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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 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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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方清梦准备沐浴歇下了。

毕竟在凉州最难熬的冬季住了几月,六月凉州的天比冬季好了不知多少倍,虽舟车劳顿,倒也没有不适。

他初来,凉州的昼夜温差极大,晚间凉,怕方清梦用凉水染了风寒,顾云宸特地吩咐人给他备了热水。

方清梦的帐子就在顾云宸旁边,凉州的工事翻修了一番,帐篷比去年来的时候好了太多,被褥也换了新的,白日里阳光足,现在还带着太阳的温暖气息。

不过桌子还是之前那个被顾云宸一掌拍出了裂缝的那个,去年他留了几本书在这里,依旧规规矩矩地放着。

顾全将热水提了进来,知道方清梦害羞,便将窗户放下来,帷帘放下系好,站在门口,“属下在外面守着,若监军有吩咐,叫一声便行”

“替我谢谢侯爷”

守在帐门口虽能听见里面的水声,但总比有人闯了进来要好。凉州这边冬季将士都是用冷水洗澡,顾云宸给她开了这个特例,就已经足够好了。

褪下满是风尘的官袍,再是中衣,而后是里衣,指尖勾挑,一圈圈白色的布也落了下来,圆润一时没了束缚,如脱兔般往前跃了跃。

白皙的腿勾勒出细长顺滑的线条,温水吞没精致的玉足,再是霜雪般的足腕,贪婪地品到了凝脂的长腿后,又渴求那盈盈不堪一握的杨柳腰。

水平线覆住优雅挺拔的雪山后,随着芊芊柔夷的动作,时不时漫上横卧的诱人的山脊。

皎洁的月光铺在帐篷上,发出清脆水声的副帐却未点灯,帐内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桌椅轮廓,更别说那一尊冰清玉体,可暗香浮动,才最是撩人。

顾云宸路过方清梦的帐子,见没点灯,问守在帐外的顾全,“监军歇下了?”

“回侯爷,在沐浴”

顾云宸欲言又止,想要挪动的脚步却堪堪停住。

今夜月光皎洁得实在不合时宜,清清白白地打在白色的帐篷上,让顾云宸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方清梦受鞭刑趴在床上的背,滑如凝脂,皎如月光。特别是未点灯的模糊夜色里,朦朦胧胧的,总容易生出欲盖弥彰的旖旎感,让人忍不住想要尝味品香。

她轻咳了两声,喉咙有些沙哑,“让监军早些歇息”

“是”,顾全并未察觉有任何不对的地方,他抱拳后,想着方清梦让他转告顾云宸的话,“监军方才说,让我替他谢谢侯爷”

顾云宸的眼珠不自觉从顾全身后的帐篷转到别处,“知道了”

凉风吹到脸上,冷热交替后,耳廓重新浮上的热意就更是燥人,顾云宸迈着步子,横竖觉得手脚刚认识般,不会走路了。她将双手负在身后,那种别扭的感觉才好些。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出这样的感觉,既是情理之中又是出乎意料。

朦胧的月色,沐浴勾勒出一幅活色生香的画卷,昏暗的帐篷时不时传出指尖撩水的声音,很难不令人浮想联翩;但内里是个男子,任他再风情万种,那股柔美的气质终是比不上女子。

顾云宸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一个很奇怪的想法,便是,她既没有把方清梦当做男子,也没有把方清梦当做女子,她下意识的感觉将方清梦介于这二者之间,他是特殊的,不应该被这样轻易定义成某一类人。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就像那次醉酒后,她既没有防范着方清梦,觉得他是来害自己的;也没有全盘将自己托付给方清梦,觉得他是来帮自己的。

他们下意识地信任对方,未经商量的契合,自然而然地就走到了这一步。

顾云宸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有了幸运的感觉,幸运朝廷派来了方清梦做监军,从天而降的方清梦就像是上天的恩赐,他是给予凉州的补偿。

这种感觉来得后知后觉,顾云宸顿住脚步,今夜突然想明白了她和方清梦的关系。

醍醐灌顶,茅塞顿开,豁然开朗,让她整个人身心都舒畅了起来。

顾云宸抬头望月,觉得自己这样想,方清梦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

你看,自那日醉酒自己将方清梦甩下马后,她日日变着花样给方清梦送补品,自己的关怀恳切溢于言表,又有实物所托。自那以后,两人的关系缓和,生病相互陪同,方清梦总是无意地引导她如何去应对长安的风云,甚至后面还为她出谋划策解难。

良将身后总有能干的幕僚,方清梦是她的智囊,是她冲锋陷阵坚守在凉州的后盾。

顾云宸一点一点细细捋着,越是这样想着,越是能说服自己,她甚至觉得,是因为自己精忠报国、奋勇杀敌的气质打动了方清梦,让方清梦不自觉地追随自己。

她年少成名,意气风发,在凉州这片属于自己的土地上,敢拼,敢闯,敢冲锋陷阵,敢一马当先,敢谋略徐徐图之,又敢置于死地而后生;而作为凉州主将,又足够礼贤下士。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方清梦一定是被自己感染了。

人不必设樊笼囚禁自己。与其千方百计地猜,方清梦是不是为了踩着自己的肩膀,为他自己的仕途铺设一条康庄大道;他是不是为了算计自己,去谋划自己的利益;倒不如相信他是愿意扶植自己在凉州坐大,助她收复河西。

只要他是为了凉州好,对自己有利,动机重要吗?

