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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毛将焉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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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于刀下的刺客被就地掩埋,撒上浮土掩盖去了打斗过得的痕迹,无声无息的掩盖住了一场博弈。

他们看似赢了,却仍是前程未知。

到了落脚歇息的村子后,谢簌黎独自出了房门,倚靠在院中的粗木旁,远眺朗月像是思索着什么,她似乎比白日里还要倦怠些,浩如烟海的星辰北斗似乎吸取了她眼中的光亮,愈发深了起来。

“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许是沉于忧思,她并未注意到连翎的靠近,直到这人出声。

连翎此时出现她并不意外,不然连翎也不可能成为她的知心人,他总是能及时发现她不对劲的情绪。

倘若是旁的女子倚靠在树旁,面前立着的是个身量颇高的男子,那其中的窘况和威压不言而喻,旁人所见必然也要心忧忡忡。

可此刻与连翎在一块并未让谢簌黎感到不舒服,虽然她与寻常女子不同,身负武功的她不是寻常人能制服。

而更多的却是连翎带给她的安全感,他明明是朗如朝阳烈日的年轻将军,却偏偏将君子之礼印刻到了骨血中,他从未失控逾矩过,甚至从未让她感觉的不舒服。

赤诚的目光里含着温柔舒怡,却让谢簌黎不敢迎合而上去,只能微微偏头低让避开。才浣洗过的乌发并未扎好,随着她的动作落了下来了不少,遮住了她小半张脸。

她把乌发拢到耳后道:“没什么,今日是十五吧。”

在外奔波,不见龙舟竞渡也不知时至端阳,也没想到短短几日竟又到了皓月盘圆的日子,没想到一晃离开三关已有这么久了。

“是十五了。”连翎手上还拎着书卷,显然是在窗边观文时,见她在外才出门探问。

“自己看月亮有什么意思,”连翎见她不言又继续道,向前两步又拽了拽她的衣袖,带着些许讨好的的语气,“去上面吗?”

“好。”谢簌黎答应着。

连翎自觉靠近让谢簌黎环住了他的腰,而他的手则是带着温度透过肩上的薄衫透到自己的皮肤上,这个动作对两人来说已然再熟悉不错。

她足尖轻点,轻功施展,落在了农家的房顶上。

皓月当空,清朗自明。

两人并肩而坐抬头望月,就和在飞仙城将军府时一样。

“不知怎得我想起了句话,”连翎见谢簌黎侧耳去听继续道,“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

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谢簌黎自然是不解其意,低头瞅了一眼那人手中拿着的分明是本兵书,更是难理其中奥义。

她把双臂交叠,向后一枕说:“你又哪来这么多感慨,在我这装起文人墨客来了?”

连翎也顺势躺下,可偏偏人不老实,只枕着半边胳膊,侧身看着她。

“你有心事。”见谢簌黎闭眼不理他,连翎主动往旁边蹭了蹭。

谢簌黎的确是有心事,今日连翎分明是早就看出来有刺客在旁,可偏偏直到那些人动手才示警她,可倘若她的动作没那么快呢?或者是她判断有所失误呢?

她不知连翎究竟是太信任她还是不信任她。

她本不该有这种忧思,麟州一事连翎孤木相支,对她全然信任无有半分疑惑,时候更是因她连累而受伤,都没有半分抱怨,甚至还关切自己,无论如何她都不该辜负这份好意。

“你怎么预判出有刺客的?”她想了想,还是选择了这个较为稳妥的问法。

连翎的目光未从她身上离开过,他说:“是风,他们用做遮挡的草不会随风而动,我才入三关时有一回西嵘人在仰天山峡谷中设伏,诱我们深入其中想一网打击,是个久经沙场的老兵因草木不动看出了端倪,才未中敌人的奸计。”

人人不可能才智天生,连翎的博学杂识一部分来自于他笃行善思,而更多则来自效学他人。

“你是在想我为何没与你说吗?”

谢簌黎还在思想如何问出下句,连翎已然自答道:“焦慕六部最强的他们可以徒手拉开强弓,你的剑挡不住他们。 ”

“所以你准备自己去扛吗?”谢簌黎坐了起来,再也压不住火气逼问道,“我当不开你又能从箭下逃命吗!”

