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约怀疑自己听错了，但是她的听力显然没有糟糕到这种地步，她欲言又止地看着元祯，不知道她是在说玩笑话，还是真的想让她这么做。

元祯看出了贺约的疑惑，她慢慢地倾身向前，原先被拉开的距离又再次贴近。

贺约被元祯的动作惊得吸了一口气，她下意识地想要后退，但是刚退了一步她就立马止住了动作。

她面前的不是别人，而是元祯，她不想让自己后退的动作伤害到元祯。

元祯也注意到了贺约的动作，她眉眼一弯，心情很是愉悦。

“怎么，朋友之间的亲吻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元祯笑吟吟地靠近，“那怎么不再试试呢？”

“你不喜欢吗？”

贺约当然也很喜欢，但是同样的问题她却不敢轻易回答。

她能直白地说出喜欢和元祯的亲近，但是却无法坦诚自己也很喜欢这样的亲吻，因为这两者似乎是不同的。

但是亲吻和亲近又有什么不同呢？贺约难得有些迷茫。

她试图说服自己，既然自己觉得朋友之间的亲吻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那她为什么还要犹豫呢？

只是身体的反应比她想得还要剧烈，她的耳朵红得发烫，心脏也跳得很快，贺约目光闪躲，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元祯。

“我、我……”

贺约嗫嚅了半天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她呜咽了一声，随后双手捂住脸颊。

她当然知道元祯要求的是哪一种亲吻，不是额头，不是脸颊，更不是手背，只是落在嘴角的亲吻，却让她感到动弹不得。

贺约捂着脸，元祯便戳了戳贺约的耳朵，那耳朵烫得吓人，她先是随意一戳，随后便十分惊讶地摸着贺约的耳朵。

“怎么烫成这样子？没事吧？”

“没事。”

贺约抬手捉住了元祯作乱的手。

元祯也没有反抗，而是顺势握住了贺约的手，她很是关切地问道，“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

贺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将元祯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脸颊上，随后微微转动了一下头部，一个吻就印在了元祯的手心上。

元祯有些意外，但随后又带着笑意说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呀？”

“我们刚刚说的可不是这个。”

贺约的动作虽然不符合她的要求，不过，元祯还是对贺约能做出如此亲昵的举动而开心。

算了，这次就饶过她了。

只是贺约这次却并不打算停止。

两人的距离已经很近了，贺约却没有再拉开距离，她极其缓慢地靠近元祯，时不时还会紧张地偷看下元祯的表情，她能看出元祯有些惊讶，但是却没有抗拒。

相反元祯笑意盈盈地注视着她，虽然元祯什么也没说，可是贺约却从元祯的眼里看出了鼓励。

一个极轻的吻温柔地落在了元祯的唇角，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支轻柔的羽毛扫过，心里又痒又很惬意。

这个吻一触即分，贺约紧张地看着元祯，担心她出现什么不好的反应。

而元祯则抿着双唇，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角，眉眼都带着笑意。

贺约看见元祯笑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看来元祯并没有什么不满意，随后羞涩的情绪便涌上心头。

因为害怕元祯远离自己，所以贺约之前并不愿意承认两人之间的距离过于亲密，可是这次亲吻却让她察觉到了两人之间关系的不同。

她明明不会为亲吻母亲和阿姊而感到羞涩，却会因为与元祯之间的亲吻而感到心绪难平，贺约敏锐地察觉到自己对元祯的感情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只是内心的混乱与猜疑让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看法。

朋友之间会这样吗？

贺约很是疑惑，但是她不能将这个问题又交给元祯，因为她之前已经回答过这个疑问了，只是元祯会怎么想呢？她的看法会和自己一样吗？如果不一样的话，她为什么会那样想呢？

贺约只觉得脑子里一团糟糕，她回想着进屋之后发生的一切事情，总觉得似乎抓住了什么，却又什么也没发现。

元祯当然不知道贺约此时的混乱与迷惑，或许知道了还更高兴，因为这说明贺约对两人之间的关系开始进行了思考，如果贺约她对这些都毫不在意，元祯才反而更要担心。

元祯看着贺约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但心里又很喜悦，毕竟这是贺约主动做出的动作。

