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乔趴在桌上，抓着头发神烦：“0711啊，我该怎么办？”
“你问我，我问谁？”
“你一定知道作者写的内容，原主给沈湛起的字是什么，告诉我不就好了？”
“抱歉啊，原著里这一段略了，所以需要宿主你自己想。”
“怎么可能?古人表字不就是让人叫的吗？怎会没人叫?”
“沈湛只告诉过几个人。”
“哎……”
宣鹤历一千五百七十三年，七月初七。
殷乔看着原主那张温和的脸，心想这就是中央空调标配脸。他换了身紫色正装，把头发用法术染成黑色。
0711赞了一句：“果然人模狗样。”
“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殷乔一张传送符直接来到皇城门口，一边感叹八品的定位性果然比七品强。
“你用九品的，想去哪都行，除了跨界。”0711道。
【败家子，知不知道一张九品传送符多贵？那是用来逃命的！】
“啧。”
接殷乔的人是礼部左侍郎，名叫颜却仙。
“殷长老，请。”青年带着浩浩荡荡的人马迎接殷乔进门。
他细皮嫩肉，是个竹筷子似的小白脸，看着柔弱得紧，一副风吹就倒的样子。这副精明相容易叫人防备，他能在礼部混到侍郎之位，也是个人才。
走到大殿还未入内，太监尖细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庄王师——到。”
“啊，殷长老，你可终于来了。”皇帝看着殷乔满脸喜色。
“这皇帝现在对你热情，却不肯亲自去接你。”
【肯定是沈湛安排的，知道原主不喜大排场。】殷乔皱眉，【我怎么觉得你在挑拨离间？】
“怎会。”0711在殷乔头顶盘旋一圈飞走了，临走前留下句话，“我送你个大礼。”
【什么？】殷乔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他面上依旧笑着应付了皇帝皇后贵妃，落座时发现月失昼竟也在场。不过也对，月失昼是月祭酒之子，来这合情合理，如此看来月家还没灭门，这剧情改变得何止一星半点。
殷乔看了下月失昼周围，他似乎是一个人来的，没带什么亲近的人。
看来那个改变剧情的家伙藏得很深，不妙啊，这么避着人，看来是忌惮他。
“轰——”外面突然传来殷乔上辈子熟悉的礼炮声。
“怎么回事？”皇帝问身边的大太监。
“回皇上，外头有焰火。”
“走，都随朕出去看看。”皇帝大笑，似乎极有兴趣的样子。
“……”啊，剧情的可怕效力，0711作为高级系统果然是有人物控制权的。
外面的天空里，凤凰形焰火盛开，甚至有蛟龙遨游。
“喜欢这份礼物吗？”0711问。
【我得罪你了？】殷乔问他，【还是我徒儿得罪你了，你这么坑他。】
“我怎么坑他了？”
【皇子冠礼出现这种异像，不就是天在说这才是储君吗？】
“哈哈哈哈哈哈……”0711笑个不停。
殷乔后来心神恍惚，听着边上礼部官员唱词，给沈湛三次加冠。
这少年郎在自己身前长身玉立，眼角眉梢都是笑。
那双眼里是星河。
他恍惚了一瞬脱口而出：“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便叫愿久。”
“沈愿久，谢师尊赐字。”
“殷长老好文采。”女子穿得华贵，梳着少女的发髻，年轻貌美，只一眼就叫人心荡神驰。殷乔敢说，就算在修真界，也没几个能比她更好看的。她位置坐得离皇帝很近，估计就是和沈湛同母所出的大公主沈容霜。
“此诗非我所做，拾人牙慧罢了。”殷乔笑着应付过去。
之后一行人去了沈湛的庄王府，一天时间就这么晃了过去。
殷乔被皇帝留在皇宫里住了几天，原著里皇帝的确是这几日驾崩的，那皇帝的面相也的确是命不久矣，现任太子和沈湛也是同母所出，但是过继到了皇后名下。这关头皇帝硬留殷乔在此，也不知是何居心。
