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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离离绾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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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簌黎的房间今日没熄烛火不是因为谢姑娘格外勤奋,而是一位“不速之客”,原本早该在房间歇息的医圣,居然绕过了连翎留下的一干亲卫的眼睛,进了自家徒儿的房间。

这的确也吓了谢簌黎一跳,送走连翎后一进门就见有人自己房间中,还豪不客气的摆弄应辞剑。

好在谢姑娘也是经大风大浪的人,看清是自家师父后掩上房门,说:“师父怎么来了,您不是歇下了吗?”

医圣把抽出一半的应辞剑退了回去,自己拎过茶壶添了水懒洋洋地道:“那小子能来我就不能来?他留下的这群侍卫功夫也不怎么样嘛。”

“您老是半步成圣,他们还年轻着呢。”谢簌黎灭了灯楼坐到了刚才连翎的位置上。

“还没几天就替外人说起话来了,”医圣伸手,还不让谢簌黎躲偏要揉一揉她的发顶,“他也没你信里说的那么稳当嘛,毛毛躁躁的,听了我是你师父吓得他连大气都不敢喘了。”

“他敬重您嘛。”谢簌黎把凳子往前拉一拉,靠在了医圣腿上,“师父想不想我,我可想你了。”

“我看你是一点也不想我,”医圣轻轻刮了下谢簌黎的鼻子,“不然也不会背着我跑来这么危险的地方,也不知陈缘之那老匹夫给你阿远灌了什么迷魂汤,愣是能让你兄妹二人都能来这三关。”

医圣虽然名满大越,但其入室弟子却只有谢家兄妹二人,谢簌远因年幼体弱就早早拜了医圣为师,他也一直被视为不寒宫与医圣的传承,却不想英年早亡不由不让人感慨天妒英才。而谢簌黎则是从陈缘之那开拓了眼界,心生了想要救世济民之心,故而也被送到了医圣门下学习药理。

“怎么会呢,我可最听您的话了。”谢簌黎撒娇道。

“绾绾你听我说,”医圣拂着谢簌黎的头发,“战场上刀剑无眼纵然你武功再高,也要记得你的命只有一条,阿远走了,谢清也走了,你若是再出什么意外……”

“我会小心的,他们都很照顾我。”谢簌黎的脸颊蹭了蹭医圣的掌心,说起“绾绾”这个小字还是谢簌远给他起的。

据说当年她被谢清抱回不寒宫后,本该由专门负责教戏女弟子的潇湘殿长老于媛看顾,却不想谢清亲她如己出不肯假手于人。等于媛准备了几个名字让谢清择选后,谢清却说起好了,从了小远的排字,就叫谢簌黎。

这可把于师姑气了个够呛,少宫主叫“远”,现下好不容易有个小姑娘又要“离”,没有一个好兆头。谢清本不在意这些,随口一说让谢簌远替妹妹起个小字压一压。谢簌远那时跟着医圣性子沉稳,那日他恰好在读刘梦得的诗,不想理性子跳脱的父亲,随口一念了一句“长安陌上无穷树,唯有垂杨绾离别”,就叫“绾绾”吧。

如今谢家父子均已不在人世,能唤她小字的也就只有医圣了。

医圣说:“我只问你,你信上说‘结识了一二交心人,也算是不虚此行’,究竟是知己还是欢喜?”

不寒宫中男子居多,谢簌黎也是自小与一干师兄弟打交道,可他可与连翎相处的小半年间既随心自然却又感觉有些许的不同,没人教过她男女情爱之事,她便将事情的原委和自己的想法写信给了医圣,却不想等来的是师父亲临三关。

“我不知道,”谢簌黎说,“我以前总觉得我可以分清爱恨是非,我想要的我一定会拿到,我不喜欢的碰也不会碰,可这次我听不见我自己的心了。”

“由爱故生忧,这是因为你在意他,听师父一句,摒弃世俗,遵从本心。”

医圣心知自己这个小徒弟,谢簌黎纵然是随了谢清肆意洒脱的性子,但却少了三四分释然。不寒宫非大越子民,身份是一道在情爱面前无法逾越的鸿沟,不仅如此鸿沟对面的人还是皇亲贵胄,即使连翎也不在意两人阶级之间的诧异,世俗也必然不会支持这对门不当户不对的姻缘。

再退一步就算谢簌黎不在意这些流言蜚语的抨击,但她也忍受不了连翎去遭受这份恶意,这才让她内心踟蹰,不知如何去处理这份感情。

她并非世俗人,却生活在俗世间。

腊八节的当天三关下了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谢簌黎端着将军府小厨房刚熬出来的腊八粥,添了足一勺糖才喝出来甜味,她端着碗在靠着廊下的柱子看雪。

粥喝到一半伸过来了个勺子,抄走了刚露出个头的桂圆,谢簌黎顺着看过去,就见连翎正得意洋洋的嚼着。

“怎么不去屋里吃,当心吸了冷气。”连翎虽然这么说着,也同样是端了粥碗顺着边喝了一口。

今早起来天就昏沉沉的,预兆着大雪将至,吴振用完午膳就去了军营布防,嵘国想借护城河成冰时攻城,没有比这场雪更好的时节了。

谢簌黎搁下了空了的碗,伸手去接落下的雪花,捧粥碗的手是暖的,雪一碰到就在掌心化成了一摊水。

她说:“后日必然是一场恶战。”

