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系统陷入了一阵难言的悲鸣，缓了好半晌，这才气结地吐出一个字音：“你——”
“你为何假意顺从我？！”
刚刚那副模样，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怎么在断鸿山上面对它时竟是两幅面孔。
这不是装的又是哪样？！
楚州重眉梢舒展，垂眸目光驻留在手中的长剑上，他道：“你既是天道的化身，竟连这也不知？”
明明是极为平淡的语气，可系统无端地听出了几分冷讽，它顿感不可置信。
这个修仙土著，他怎么敢的！
系统恼羞成怒：“你既然不相信我是天道的化身，为什么刚刚那会儿在洞府里还要对我的话言听计从？”
楚州重随意地握住剑柄：“我几时说过不信。”
系统蓦然间被堵了一下，一夕间竟不知该怎么反驳。
甚至是无法辨别出楚州重是真信还是假信。
系统没法子。它以往只带过穿书宿主，像这种土著，还是第一人。它只能按照往常的套路，滋啦一声，调到最大电流去电楚州重的身子。
哪里想到这人连眼皮都不抬：“几年前渡劫之时，十天十夜，六十六道天雷。你此刻的力道，不过是在挠痒罢了。”
系统：“……”
你们修士是挂逼吧。
电击这项惩罚变相地被禁了，系统只得威胁道：“楚道友，你已违背了天道的意愿，往日修道路上必有后顾之忧。”
楚州重闻言，倒是难得地轻笑了声。
“后顾之忧……”他不以为然，“作为天道的化身，你似乎没有什么用。只能勉强让灵气在普通的长剑上附着半刻钟，就连刚入道不久的修士，也能比你再多个半刻钟。”
系统被侮辱到了，它几乎是想要声嘶力竭地去反驳，不过还没来得及开口，楚州重的嗓音再次传出：“哦，对了。你除了能告知我这所谓的命簿外，其实也算有其它用处。”
系统一顿：“？”
它正疑惑着，猛然间整个统一卡，周遭的山林峰壑似乎褪了色般，系统发觉楚州重的神识措不及防地闯进了他的自身识海之中。
他要做什么？
系统的这个念头刚刚浮现，还没有来得及去深想，仅是几个瞬息的功夫，一团微微发着亮光，类似于灵体却仅有巴掌不到的东西浮现在楚州重的指尖上。
系统当即懵住。
不是。它怎么就被楚州重从识海中揪出来了！
要知道，它为了能挤进楚州重的识海，耗费了足足半个多月的时间。如果不是昨天楚州重不知为何陷入沉睡，它也不可能趁机挤进去。
所以，楚州重为何能将它的本体从识海中找出来！？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惊得系统不免得僵硬住了。
就算楚州重人设完全OOC了，也不至于……有这种讳莫如深的实力吧？
楚州重可不管这团类似于灵体似的光团是如何在自己的指尖上瑟瑟发抖的，他捏起了系统，掌心多缕浓郁灵气溢出。不仅是掌心，就连自身都溢满了灵气。随后，他动作极为轻盈地将系统塞入了另一只手中的碎剑内。
原本几欲碎裂的长剑随着楚州重的举动，细碎的裂缝慢慢地变得严丝合缝，腐锈的剑刃趋于锋利，就连剑身上的铜青也消失不见。这把剑变得焕然一新，可细看，却与普通的长剑别无一二。
楚州重神色舒缓，看起来像是对剑的变化较为满意。
系统：“？”
这是什么迷惑走向啊！这到底是为什么，它是系统，又不是剑灵！所以为什么它明明是高高在上对楚州重颐气指使的那位，怎么突然变成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系统本意是要挣扎出去，却没有想到楚州重指尖抚过锋利的剑刃，指尖滚出的鲜血与雪白的剑身两两融合，欲要冲破剑身而出的系统在这刹那间像是被下了一道禁锢，根本无法脱身。
系统震声：“……修真界害我！”
它一个高精密高智能系统，怎么就困在剑里了？！而且还是一把平平无奇普通至极路摊边随手能买到的普通长剑！
楚州重只道：“此则契约期限为一年，一年之后，你就会从剑中离开。”
系统对自己眼下的处境表示很不理解，“契约——你对我做了什么？”
楚州重：“能闯入修士识海之中的，只有意欲夺舍重修的邪修游魂，或是修为极为高深的修士。很显然，你既不是邪修，修为也并非在我之上。如此，那我勉强信你是天道的化身。既为天道的化身，那么充当我一年的手中剑，倒也物尽其用。”
系统沉默了会。
修士向来最忌讳旁人闯入自身的识海。怪不得它在楚州重识海中出声的时候，这家伙对此置若罔闻，原来早就打起了这个主意。
