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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由爱生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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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悔镜是勘破飞仙城玄机的最后一道阻隔,那一夜谢簌黎与连翎破障而出后就看到了阵枢所在,齿轮机关环环相扣却并无惊天动地的阵法。只是联动着飞仙城外的护城河水,可掌起升降翻涌,冰冻或是沸腾,但能掌握这点天地潮汐之动对边境军来说已经够了。

入冬后的飞仙城家家户户挂起了厚帘来阻隔呼啸的北风,将军府也是一样,某日卫瑾如从训练场上下来,回了将军府就钻进厨房去取徐映刚出炉的烤白薯。这白薯烤的恰到火候,皮剥离黄心滋滋往外冒香气,在徐映提醒他烫之后,还是不顾热气咬了一口。其余几块卫瑾如忙揣在怀里,生怕寒风抢去了白薯的软甜小跑着要去给连翎“献宝”。

到了连翎房间门口,却听见里面传来阵阵嬉笑,卫瑾敛息掀开棉帘一看,却见谢簌黎正坐在连翎的书桌前,而这屋子的主人以旧伤反复为由没去训练的宸王正站在椅子后,俯下的身子恰好把谢簌黎圈在怀里,正握着谢簌黎的拿笔的手写字。

这两人一边写嘴上还打仗嘴仗,连翎嘲笑着人家字迹潦草,问她当年被陈阁老打了多少手板,罚抄过多少遍文章。谢簌黎却骄傲道,老师对自己甚至疼爱从来不因为这点小事罚自己,像连翎这种不受宠爱的弟子才回天天被罚

这景象看呆了门口的卫瑾如,差点把烤白薯落到地上。

还有一回看着天气尚好,吴振陪唐易去落霞关看望家人,等到披星戴月的时候,吴振扶着这一动情伤感就好酒的“醉鬼”回来,刚到内院就接到了连翎从房顶上抛下来的酒壶,还道让他两人一同上来看星星。

吴振抬头就见连翎同谢簌黎两人坐在房顶上,都是屈膝托着下颌一手举杯的姿态,好不惬意。可惜吴振还扶着要“醉酒当歌”,要“对影成三人”的唐易,着实腾不出手来收拾这混小子,只得匆忙离去。

再有一次孟鸣风和魏琅正晨起操练军士,却见连翎大摇大摆的走来,随手指出了几人的姿势,然后走到了同在阵中的谢簌黎面前,调侃道谢宫主的拳脚功夫差是有原由的,下盘扎的太不稳当。在军中混的久了谢簌黎也沾了点匪气,当即骂道不务正业的宸王“放屁”,还让他滚一边去。

不过连翎没滚也不生气,反而是笑呵呵的替谢簌黎摆正了动作,还陪她一招一式的操练了起来。

除了这些,军中演练场还常见两人比试,每回都是酣畅淋漓的一场,让将士们连连叫好,不少人还能得到跟谢簌黎对招的机会。偶尔还能看见谢簌黎教连翎剑招,能在华山论剑会上拿下魁首的谢簌黎对剑道的造诣自然不浅,连翎在她的指导下突飞猛进,大有要跻身进一流高手的架势。

谢簌黎也不忘医者本职,冬日一到就在飞仙城中义诊,为城中百姓看病不收半文诊金,偶尔还要廖掌柜贴补药材,但这也是谢宫主自己家的生意,人家乐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只是有一点,谢簌黎字着实太差劲的了,人一多起来她写起来的字就像鬼画符,抓药的伙计认不清的字只能让连翎来看。这一来二去边境军的主将连翎,成了药铺的常客,专门帮看谢医师“鬼画符”的药方。落霞关的百姓闻声而来,谢簌黎与连翎还专门抽了几日到落霞关中坐诊。

