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又过了几个小时，这块地里圈得人越来越多，直到约聚集到一百多人的时候，一声空枪惊空炸开。

所有人被赶到广场中央，军队的开场还是宣扬：“战争会为我们带来一切，胜利终将属于我们！”

……

他们高扬起自己的手臂，慷慨激昂的欢呼如海浪般起伏，然而路燃只觉得吵闹，他真想立刻背着沈冰逃离这里，逃到一个没有任何人的地方。

但是他什么也没做，表面上也和人群一起欢呼。他是一个很擅长忍耐的人，就像在学校里，他最讨厌集体活动，也会和所有人打成一片。

沈冰却突然低头说道：“你喊得好难听，别喊了。”

这一刻，路燃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又很快恢复如常，他低声回应：“我们得藏好了才行。”

待一阵一阵的欢呼终于落幕，兵长终于站了出来，他开始宣布规则：自由搏斗，站到最后的三十个人可以被留下。

听到这个规则，路燃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他侧过头对沈冰笑着说：“我们都可以留下了。”沈冰歪头看他，路燃的表情松弛，他小声又得意地说道：“打架，我最擅长了，抓紧我。”

又一声枪响——路燃的眼刀迅速扫过四周，突然一阵拳风从侧脸划过，路燃立刻侧身，一手拽过那人的拳头，另一只手直直冲着他胸口而去，两力对冲，伴随着一声巨响，一拳直接打得那人一口鲜血喷出，那人似乎还未反应过来便痛苦倒地了，一切只发生在数秒之间。

而双手紧紧箍住路燃的脖子的沈冰，双腿缠得更紧了些，生怕被甩下去。

本来周围许多人注意到路燃身上还背着一个累赘，想来或许好欺负，准备先打倒他，结果这一幕落在众人眼里，惊得旁边几个人瞬间离了路燃几米远。

路燃轻快地笑了，少年的意气风发都融于眉眼间，他冲面前的一个体型壮实大汉挑衅般招手：“来呀。”

那人禁不住这蔑视的眼神，像是暴怒了，冲刺着撞过来，看样子是想把路燃扑倒。

路燃站在原地不动，似乎不准备躲，惹得围观的人吸了口气，这大汉庞大的身躯光是压上去普通人怕是半条命都要没了。

但路燃表情沉静，待大汉猛得靠近时，他一手顶住那人宽厚的肩膀，瞬间将冲击力全抵住了，而路燃的脚甚至都没有移动一下。

然后路燃立刻抬起另一只手，抓住大汉另一侧肩膀，手臂青筋瞬间暴起，竟就这样直接把这个近两百斤的人举起来了！

只在转瞬间，双手举起那人从头顶绕过，然后将他垂直扔下，砰！一声重重砸在地面上！这响声震得人心一抖。

短暂地沉默后爆发了惊人的欢呼，这欢呼的海浪竟比刚才宣读口号时凶猛数倍，甚至连围观的军人也惊奇地打量着人群中央的路燃——

他正在活动这自己手部的关节，脸还有些涨红，但更多的是兴奋，他的眼神闪亮，似乎还在和他背后那人小声说些什么。

沈冰以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夸赞道：“果真是力大无比啊！”

人对于力量总是崇敬的，更何况是在这个特殊时期，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竟有如此惊人的力量，在这个城市的普通一角。

其他人开始自觉避开和路燃的打斗，于是路燃接下来都很安稳的待到了最后，他并没有再招惹其他人，只是安静地待在风暴中心，背上背着观战的沈冰。

二十分钟后，选拔结束了，每个人身上都留了尘土和血迹——除了路燃和沈冰，他们两个身上还是干干净净。

被留下的人被分发了手环——通体呈黑色，自动贴合每个人的手腕，无法被外来力量取下，这是每个人的身份证明，他们能留在这里的证明。

沈冰好奇地摸了摸手环，感叹道：“它好暖和！”

旁边的人投来疑惑的眼神，因为手环分明是冰凉的。路燃轻轻咳嗽了声：“小孩分不清温度。”

“都这么大了还小孩。”

闻言路燃默默挪动到了远离人群点的地方。

沈冰吐舌头，冲那人做了个鬼脸：“路燃，我讨厌他。”

待到离开此处可自由活动之前，路燃被士兵拦下：“兵长有事找你。”

路燃被带到了一处房间前，当路燃站到门前时，门自动打开了，门后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两侧墙壁是纯银灰色，其他人都停在了门口，路燃背着沈冰走了进去，刚进走廊，门在身后立刻自动关上了。

“这里有点恐怖，路燃。”沈冰小声吐槽。

路燃提醒沈冰：“等会你尽量少讲话，让我来应付。”

沈冰认真点头。

走到走廊尽头的门前，门再次自动打开，这次露出了房间的全貌，一个办公桌摆在中央，一个穿着深蓝色军装男人坐在右侧的真皮沙发上，沙发前摆着一副未下完的棋局。

这间房间没有明面上的监控，路燃一路走来，只有这间房间没有摄像头。

“坐吧。”男人开口了，他的嗓音十分低沉，带着些惯有的命令口吻，虽然已经尽量显得温和。

路燃摇头示意不用了，问道：“你喊我来干什么？”这个人并不是兵长，但士兵带他来时是这样说的，他的身份应该高于兵长，但出于某种原因，并不想暴露自己来到这里的事实。

男人低声笑了起来，他向后仰躺，露出了侧腰处挂着的□□，他突然评价道：“你打量的眼神，就像猫。”

