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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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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随咂舌,心里生出些微妙的不安。

可还没等他将这不安琢磨明白,珉王和世子爷就带着一路人追了过来,离象尾巴就剩了七八丈。

为首的珉王骑着马杀气腾腾地叫他“小兔崽子”,像是要当街给庄随上一顿家法。

庄随变了脸色,急道:“领着象往前跑!”

战象的速度突然加快,在府城的街道上灵活的穿梭。百姓躲得更快,飞来飞去的果子布匹舞成了令人眼花缭乱的线。

珉王则领着一行人骑马在后面追,他气得牙痒,既想把兔崽子抓下来结结实实上一顿家法,又难免担忧战象把庄随给甩出去。

他给庄悯使了一个眼色:“叫你弟弟下来。”

庄悯会意,这是要借他的口开承诺了。

他清了清嗓子:“庄随,别跑了!父王不罚你!”

“口说无凭,”庄随顶着迎面而来的风开口,“你叫父王写字盖印再请人作证我才信!”

庄悯哽了一下,竟然还想赞一句庄随想得周全。

珉王冷哼一声,从怀里摸出一张叠好的纸来,知子莫若父,他早知道这小兔崽子的脾性,这样盖了印的纸他留了十数张。

“给他看。”

庄悯打眼瞧这一个别扭一个反骨的父子俩,心道还好他像娘。

马不追了,前头的象也慢了下来。

庄随叫丰容接过纸,从头到尾扫了一边,立马笑得两眼弯弯,甜津津地在象舆上对着珉王和庄悯行礼:“父王,大哥。”

他只正经了一刻,下一秒就拍着象舆说:“这战象乘着甚为稳当,儿子已替父王试过。多的奖赏就不要了,象奴伺候得好,我已经给他改了名字,要他在我身边侍奉。”

珉王板着脸叱他:“胡闹。”

庄随一点儿也不惧,一脸无赖样:“你不应我,我就不下来。”

珉王冷笑着看他:“你真当我拿你没办法?”他厉声叫了一声“亲卫”,就从四面八方飞来几个人把庄随、丰容连同雁归一同捉了下来。

“回府!”珉王瞪他一眼,让人把庄随塞进了马车里,若不是怕实在不像样子,他真想把这小混账关进笼子里长长记性。

李校尉带着其他几个象奴把阿维驱回校场,他幽幽道:“从今往后,但凡见了二公子就去找王爷。王爷说了,贼子游侠与二公子不得入校场半步。”

……

“当真就走了?”

庄随被拘在府里几日,不大清楚外面的情况,只觉得日子过得快,一下子他就要从云南府回到应天,三年也不过如此。

“怎么,你还不想走?”

庄悯这几日除了跟着王爷整军,就差寸步不离地盯着庄随,免得他又一时兴起去吓唬他们年纪不小的爹。

“也不是不想,”庄随用筷子夹着生肉条喂他的鸢,“雁归说这边上的山林里好多野物呢,我还想着去打猎玩儿。”

庄悯皱眉:“雁归是谁?”

“那日我带回来的象奴。”

他脸色一变:“什么来历不明的人都往身边放,你——”

“我知道知道,”庄随冲着他笑,“我仔细问过的,他会养象,也会养猎犬,我把他带回去照顾娇娇。”

提到那匹名为娇娇的猎犬,庄悯刚升起的火气下来一半:“洒扫也就罢了,近身不行。”

“云南府天高地远,你想做什么都由着你,”世子爷再饮了口茶,“回了应天府,做事前便要多加斟酌了。”

他语气严肃:“再过不久就是圣寿,多少人都盯着咱家。若是还跟以往一样顽劣,小心父王把你绑在王府里,再请七八个先生轮番管教你。”

庄随小声嘟囔:“便是二十个我也不怕。”