她甚少有这种咄咄逼人的语气说话,更何况在这之前她从未与连翎红过脸,两人就像是一双相携多年的伴侣,彼此熟悉着对方的一切。

可现实恰恰想反,连翎不够懂她,她也不知连翎。

一双情缘的断裂大多源自于误解,谢簌黎磋磨这手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努力把不该有的念头甩走,可她的一声“对不起”还未出口,连翎已然从背后抱住了她。

他说:“因为我许诺过要护你周全呀,绾绾。”

他的手指滑过谢簌黎的发丝间,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别生气了,绾绾你要记得,你武功超绝并不意味着你时时都要挡在前面,你有时也可以依赖一下我,不为别的只因我是你爱的人。”

他们在辉月下相用,滚烫的心口中怀揣着的是浓烈的爱意,忽起的风将大越东地的气息吹向三关,春风不渡玉门关并不意味着新生在此戛然。

连翎这回并没有刻意压制自己赶赴三关途中再次遇袭的消息,只是少了銮仪卫的助力,等这消息递到君王案头,引来勃然大怒时,连翎早就在飞仙城中操练起了兵士。除了问责中川各州,皇帝也连忙颁旨抚慰三关,连带着裁撤了一干官员,内阁连日忧心惶惶连口大气都不敢喘。皇帝裁撤官员看似是无厘头一般,但对了解军备被倒卖一案的人来说并非是皇帝随意发难,这算是给三关的一个交代。

不得不说今上对帝王心术的把握远胜于先帝,现下焦慕欲反,他当然要优先抚慰好三关诸臣的心,连翎即是臣子又是他的胞弟,有这一层血脉关联在倒也好说,可总要给其余人一个交代,他不能无缘无故的封赏,只等将先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军备被倒卖一案翻出来,给了三关一个交代。

三关将士说到底也是武夫,对朝堂上这些弯弯绕绕知之甚少,只觉得快意,愿为君王抱死效力,可偏有个唐易在。

光祐年间的探花郎自然不同与常人所见,以唐易的才学当年本应在榜首,只是临到殿试一场,他一篇文章洋洋洒洒却言语犀利颇带锋芒,龙颜因此稍有不快,才折了他的名次。

那时有人曾问唐易,三元案首岂不知晓皇帝的心意,为何偏要与君意相悖,在最紧要的关头一吐肺腑之言?

布衣长衫的公子坦然一笑,欣然道,他为辅臣自然要治君主能否接纳其意,倘若君王单凭他一片策论就忽视其才罢而黜之,不能发肺腑之声,不能背天子之意,他也没必要再入朝为官了。

回归故里的唐易换下锦衣又着布衫,心志一如当年,将军府中正堂议事有他一席之地,此时他正坐在吴振身旁,倚坐道:“且听闻南境寒城的姚老国公近来也上书皇帝,这可是这么多年来都没有的事。”

他少顿了顿,看着连翎笑道:“这可是殿下出走南境的功劳,皇帝估计还要为此嘉奖你。”

吴振也是才闻此讯,结果唐易递过来的京城线报后也颇为惊讶,他出身南境自然知道老国公的心结所在,这可不但是连翎去祝个寿就能解开的。原本连翎去寒城的主要目的就是与南境一道探查军备倒卖和封炎使团一事,只不过派遣连翎前去是打了这个名头,好叫皇帝安心,至于缓和关系,几人全然没有想过。

老国公此举事出意料,可偏又解了三关的燃眉之急,打消了皇帝的疑虑,不然连翎在麟州遇袭之事也没有这么容易掩盖过去,有了老国公一番慷慨陈词,皇帝自然欣慰于多年间与南境的心结解开,自然对连翎的好感又加了一两分。

人性趋势之下,为己谋利者善待侍之,损己所为者弃之如敝。

“你四人做了什么,叫老国公如此青睐?”

面对吴振的突然出声质询,徐映偷戳了戳开小差的卫瑾如,引得他匆忙收起了在桌下摊开的闲书,正襟危坐的点了点头,全然不知适才吴振说了什么。

这番小动作自然落入了大家眼中,几人憋笑憋的困难,每逢这种事,挨训的从来不是卫瑾如,而是他们的主子。

果不其然吴振点了连翎的名字责斥:“看你整天不着四六的像什么样子,带着你手底下的人都不学好。”

无辜被连带的徐映默默低下了头,孟鸣风仰头看向一边不做言语,近来和他们厮混颇多的魏琅也不敢反驳,连翎敢怒而不敢言,只能在心里给卫瑾如记上了一笔。

数年后功成名就的几位大将军在喜宴上喝的烂醉,遥想起将军府的快意岁月,无一不感慨万千,袍泽情谊常人难以比拟,战场上刀剑无眼,能留下来的更是不知一同出生入死多少次的兄弟。一向清醒克制的宸王也会在那时失态,因故人的逝世而伤感万千,举杯敬神明甘露一壶,也遥敬骨埋沙场的千万同袍。

彼时若谢宫主在席间,则会偷偷带走连翎,两人扶摇而上枕檐揽月,一如当年。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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