事已至此，它反倒是镇定了下来。它不得不承认这个任务比想象中的还有棘手。主角受的人设彻底走歪，就连行事作风也与之前大相径庭。
真是见了鬼了，它是怎么误以为这家伙与原著的主角受一样好拿捏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系统目前揣测不了眼前楚州重的秉性，何况这家伙看起来似乎还挺危险的，任务一事并不着急，总能完成的。
系统自我宽慰地想。
系统突然间一怔：“不对劲，你的本命剑为什么唤不出来？”
原著中并没有提到这一点啊。
怎么人设歪了，剧情走向也相应地改变了一点？
它这么直白又突兀地问题令得楚州重神色淡了下来，他道：“你有痴症？方才那魔修所说的话，你没听到？”
系统：“……”你礼貌吗？
话说修炼出了问题，还能徒手将它从识海中找出来塞进烂剑里？没出乱之前，是要飞升上天吗？
瞧把他能的，这人设歪的也太离谱了吧。
它真的没有进错世界？
楚州重问：“那么，接下来是谁？”
系统：“什么谁？”
楚州重：“命簿中的下一位道侣。”
系统：“……”干嘛问这个。难道你想打墨长终那样，挨个打过去吗？
这话它没说，它怕楚州重真的会提剑冲过去把人扬了。毕竟对付墨长终时，手里还拿着一把破铜烂铁，都能险些让墨长终命丧剑下，更别说现在它成了这把剑。要是真这么做，任务没完成，它还成了帮凶。
于是系统赶紧说道：“楚道友，那些都不是你命簿中的重要道侣。要知道，在你原本的命簿中，你是人见人爱的万人迷。你会在他们的争斗抢夺之中，柔弱地宛如白兔，被他们轮流捏着下巴问到底爱的是哪一个。”
“而在话本内容的结尾，修真界最显赫的仙尊师何尝、魔尊沈中藏两人将在他们中间拔得头筹。在最终的修罗场内，他们两人将会为了你大打出手，而你嘛，将会在他们二人出手时，哭着喊着说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挣着抢着去做你的道侣。与其做道侣，不如将这份心思藏在心里，大家一起其乐融融地住在一起。”
“于是，你前三天将会与仙尊同床而枕，后三天将会与魔尊卧榻而眠，中间一天再来一场声势浩大的仙、魔盖饭，堪称人生巅峰！”
所以这本书的读者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盖饭，我要吃仙魔的。
楚州重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
自离开师门之后，他四处游历，居无定所，风餐露宿的日子过了多年。不论是喧嚣热闹的凡尘，还是阴暗潮湿的魔巢，他都去过。
至于系统所说的这些相当靡乱的景象，他曾在魔修聚集之处见过，于是听此也见怪不怪。
系统紧接着说：“所以，墨长终等人不过是你万花丛中过的其中几朵花罢了，真要看正宫，还得是仙、魔两尊。”
这两人好歹是修真界的战力天花板，饶是楚州重这样的，想必也不一定能打得过他们吧。
将这两人的名号放出来，楚州重应该会打消了想要去提剑杀上去的念头。
系统如是想道。
楚州重对此混不关心，反倒突然问道：“若真按你所说，既是三人行，那么原定命簿中的‘我’如何应付。”
系统：“……？应付什么，你躺着瞎叫不就好了，不然你指望着自己反攻吗？”
楚州重倏然一顿，这下轮到他：“？”
看到楚州重忽然之间沉默下来的模样，系统不知不觉浮现出一个念头：“……我是不是忘记跟你解释何为‘受’？”
不知为何，系统的嗓音多出来几份快意，它无慈悲地开口：
“楚道友，你该不会不知道，你在跟他们行／房／事之时，是被压着的那位吧？”
“……”
回应系统的是长久的缄默。
楚州重面色冷漠。
他自入道以来，便被誉为修真界剑道天才。他的资质根骨奇佳，又一心只求剑道，所以同辈之间，鲜少有人能与他匹敌的。
在他看来，修真界有同/性/道友并非稀罕事，可修真界素来以强者为尊，因此每对道侣之间于同/房/双修一事上也不外如是。
故而他并不认可自己是实力低下被压的那位。
对他而言，与“他被压着做”这件事上相比，他更宁愿去相信系统的“天道化身”这句话。
这是原则上的问题。
楚州重此时脸上无甚表情。
系统见氛围不太对，颤颤巍巍发问：“怎、怎么了？”
楚州重冷笑：“就这？万人迷弱受，狗都不当。”
系统：……别这么说，狗可没有惹任何人。
作者有话要说：来之前，
统子：一天之内拿下这个任务！
来之后，
统子：……恐怖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