“该来的总会来的,”连翎说,“拿回九龙谷才好安心过这个年,医圣还在飞仙城你留在城中吧。”

这当然是个挡头,连翎本意是不想让谢簌黎在经历战场上刀光剑影,还有晚上让她难以安眠的梦魇。

谢簌黎把手缩了回来,说:“不行,这一战嵘国必然全力以赴,想来归净域界主也会亲临前线,我在至少能牵制他一二。”

不配剑的谢簌黎周身的凛冽褪减了不少,就算她带着应辞剑,若不见血光也很难把她与那日满身血污的剑客联系起来。连翎在营中与江湖中的侠客喝酒时听他们提起,应辞剑在江湖上名声赫赫,扫除的皆是不平事。

连翎也大略知晓了不寒宫的营生,除了其经营的药铺等产业外最大的收入就是谢簌黎赚来的赏金,大小生意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不寒宫不能接的,像谢簌黎化名顾行替泰山派参加论剑会这种事,不少人也心知肚明,可奈何人家泰山派财大气粗,乐意拿钱财换这个名气。

他说:“前几次交锋嵘国并未将精锐尽数派出,这番还需要仔细筹划,一会去军中吗?”

“段大哥同魏兄去了营中,师父身边无人我不放心。”

“为师用不着你操心。”医圣踏雪而来却未沾湿半片衣衫,医生境界已突破七层行走于世间风雪皆避,只是医圣素来以药济世,多数人早已忘记谢清离世后他是这世间境界最高的大能。

医圣甚少动武,不少人也传言他却不能突破境界飞升而去或许正与杀障有关,不动用武道正是为了解开杀障,谢簌黎虽然不知师父为何不能再度突破,在杀障一说着实是妄言。

“师父。”

“前辈。”

连翎跟着谢簌黎行的是晚辈礼,连翎的确是从来不自持王爷身份,每每提及也不过是兄弟间的相互打趣,他真如温润如玉的君子一般,不做作虚伪,也不需要那吹捧而来的尊贵。

医圣也不托大,示意两人不必多礼后,坦然道:“你们且去做正经事,不必顾及我,师父虽然上了年纪,但还能提得起剑。”

“您的安危最重要,若医圣不嫌弃可暂到落霞关落脚,好叫簌黎安心。”连翎推开了房门,先请医圣进了屋。

“不用管我,”将军府内仆从对医圣多有敬畏,他进门后也不愿打扰他们,就摆手示意不必多礼。

听了连翎的话医圣笑了笑说:“放心,嵘国不敢动我,人吃五谷杂粮哪能不得病,他们犯不着得罪我这个大夫。倒不是我放心不过,但绾绾身在其中我这个为人师的自然要唠叨两句,还请小王爷务必要确保她的安危。”

这话除了托付外也带了医圣的认可,连翎保证道:“您放心,晚辈记下了,段然不会让簌黎冒险。”

谢簌黎听着他俩你来我往,靠着门框不语,听到一半就吩咐了个近前的仆从准备师父的吃食,看他俩聊的差不多了才上前,坐到了医圣旁边。

她说:“师父别忘了给我准备压祟钱,你可莫要抵赖。”

“你几岁了?”医圣点了点她,眉眼里皆是疼爱,“那你给师父的孝敬呢。”

饭菜摆上的桌面,每一道都是医圣习惯的口味,谢簌黎见了起身扬眉得意地说:“早准备好了,我们走了。”

说完捞起放在门边的伞,跨出了房门,连翎也随之告辞。

医圣瞅着眼前的饭菜有些出神行,他起先担忧谢簌黎会因爱生困,毕竟历史的长河中有太多这样的例子,令无数贤良折困的莫过于一个“情”字。可这几日相处下来,他才觉得自家小徒弟没变,无论是接过应辞剑执掌不寒宫,还是游于江湖随心论道,或是现在为挽苍生黎民而入险境。

她依旧是谢簌黎,是三冬飞雪下明艳夺目的红梅。朔风吹不落她的花瓣,积雪压不断她的骄骨。

雪天湿滑,两人撑一把伞难免偶尔有所触碰,连翎身量高自然承担起了举伞的职责,举伞的手露出半截手臂,白皙纤细的不像是平日里提剑拉弓的将军。

连翎回味起刚才医圣的话语:“碗碗……是你的小字吗?”

“是啊。”谢簌黎瞅着那半截手臂,全然不知道连翎正在想,没想到修门也会起俗名来压命数,幸亏没起个“盆儿”、“瓢儿”的。

只说:“那我以后可叫了?”

谢簌黎思量了一下,决心不能吃这个亏,就问道:“那你小字是什么?”

“这么一说我好像还真没有小字,”连翎把伞往谢簌黎那边骗了片,怕雪打湿了她那半边的肩膀,他忽然笑起来又打趣道,“应该是皇家不用压命吧。”

谢簌黎听出来他话里有话,当即按住了他握伞的手,眼睛轻眯说:“‘唯有垂杨绾离别’都俗,看来是没什么能入得了连公子的眼了。”

作者有话要说:长安陌上无穷树,唯有垂杨绾离别——刘禹锡《杨柳枝词九首》

看来脑洞大是随了主子的。

孟鸣风:勿cue

大家除夕快乐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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