城中百姓皆知谢姑娘是个诗酒趁年华的妙人,打马城中过,南街的成衣铺,吴家夫妇的小食,北街的酒楼都常见她的身影。除了纵歌肆意,谢簌黎也没忘了破阵的正经事,沙盘上的千百次推演被逐步运用到日常训练上,□□弯刀都按照实际做了一一的调整。这种白日里行于军营演练或是行医施药,闲暇时游逛飞仙城的日子一晃就是两个月。

自谢簌黎离开麟州奔赴三关后,大越四境的江湖上难见她的身影,不少人偶然间听闻谢宫主受命与三关,不少江湖义士闻声而来,切磋武艺者有,求医寻药者有,还有不少是担心她安危的朋友,在百忙中抽身赶来。在连翎、唐易的劝说下,不少人留了下来相助破阵,大越军中又多了数位能人异士。

江湖浪子与营中将士高歌畅谈,论鸿鹄志,谈江山景,英雄不问出处。

入了腊月廖蓬廖掌柜的清安堂,送走不寒宫查账长老的傍晚,谢簌黎吩咐最后一批从京畿、中川调来的药材送达,还带来了京中户部与皇商勾结,倒卖药材的证据。

连翎带了魏琅和徐映同廖蓬核对药材,再押送到营中,清安堂的大小伙计都跟着忙进忙出,索性暂停了半日生意。谢簌黎没跟着搬运药材,在廖蓬平日算账的前台那点了烛火看着搜罗来的证据,全然不顾外面的喧闹。

文书看到最末却传来一阵呼喊:“您怎么往里闯呢,都说了今日不看诊了,大夫不在!”

谢簌黎看完这官商勾结的破事,本就气的头疼,没好气的抬头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往自己火气上撞,没成想抬眼就见两人被伙计拦在大堂中央。

在前的是个抱剑的高挑侠客,后面是个穿了广袖宽袍老者,因为逆着光亮在谢簌黎这个位置并不能瞧清他们的脸。

她却已然知道是谁,连忙起身到了两人近前,冲老者拜了下去:“徒儿见过师父。”

伙计这才发觉这老者的确颇有道骨仙风的姿态,单凭容貌的确看不出他的年纪,只是斑白的两鬓和眼角的纹路宣告他已然经过漫长的岁月。

这侠客就是那日在麟州酒楼与谢簌黎同座的段苍舟,而这位老者则是当世医道的妙手,誉满天下的“医圣”。世间虽无圣人,却有可比肩其的大能,谢簌黎医道上的师父就是其中之一,拜师数年谢簌黎却始终不知晓他的名讳,但却得其倾囊相授更是把自己视若己出。

“何人如此大胆擅闯清安堂,不知道王爷在此……段苍舟!你怎么跑这来了!”

“魏琅?!”段苍舟愕然。

来的人正是魏琅,身后还跟着想着要充“大尾巴狼”的宸王殿下。

事情说起来还是医圣他老人家刚给陈缘之看完病回来,听闻谢簌黎一声不吭地接了陈缘之的信就背着自己去了三关,老当益壮的医圣差点奔回皇城要去拆了阁老府的大门。本以为自家徒弟去一两个月也就返回,却不想临到年下都不见她有要回来的意思,索性带了段苍舟来三关与谢簌黎同聚,却不想刚一见面就闹出来这一出。

正所谓人生何处不相逢,段苍舟那个在三关当兵的兄弟就是魏琅,两人武道师承一门,学成后师兄段苍舟游历江湖行侠仗义,魏琅则是选择投军报国一展鸿鹄之志,多年未见兄弟二人正有说不完的话。

医圣驾临飞仙城的消息并没传开,几人连同吴振简单的布置了一桌席面,为远道而来的医圣和段苍舟接风洗尘。茶饭过后段苍舟理所当然的与魏琅同宿,好一叙兄弟之谊,倒是连翎颇为勤快的把自己房间腾了出来给医圣他老人家休息住,自己去和徐映挤了同一间。

一连奔波了几日本就疲倦,谢簌黎服侍自家师尊休息后轻掩了房门出来,就看见揣着手在门口打转的连翎。

她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廊下的仆从,慢悠悠的冲连翎走去,道:“我看这位公子面带愁容,可需小女子宽慰一二呀?”