并不重要。

顾云宸做梦都想收复河西,若是告诉她,她的项上人头能换河西十郡,她能毫不犹豫地割喉饮鸩。

方清梦给她献计,替她与长安周旋,她有什么理由不信任他呢?

有时过于明白,只会给自己徒增烦恼罢了。

然而方清梦不知道顾云宸只因着这样一幅朦胧的夜色,便给自己做了一番如此庞大的心里建设,甚至从她刚来凉州开始捋。

掀开帐帘,里面的热气散出去,疲惫也从腰腹大腿细细密密地蔓延到四肢。

她披了外袍,漫无目的走了几步,刚好撞见从操练场逛了一圈回来的顾云宸。

“侯爷”,方清梦拱手行了一礼。

顾云宸负着手,点了点头。

“舟车劳顿,方监军不歇息吗?”

“第一次见凉州这么好的月色,就想出来看看”,太累了也睡不着,帐篷里有些闷,想出来透透气。

顾云宸抬了看了一眼圆月当空,凉州的天干净,那一轮月也清凉。

载了几分离人愁。

顾云宸突然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方清梦一瀑墨发散在身后,穿着天青色的广袖袍子,外袍披在肩上,没穿袖子。

风撩起他的衣摆又放下来。那几分诗书气很轻,轻得能毫不费力地能将他衣角、袖摆拾起来,那几分染上露气的清冷气质却很重,重得刚飞起来的外袍又落了下去。

未束发的方清梦她头一遭见,刚才这人沐浴时,自己又无厘头地想了一大堆。

不知该怎样面对这样的方清梦,不知该如何自处。

明明就应该明日若无其事地见面,商讨军事。

“侯爷这么晚了没睡,是被什么事困扰了?”,或许是披着月色的原因,她声音清冷温雅。

“有”,顾云宸补了一句,“正在想”

“我方便知道吗?”,她没用下官,也没用官场那套疏离陌生的话术,她知道顾云宸不喜欢,两人之间的距离仿佛因此近了些。

顾云宸往前迈了几步,走至方清梦身旁,方清梦转身迈了一步,两人并肩沿着顾云宸方才的路径漫步。

走了几步,顾云宸突然转头看了看方清梦,然后又转过头去,她踢出一步,脚跟落地后身子才跟上。

方清梦知道她在思考,在犹豫,于是不出声打扰她,任由她自己慢慢想。

顾云宸听见自己隐隐叹了口气,又踢出一步,道:“我在想,我在凉州的军法军纪是不是错了”

“哦?”,她带了一点诧异,有不多得的俏皮,像哄小孩子一样,引导顾云宸徐徐说出。

“我前几日赶到时,”顾云宸顿了顿,不知道该不该说,声音微弱,像个做错事无助的孩子,“有逃兵”

方清梦笑了笑,“我没有上过战场,但曾有耳闻,战役中都是有逃兵的,所以,”,她试探性地问:“有逃兵在战场上算不算寻常?”

顾云宸垂着脑袋摇摇头,“凉州百年,无一逃兵”

那便是不寻常了。

“队列后不是有督军?”,做逃兵被督军砍头,不如死在战场上博个名声,多领些抚恤金。

“督军少,被冲散了”,顾云宸抬起头,抿着嘴唇。

“所以,侯爷觉得是自己的错吗?”

顾云宸想摇头,但止住了,“或许,是我的错”

“逃兵大多都是新兵”,新来的士兵服饰、盔甲、面庞上的表情和上过战场的老兵不一样,她一眼就可以分辨出来,“从前也来过新兵,但也没有逃兵”

顾云宸吸了一口气,“我在想,是我推行的仁德教化错了,我想启用父亲的那套军法,但我不喜欢士兵只言军令不知主将”

只言军令不知主将,说明这只军队可以很快地更换主将,也能很快地适应更换主将。当初就是因为这般,所以陛下亲征可以很快地掌控了凉州军,导致凉州军死伤惨重。

“侯爷的意思是,有其他的选择?”

“西南屠威大将军的军纪严明,但将士只惧军法没有血性”

士兵拼命冲锋陷阵,严守军法,是害怕“连坐”制度连累了别人,也害怕别人连累自己。他们只是为了活着,没有作为军人应有的保家卫国的抱负和血性。

“那,侯爷想要一支什么样的军队呢?”,方清梦轻声问她,仿佛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说的这句话有多大逆不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的军队都是陛下的,她只是替陛下守在凉州的主将罢了。

“你自己想要一支什么样的军队”,方清梦如此问她,有豢养私兵之意,有拥兵自重之嫌。

连自己都懂的道理,方清梦只可能比自己更警觉。顾云宸皱了皱眉,偏头,略带诧异地看着他。

方清梦提着下摆,学着顾云宸的样子微小地迈着步伐,说:“我方才问,侯爷自己想要一支怎样的凉州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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