴凉地。

寸头男生只当他们是怂了，眼里的优越感更甚。

这时，他身后一直没冒头的小弟突然凑上来，提醒：“廖哥，那个男生，他就是年级第一……”

“……”

廖哥错愕一瞬，掩着尴尬：“是吗？”

小弟：“就是他，你平时不关心不知道，每周升旗台上讲话的优秀学生都是他。”

“行了，行了，是就是呗！还吃不吃饭了？”

·

下午语文课上自习，周瑶临时请了假，也不好跟别的老师换课，于是给他们留了两套练习卷。

所有同学都在认真做题，教室里安静得只有笔尖的沙沙声。

靳非刚做完选择题，就听见桌肚里两声微不可察的手机振动。

拿出来一看，不出所料又是“专业八卦千百年”。

【洋】：听说我霖哥中午在篮球场大展雄风了！可惜没亲眼见，有点可惜。

【洋】：[弱小可怜又无助.jpg]

下一秒，不务正业的人全部暴露。

【cqh】：还有哥哥，望周知。

【馨馨美少女】：大展雄风是这么用的吗？（补充：班长真的好帅！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最让靳非没想到的，宗霖也突然冒了泡。

【Lin.】：临时救场，随便打打。

【洋】：随便？打打？

满满的不相信。

靳非刚想仔细问问这话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情，宗霖先截断了话题：【再多说一句，举报你上课玩手机。】

【洋】：……

【洋】：此威胁无效，我们全班现在都在玩手机，一抓一个准。

【YYYYY】：？

身为班长的沈黎悠接受不了他这么放肆。

还是靳非先问：【老师管不住你们了？】

【洋】：nonono，生物老师停职接受调查了，新老师还没安排好，只能全班自习咯。

他们生物老师本就是新换的，不曾想这么快又要换了。

一直记得这位老师跟宗霖有渊源，不免多问几句：【为什么停职？】

【洋】：听说是骚扰女学生，具体情况还不清楚，反正是隔壁7班的女生实名举报，小姐姐真勇！[举大旗.jpg]

靳非还没消化完，他们已经刷了一溜屏。

【cqh】：[力挺.jpg]

【YYYYY】：[支持.jpg]

【馨馨美少女】：[变态去死.gif]

宗霖也看见了这条消息，心里一时五味杂陈，盯着屏幕久久没有动作，半晌才发出一句：【确实勇敢。】

退出群聊页面，靳非头像亮起红点。

【靳非】：你看，我就说你以前做的是对的，你和这位小姐姐一样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