“估计是怕太子的皇位不稳。”
“我还会帮太子稳固皇位？”
“太子和沈湛关系不错，归根结底，是因为沈贵妃和皇后结盟了。这后宫里身份最高的两个女人结盟，后宫还不是她们的天下。”
“不对啊。”殷乔摇了摇头，“皇后为什么和沈贵妃结盟？动机是啥？”
“皇后无子，沈贵妃肚子里出来的又是长子。”
“原来如此。”殷乔耸耸肩，那就看着呗，不过作为佛系玩家他大概率是不会出手的。
这天殷乔正在池塘边看琴谱，突然有宫女来报：“殷仙师，公主请您去御花园赏花。”
殷乔看了那宫女一眼，也看不出是哪个宫里的。他是沈湛的师尊，要偏帮也是帮沈湛，更何况修士在凡人界不能轻易使用法术之事人尽皆知。所以没什么人会来拉拢他，约他的估计是大公主，只是目的，怕是就不好说了。
便点头道：“带路吧。”
一路经过朱墙碧瓦，来到御花园，果然有一着杏黄色长裙的倩影在白玉桌旁沏茶。见他来了回眸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殷长老来得比我想象中快些。”
“恰巧离得近罢了。”
“愿久册封那日，长老吟的诗甚妙，但容霜才疏学浅，不知是哪几字，长老可否写给我？”沈容霜笑着问，丫鬟已端着笔墨纸砚站在一边。
“有何不可。”殷乔读着字幕，心中难过，【0711，我不会写毛笔字！】
“这不是问题，你魂魄离体让我接管你的身体就好。”
【那我的魂魄去哪里？】
“去我身体里。”0711道。
【哦，怎么离体啊？】
“放空你自己。”
于是殷乔一边放空自己，一边装模作样的拿起笔，本以为会很难，结果倒挺容易，很快他就看到自己成了个阿飘，离开了原主的身体。然后黑衣的长发男人进去了。由于他背对着殷乔的原因，没看清他的脸。
咦？是不是哪里不太对？0711不是鸟吗？为什么魂魄会是个人啊！
只见那人的适应力很快，拿笔沾了墨，就写下了龙飞凤舞的十个大字，那狂草写得，一看就知道书法底子极好。殷乔心里感叹着0711真是多才多艺，却发现自己越来越轻，根本进不去肩上那只鸟的身体里。
咦？什么情况？不会真要成阿飘了吧！
“0711！救我！”殷乔对他喊，但是那家伙好像没听到。
“长老可听说过……苏轼？”沈容霜突然问。
我天！殷乔惊讶得都忘了呼救，就他这大半年的翻书成果来看，这个世界没有苏轼的诗词，也没人知道这个人，但沈容霜居然……
“就是那个一贬再贬，他弟不是在捞他就是在捞他路上的苏轼？”0711问。
“……”殷乔好奇这家伙学的和自己到底是不是同一部历史。他还以为他会说是那个一词半日不到便红遍京城，人人争相传唱的苏轼吗？结果0711对他的印象居然是……一贬再贬。
“……长老可知穿越？”沈容霜也是缓了下才问。
老乡啊！殷乔还未被他乡遇故知的喜悦感动，就发现自己已经离他们很远了。
“0711！再不救我我就没了。”殷乔用了此生最大的声音喊，“0711！”
“我半年前穿来的，改日再叙，我的系统出事了。”0711指了指肩上那只一动不动的鸟，然后就飞过来欲抓住殷乔。
但不知为何，二人一直隔着有五米距离。
飘了不知多久，离望国皇城已经越来越远，殷乔又调整好自己，恢复了往日的淡定，在空中翘着二郎腿撑着下巴，十分悠闲的问，“0711啊，我们还要飘多久。”
“不知道。”0711跟在殷乔后面，双手负在身后，飞得那叫一个仙风道骨和帅气。
“那我为什么会进不去你的身体啊？”
“因为每个人魂魄融合度不同。所以并非每样东西你都能附身。”
“哦，那魂魄融合度由什么决定？”
“魂魄融合度是一种性质，只与自身有关，无法改变。”0711看了他一眼，“不过你这么低的也是少见。”
“啊？我的是多少？”
“39.7%”0711看着他的目光一言难尽。
“还行啊，那你的是多少？”
0711用你一定要承受住的目光看着殷乔，缓缓报出那个数字:“100%”
“啊，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请问我九师弟的是多少？”