元祯点了点自己的唇角，心里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伸手按在贺约的肩膀上，随后又向她缓缓靠近，就像是刚才贺约动作的翻版一样，贺约一看到元祯的举动，就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贺约有些慌乱，但还是强忍镇定。

这是……还要再来一次的意思？

贺约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就觉得自己脸颊的温度又升了上来，虽然自方才开始，她脸上的温度就一直没下过。

她眼神左右闪躲，手臂垂在身侧，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拒绝那肯定是不会拒绝，可是接受的话会不会显得很奇怪？

就在贺约还在想东想西的时候，元祯的吻落在了贺约的唇上。

这不再只是一个落在唇角的吻，而且也没有一触即分，这让贺约无比清醒地意识到她正在和元祯亲吻这个事实。

和之前蜻蜓点水般戏谑的亲吻不同，这次的亲吻深入而持久，贺约能够无比清楚地感受到元祯的存在，元祯没有浅尝辄止，而是在细细地描摹着她的唇形。

起初的时候，贺约十分惊讶，她被动地承受着这个热烈的亲吻，脑子里一片混乱，但是贺约很快便习惯了亲吻，甚至最后还有样学样地做着从元祯那学来的动作。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贺约从小到大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在和元祯拥抱亲昵的时候，贺约虽然也会感到愉悦欣喜，但是和这种亲密的行动相比，亲吻给她带来的是另一种愉悦，这种愉悦让她不由得沉迷其中，有些难以自拔。

屋内的蜡烛渐次熄灭，贺约也不知道自己和元祯到底亲吻了多久，只记得当她们结束了这个漫长的亲吻之时，明亮的月光正透过纸做的窗户照进屋内，在房间里洒下温柔而透亮的光辉。

一吻终了，元祯紧贴在贺约身前，两人都没有说话，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元祯握住了贺约的手，贺约没有拒绝，还主动与元祯十指相扣，察觉到这点后，元祯在贺约怀中闷闷地笑了几声。

“所以你喜欢这样的事情吗？”元祯的话里透着些许小小的得意。

这次贺约再没有犹豫不决，元祯的话音刚一落下，贺约就干脆利落地回答道，“喜欢，我很喜欢，也很喜欢你。”

贺约已经打算什么也不管了，她不管这是否是朋友间会做的举动，也不管元祯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只知道自己不讨厌这一切，而且也永远不想拒绝元祯就够了。

贺约稍微拉开与元祯之间的距离，她将十指紧握的双手贴在自己的脸颊，表情虽然还是有些难为情的羞涩，但是神色却十分认真，“我很喜欢这样的事情，那么你呢，元祯你也喜欢吗？”

元祯则给了贺约一个轻吻作为自己的回答。

“你说呢？”元祯笑得很是灿烂，她终于从贺约的态度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贺约深深吸了一口气，一想到接下来要说出的话，她就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贺约一向自诩勇敢，但是此时面对元祯，她却难得有了退缩之情。

“你……”

贺约刚一开口就发现自己的声音正在颤抖，元祯安抚地拍了拍贺约的手臂，贺约调整了一下呼吸，一口气就将自己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贺约紧张地问道，“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还是关系密切的至交好友？”

“还是相互爱慕着对方的恋人？”

贺约终于将今晚最大的疑惑问了出来，她不是傻子，也不是迟钝的人，元祯今晚的举止和言语让她意识到了一个从未想过的可能。

元祯可能喜欢她，而她也喜欢着元祯。

这里的“喜欢”肯定不止是朋友之间的喜欢，朋友不会用情意绵绵的眼神看着对方，也不会想和对方进行如此程度的亲吻，她和元祯之间的距离与举止，已经根本不是“朋友关系”就能解释清楚的程度了。

在意识到这点之前，贺约还可能弄不清楚元祯行动的深意，但是在意识到元祯的心情之后，她再怎么也无法自欺欺人下去了，而且她也不打算就这样直接揭过这件事。

如果她不喜欢元祯，那她当然也可以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那么她和元祯依然是一对关系密切的至交好友，即使这样对元祯而言并不公平。

可是她对元祯的喜欢并非无动于衷，从刚才的亲吻中，贺约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也喜欢着元祯。

既然双方都喜欢对方，那么与其遮遮掩掩，还不如直接问个明白。

“我们这样算是恋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