见连翎就穿了件单衣,也没穿斗篷,被入了夜得寒风吹的手脚都要僵了,又忙道:“你来受这个冻做什么,就这么怕我师父?”

谢簌黎穿的其实比他还要少些,说出这话来多少有点心虚,她看着连翎的眼神在她身上打量,动了动嘴唇却没开口。她心里想着不能让这人再叨叨自己,她与连翎的屋子临近,拽着人三两步到了自己房间。

“这不是白日里做事欠妥,怕得罪了他老人家嘛。”连翎凑近暖笼坐着,看着谢簌黎把屋内的烛火一一点亮。

谢簌黎倒了热茶给连翎暖手说:“你放心,他不会计较这些的,上次给我来信的时候还说想来见见你,不过这老家伙也是招呼不打一声就过来,让人没个准备。”

连翎吹了吹茶水上的热气,抿了一口说:“我让昶扬带人在院子里守夜,你安心睡就行。”

医圣虽然境界不低,行走江湖却甚少与人动武,故而身边总有一二随从,段苍舟正是早年间受了他的恩惠才随侍左右。神医妙手人人敬畏,也自然少不了人觊觎,原本谢簌黎是想亲自替师父守夜,可最近事多生怕夜里有闪失,所以还是连翎派了自己的亲卫来。

“所以说你跑出来干什么,还就穿了件薄衫,”谢簌黎坐到连翎对面,训道,“我是不是说过你的身子需要调理,你当年那一遭是坏了底子的,这么多年只是表面虚旺而已,冬日用药是最佳时机,只是战事将起才拖延至今。正好我师父也来了,等这场仗打完就开始给你用药,所以你最近老实点,别大晚上不穿绵衣就出来瞎晃!”

“是是是,”连翎从善如流的答应道,“全凭谢姑娘安排,那我回去。”

“等等,”谢簌黎转身抄起的旁边的氅衣,这还是连翎的那件,她冬日里没置办这些衣衫习惯,摆了摆手说,“穿上再走,明日给我送回来。”

“行嘞。”

连翎裹上那氅衣,谢簌黎却又提着灯笼,他俩与徐映本就住在一院,左右没有百十步的距离,谢簌黎还是把他送到了门口。

她没进门的意思,也不往屋檐下站,只道:“走了,你好睡。”

说罢,足尖轻点运起了轻功一跃出三步远,连翎瞅着人进了屋才推门进了房间,却见徐映坐在桌前正百聊无赖的看着他,对面的窗子正好能看见外面的光景。

连翎也觉得有些尴尬,轻咳两声想着该怎么开口,却听徐映说:“别掩饰了王爷,你对人家谢姑娘是动了真心了吧。”

连翎慢吞吞的解下氅衣,说:“动了又如何不动又如何,左右她不会瞧上我。”

见自家主子眉眼间带了些许颓然,徐映忙道:“哪能,主子生的又不丑,是实打实的好男儿,若主子喜欢便开口说啊。”

“二哥你又不是不知,江湖上她来去自由,军中药材匮乏多年都不得解决,她一来药材不仅齐备且还查到了户部的漏缺,她有背景又不缺钱财是我一个落魄王爷能攀得起的吗?”连翎说。

徐映说:“可你此时若不从本心,他日皇上赐婚必然是王公贵女,是,贵女是贤良淑德,可你上哪找个知心知意的人,还是你瞧不上她出身微寒,与你王爷的身份相去甚远?”

“二哥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连翎言语间带了惊慌,“我又岂那贪功慕名之辈。”

“既然不是那你还畏畏缩缩什么。”

正是因为这是自己心悦之人才回踌躇啊,连翎心里想着,他走到床边隐约见谢簌黎屋内的烛火还未熄灭,想来还在为琐事忙碌。

有人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他不缺知己,可这个人他已经不想放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爱情让人卑微

大家放心感情线无虐!!真的只是王爷自己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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