庄悯摇摇头,也不愿强行管束幼弟,索性就在他房里看起了文书。

再过一日,庄悯亲自领着庄随乘上了归京的马车,说是领,跟强塞进去也没什么区别。

车厢里垫了毛毯,在初春算是去了几分料峭寒意,马车晃着晃着,庄随就睡得不知今夕何夕了。

为了在圣寿前回京,大军赶路赶得急,过城不入,鸡鸣拔营。

途中有地方偏僻官道破败的、还有地势险峻只能两三人并肩通过的,一路颠簸可苦了金玉堆砌出来千尊万贵的庄二公子。

急行军之下,大军从云南赶到了湖广,再过不久便可从陆路换成水路,沿着长江从武昌回应天府。

大军也终于可以好好休整一日,施展庄二公子打野味的计划了。

“别打小的,小的让它再长长。”庄随坐在丰许搬来的椅子上,坐着等吃居然比搜寻猎物的丰容还要急切,“也别打母的,那母兔子还得去喂小兔子呢。打公兔子,公兔子烤起来香!”

丰容尽心尽力地提着扑腾的兔子翻看它是公是母,连着被兔子蹬了好几脚。

丰许咂舌:“你这闷葫芦,怎么连兔子的清白都不放过。”

丰容把兔子扔给他,终于开了尊口:“公的,二公子喜欢。”

“怎么感觉这话……”丰许手起刀落,割断了兔子的喉管,“怪怪的。”

丰容丰许在庄随周边打些小家伙,雁归则是自告奋勇地进了林子深处挖坑去了。

他这手设坑埋伏的功夫还是在云贵时跟着当猎户的父亲学的,后来父亲死了,他就被抓去当了象奴,和象同吃同住。

雁归离他铺设好的陷阱远远的,诚心诚意地祈祷这回能来个大家伙。

也不知等了多久,他腿都蹲麻了,才听见前面传来一声响,还伴随着惨叫和咒骂声。

雁归往那坑里一看,对上一张胡子拉碴的脸和一双凶气未散的眼睛,忙撒腿朝山林外丰容丰许收拾出来的平地跑去。

“二公子!”他喘着粗气,“我们好像逮着山匪了!”

庄随还盯着丰许手上的烤兔子,一时没回过神来:“好吃吗?”

“山匪,是山匪。”雁归急道,“不能吃!”

湖广多山,有山匪倒也不意外,只是这里的匪见着朝廷官兵居然还敢露头?

庄随思索了一会儿,眼睛突然亮了起来,这不就是放在眼前的功劳吗!

什么山匪,那就是战功,白捡的!

“有多少人?”

“我挖的陷坑,只有一个人掉进去了,”雁归道,“他背着刀,看起来和大理的山匪一样凶狠。”

“带我去看。”庄随接过丰许递过来的烤兔肉,吹了吹,一口咬下去,咸香四溢,只觉得连日来没什么滋味的肠胃终于活了过来。

那汉子看起来精神得很,个子不高,体格倒是壮实,嘴皮子上下翻飞,骂娘声惊飞了这一片的鸟儿。

“他娘的,你们又是哪儿来的狗东西,竟然还敢来清明山打猎?!”

庄随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山是你的?旁人来这儿打不得猎吗?”

“这方圆二十里谁不知道这山头是有主的?”这汉子目露凶光,“识相的就把钱粮都留下,不然等我兄弟追来,让你们都人头落地!”

“放肆!”丰许神色一凛。

他正要出手,就见丰容已经挥出拳头,打得那汉子头往一边歪,口鼻都流出了血。

丰许惋惜自己又慢了一步,只好退而求其次,狠力按住了这人的脖子,把他死死摁在地上。

庄随摆出狰狞的笑:“我这两个护卫脾气不大好,你说话可要顺着我的心意说。”

这汉子倒吸了几口气,庄随以为他还要放狠话时,却听他一点不作假地呜呜哭了起来。

“老爷饶命哪,我只是下山逃命的。我裤腰带里藏了银子,您都拿走,求您放我一马吧……”

庄随狰狞的表情还没收回来,心道这山匪变脸还挺快。

“你们山寨里有多少人,抢了多少东西,还有你为什么下山,一一从实招来。”庄随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你说得我满意了,我不仅放你一马,还要赏你。”