0711继续用那种眼神看着殷乔，同情都溢了出来：“100%”
“啊……他的魂魄不是有一点问题的吗？”殷乔这次不解了。
“为什么你这么觉得？作者可没写。”0711歪了歪头笑道。
“我观察出来的，书里他极少用传送符，也从不坐传送阵，而且居鼎寒有一次想送他一程，也被他拒绝了。”殷乔看着0711脸上的表情，“我这些日子在藏书阁里也看到过，如果魂魄残缺严重或受过巨大冲击，或者夺舍次数多的话，会承受不住空间传送，否则会受重伤。”
“你若想知道，直接问我便是，何必如此试探。”0711笑了，原主的声音是偏冷冽的，但是0711用这声音说话，却阴森森的，“你那师弟魂魄是有点问题，你猜……他是夺舍的人太多自作自受，还是残缺啊？”
“是不是南宫曜干的？”殷乔问。南宫曜是南宫索的四叔，南宫家现任家主。他记得南宫索和南宫家关系紧张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南宫曜，他和南宫索父母双双陨落脱不了干系。
0711比了个“嘘”的手势：“有时，就算你知全貌，也没资格说什么。”
气氛僵持了一瞬间，0711打破沉默：“你不会看上南宫索了吧？那么关心他。”
“怎会。”殷乔下意识反驳，“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他想到他就会特别有精神，特别高兴，估计是原主残留的情绪。毕竟南宫索可是团宠。还有，我不是在试探你，我刚才是真的想到哪问到哪。”
“我知道，逗你的。”0711嘴角带着坏笑，“你猜魂魄融合度的平均值是多少？”
“多少？”殷乔有点好奇。
0711用你一定要承受住，千万不要晕过去的眼神看着殷乔，道：“63.2%”
“……那中位数是多少？”
“59.7%，附赠你一个，众数是76.3%。”0711看着殷乔，就要狂笑出来。
“我为什么那么低？”殷乔已经接受不了自己的数值了。
“大概你上上辈子真的做了不少亏心事，所以这辈子就……”
“不过这个数值低的话，会有什么影响？”殷乔问。
“影响可大了。”0711抠了抠手道，“如果有一具刚死的尸体在你面前，你和一个融合度高于你的魂魄都要进去，你就进不去，进去了也会被挤出来。再比如，如果有魂魄的融合度比你高50%，那你就会直接被他挤出身体。再比如如果有魂魄融合度比你高60%你的魂魄有可能被他撕下来一块。”
“天！”殷乔看着0711，退开了些，“你……你不会要撕了我吧？”
0711摇头：“当然不会。继续举例，融合度低的人，能进入的躯壳就少。高的可以直接夺舍活人，低于50%的却只能进尸体，而且必须是新鲜的。高的那些连陈年尸体甚至非活物都可以附身成为器灵之类的。魂魄不可能长时间没有载体，不然就两种下场:一，被冥府搜魂殿的人抓到转生台去轮回。二，魂飞魄散。不过冥府这些年提倡进化论，优胜劣汰，适者生存。那些融合度低于50%的魂魄自动被放弃，不会有人来管。所以你才会来到这里。因此魂魄融合度低是件很危险的事。”
信息量太大，殷乔一时间承受不过来。
“所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阴曹地府。”
“是的。”
“所以我快要魂飞魄散了，你却还在给我讲故事。”殷乔看着0711难以置信。
0711拣了片树叶朝殷乔招呼：“想什么呢，我会自砸招牌让你出事？就是凡人也要离体七天才会散，而且魂魄离体之后多少天才会散，是由魂魄密度决定的。你，几年都不一定会散。”
“啊，原来如此。如果没有成为宿主，我岂不是要真的当鬼了。”
“嗯。”
“所以我们要飘到什么时候？你让我进我的身体不就好了。”
“你一直飘，离我五米远，我就算离开这身体，距离太远你也回不来。我估计是这里有什么东西，快到了。”