路燃向后退了一步，身体紧绷，像是进入了警惕的姿态——他发现我在观察。身后沈冰的低温又给了他些许安慰，放松下来。

男人没再继续刚才的话，他直截了当地问：“你愿意跟我吗？”他解释道：“我刚刚看了你的表现，很满意。”

路燃继续摇头，拒绝道：“抱歉，我对打仗没兴趣。”

“喔？”男人似乎听到了好笑的事情，转而又叹了口气，一双眼深深望向他眼底：“你还是太年轻。”

路燃离开房间的瞬间，恢复如常。他被放走了，但直觉告诉他，这只是暂时的，果然——枪打出头鸟，他不应该太冒头的。

刚刚紧张的情绪也传给了背上的沈冰，沈冰还在安慰似的为他顺气：“我们去吃好吃的吧。”

来到街道上后，路边隔十几米便有一位全副武装的军人，抬头望向天空，直升机一刻不停歇地在高空来回巡逻，像一只只盘旋而不下的鹰。

路燃在脑海中计算着他存折里的钱，大概还有几百万，但最近物价又飞涨了一波，路燃有些担忧在这座城里他们的生存问题。

“路燃！我想吃那个！”沈冰揪着路燃的后颈指着不远处的冰淇淋店喊道。

“你呀你呀。”路燃无奈背着他往店里走去，但很快店里就传来路燃的怒吼：“一个冰淇淋要一万！抢劫啊你！”

“现在经济不景气，通货膨胀得厉害，我们也没办法啊。”老板赶紧安抚道。

路燃本想直接走掉，又想到沈冰大概从没尝过冰淇淋，他咬紧牙关，硬生生止住了脚步，忍着心痛，从信用卡上刷掉了一万块，换来了一个香草冰淇淋。

沈冰抓在手上，先是舔了舔，惊喜地说：“这个好好吃，路燃你要尝尝吗？”

路燃实在不想体验一口吃掉几千块的感觉，“你自己慢慢吃吧。”

“全部都给我呀！你真好！”幸福满溢胸中，沈冰开心得一口亲在路燃耳朵上，冰凉带着些奶油的黏腻，瞬间激得路燃的半边身子都麻住了，一时有些走不动道。身下人传来的声音闷闷的，像是有些生气道：“沈冰，你以后不能随便亲别人！”

沈冰左耳进右耳出般应了声知道了。

路燃离开店的时候，老板还在后面阿谀奉承：“给你们加了很多糖！”

与此同时，在路燃离开不久的房间里，男人还在审阅他们两人填的档案，“关系是……兄弟吗？”

咔嚓一声——背后的暗门被打开，女医生从门后出来，像是刚睡醒般，头发散在肩上，她穿着紧身的红裙，长度堪堪到大腿根部，露出的一双腿又直又长。

男人闻声立刻放下手中的纸张，转过身来想抱她，却被她微微侧身躲过：“许骅之，你吵到我睡觉了。”

被称为许骅之的男人全然不复刚刚和路燃谈话时的模样，他全身心都落在了女人身上，笑着道歉：“下次不会了，莲。”

来往的车辆穿行不休，在十字路口处的指路屏幕上挑选许久，路燃终于找到了一个价格优惠且评分正常的酒店——有间酒店。

刷掉卡里几乎所有的钱，路燃定了一周的双人间，背着沈冰进了房间，房间有些小但还算整洁，沈冰一进门就被扔到了床上。

“我去洗个澡。”路燃留下这句话转身就进了淋浴间。

酒店的玻璃是磨砂质感，沈冰躺在床上仰着头，能看见路燃隐约的身形，听着水声有些无聊，沈冰不自觉间便沉入了梦里。

他来到了一个破旧的房子里，房子被人拍击得几乎在摇晃，外面传来不止不休的求救声：“救救我们吧！”“救救我！”……

这声音吵得他头痛欲裂，沈冰捂住耳朵蹲下，缩成一团，无名的悲伤堵住喉咙，几乎要流出泪来。

忽然间有人摸了自己的脸，那触感温暖，吵闹的声音也仿佛被隔绝，变得不甚清晰，沈冰贪念这感觉，又贴近蹭了蹭那人掌心。

“睡着了？”

沈冰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便看见路燃的脸，离得他极近，像在打探。

一双湿漉漉的眼睛骤然凝视过来，路燃立马撤后几分：“我刚刚看你表情像做了噩梦，便想叫醒你。”

沈冰缓了会这才看清，路燃全身只围了条毛巾，光着身子坐在他床边，有水珠还在他锁骨处往下滑。

沈冰裹紧身上的被子，问道：“你不冷吗？”

路燃像是有些骄傲般将自己的掌心贴上沈冰的侧脸，熟悉的感觉传来，温暖的，还有些粗糙。

“是不是很暖和。”

沈冰顺从地回应：“是的，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