王福打了个寒颤,不明白面前这个长得跟画儿一样的公子为什么笑得这么骇人。

王福自陈原来是个货郎,靠替城里做工的人捎东西回村再做点小买卖过活,结果到了地方才发现村子已经变成了死村,再没有一个活人。

他冷汗狂冒,正要转身就跑,不巧遇见了下山抢劫的山匪,就被他们连人带粮掳上了山。上山了才知道,山里面两千多个山匪,个个凶恶,根本没有逃走的法子。

他在山里头待了三个月,总算给他找到机会带上偷来的财物逃走,没成想还没下山就踩进了捕猎的陷阱里。

把自己落草为寇的经历说完,王福偷偷瞄了一眼庄随,把脚压在了屁股底下。他虽然告诉了这些人裤腰带里藏着银子,可鞋里的他们还不知道呢。

“死村?”庄随皱眉,“他们把村子的人都弄哪儿去了?”

“男人当土匪,女人和孩子留下干活,老人和不听话的都杀了,”王福麻木道,“我是壮劳力,才能活命替他们抢东西。”

他又瑟缩了一下:“前些日子他们还抢了当官的,朝廷肯定会派兵来打,我可不想死在山里。”

两月后就是圣寿,还有不少官员要回京祝寿或是述职的,这伙山匪抢的肯定是回京的地方官,庄随在心里骂了一句,这下麻烦大了。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庄随招呼丰许拿出荷包,从里面掏出一个小金猪,“这个就给你。”

“是,是,”王福咽了咽口水,眼睛都冒出了精光,“那官是从南边来的,听说是个大官,巡什么地方的,还带着儿子和一大堆下人呢。但是当家的当天晚上就吵起来了,说是不该抢,会暴、暴——”

“暴露?”

“对!”王福猛点头,“他们在山寨里有个院子,让军师住的,隐蔽得很,不让喽啰靠近。他们就把大官和他的儿子关在那个院子里。就是因为当家的都往那儿去了,我才找到机会逃出来的。”

王福脸上还带着畏惧的神色:“以前抓住了要逃走的人,寨子里也是交给军师处理。听说军师的院子里有十八把钩子,专门挖人眼睛剔人骨头,院子里的花草都是用人血浇的。”

十八把钩子挖眼睛剔骨头?

庄随突然想起自今上即位后便空置已久的诏狱,心里升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你们这个军师有什么来历?”

王福摇头:“寨子里的喽啰都不知道他是打哪儿来的,他出来的时候总要用鬼脸儿遮着面。”

“不过我曾偷着瞄过一眼,”他压低了声音,“那人额角有刺青,不像个良善人。”

天下初定,这清明山倒是污浊一团。

庄随若有所思,只是这被劫持的大官又是哪位?

“二公子,”丰许示意,“天快黑了,再留下去怕有危险。”

“走吧,回营地。”

庄随摇摇头,这么头疼的事还是交给父王和大哥去考虑吧,他烤兔子吃就够了。

他掂了掂小金猪,随手扔给了王福,便哼着小曲儿让丰容丰许押着俘虏下了山。

山林重归寂静不久,树影晃动,阴暗处响起两声尖锐的鸟叫。

带着恶鬼面具的黑衣男子踱出林子,他身后还跟了一个髡发汉子,在初春寒日中光着两个臂膀,肌肉将战甲撑得隆起。

“达鲁花赤,他们有两个高手。”

鬼面具微微一动:“没关系,不要打草惊蛇。”

“真是笨蛋,”汉子冷嗤,“连人都看管不住,居然还想要我们来善后。”

“他们有很多人……这里不能久留了。扎那,我们今天就走。”

“那个汉官呢?”扎那摩挲腰边挂着的刀,“我去杀了他。”

“杀了他除了发泄你的愤怒之外没有意义,扎那。”被称为达鲁花赤的男人声调诡异,“放他回去,他会给我们想要的。”

“对了,”鬼面具隐入黑暗前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见过我的不要留。”

作者有话要说:注:

鸢:鹰。

鬼脸儿:一种形似恶鬼的面具。还有鬼鼻鬼须等的分体面具,可以当小朋友的玩具。

髡发:蒙古、鲜卑、契丹等少数民族发型,中间剃光,边上的头发垂下或扎辫。

达鲁花赤:元朝官职,原意为“掌印者”,一般由蒙古人担任,为所在的地方、军队和官衙的最大监治长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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